这话引起了广泛赞同。霜雪之风没有干预,随便持镰者和营造者热烈讨论。对战利品有渴望,就说明士气仍然高涨,士气仍然高涨,战斗打响之后就能撑的更久。愿阿舒尔神赐福这些年轻热,让他们既能学到足够教训,又不至于失去过多同袍。
进攻发起时间,被定在了地球时间0715时。东方的地平线上,刚刚升起不久的朝阳,迫不及待地想要向全世界播撒光芒。云朵好似金色的丝绒,森林宛如挺立的哨兵,万千石峰纷纷苏醒,为自己披上仿佛血染一般的晕红霞光。
红色的独石熠熠生辉,银色的铠甲闪闪发亮。五百多名官兵在崖边空地沉默伫立,防刺装备冰冷的珐琅烤釉表面,早已凝结了成片的纯净露珠。晨雾绕过一双双坚硬的战靴,在深邃的谷中汇成一条壮观的乳白色巨河,向着苍翠的远方缓缓流淌。
炮兵已经放列完毕。四门重型掷雷器,每轮齐射都能把整整十二塔兰特的飞雷砸到敌人的阵地。两个六指口径野战炮队,全都换装了新式胶轮炮架,最大仰角超过60度,它们可以轻松地打出高抛弹道,完全无视挡在眼前的诸多石峰。
大炮会在步兵队出发的同时发出咆哮,用炸药和钢铁狠狠敲打两京畿里外的黑崖壁。任何敢于暴露在外的敌军目标,都会被一视同仁地炸成稀巴烂,兜在正斜面上的加强钢网,到时候也将只剩几条孤零零的缆索。
如果地球人类没有在那里布置守军,步兵分队就会直接爬上去占领高地,掩护战车分队继续向人类的“西成县城”前进。如果那里的抵抗比较顽强,与第一梯队共同行动的观察员,就会通过电话继续要求火力支援,掩护步兵向前冲锋。团司令部严格按照教科书要求,制定了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步炮协同方案。
在战斗计划当中,二营一队加强战车两辆,选锋步兵、重掷弹筒各一个排,作为第一梯队首先发起突击;二营三队加强选锋步兵、工兵、机关炮、重掷弹筒各一个排,作为第二梯队紧随其后。二营二队、一营三队与四辆战车作为预备队使用,但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不会有上场机会。希望真能如此吧。
嘀嗒。嘀嗒。嘀嗒。副团长的怀表终于走到了预定位置。他亲自举起信号枪,打出了宣布进攻开始的紫色信号弹,四百多名官兵当即陷入集体癫狂,一面“通通通”地敲击胸甲,一面使尽最大的力气,从灵魂深处发出狂热战吼。“愿你们的斧钺锐利!”二梯队、预备队晃动明晃晃的刺刀枪,夹道欢送有幸进入第一梯队的战友:
“愿你们的敌人胆怯!阿舒尔神在上,指引你忠诚的战士们!”
萨利阿姆走在行军纵队的正中央。他原本的愿望是走在队伍的最前列,最好还能弄个护旗手当当,但这种荣誉向来归于百战老兵,小家伙就算再怎么羡慕,也只能心有不甘地服从命令。他们踏过流淌的白雾,在蓝星上留下持镰者骄傲的脚印,那副情景,真是像极了浮雕墙上的征服行军。
通信兵在纵队的侧翼行动,他们就像掠虾那样弯腰驼背,紧贴护栏放下粗壮的通讯电缆。黑色的电话线看起来就像某种巨蛇,尽管不情愿地再三扑腾,最终还是被通讯兵的蛮力驯服,乖乖地躺在地上不做他想。
连续体军队的无线电台并不普及,就连机动团也只能做到每营两部。这些线缆乃是前线分队真真正正的生命线,远比他们手中的枪炮更加重要。“需要有人接线的时候,你就志愿站出来,”霜雪之风如此告诫萨利阿姆,“哪怕是用牙咬,到时候也要把断线接起来。明白了吗?”
萨利阿姆的“遵命”有些漫不经心。他早就沉浸在了对战场的幻想当中:惊天动地的爆炸,整座岩山的崩塌,成群结队冲过来然后被扫倒一片的凶恶敌军,高高飘扬在峰顶的染血旗帜......雪风浏览了这些场景,然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果然,无论哪个种姓,这个年纪的小年轻,想的都是一模一样的东西。让他自己去经历吧。
两京畿里可不算短,走完少说需要三十分间。第一梯队这一路上大致还算平静,总共只出现了三次小波澜:过路蜥蜴洒下来几块石头,弄的队伍一阵紧张;跟在步兵纵队后面的一辆战车突然抛锚,花了一分间重新启动引擎;一队排头兵眼尖,发现了洒在地上的几枚蛾形雷。他们用了萨利阿姆的那个办法,长杆远距离拨弄,没废多大力气就清理了路面。
有一个人被弹片打肿了小指。还有一个人没察觉到路面上的坑凹,差点崴到左脚。这些当然不会被列进伤亡数字,因为根本没有见血,持镰者、营造者们精神抖擞地一直走到尘雾消散,然后按照地图上的标记,齐刷刷地拐上西面弯道——
一串炮弹突然窜出黑崖壁,在一队头顶炸出灿烂的明黄色火球。烈焰裹挟弹片,嘶吼着扑向最前排士兵;石块纷落如雨,砸的钢铁头盔叮当直响。一名背着沉重弹链箱的机枪副射手,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随即好像一口面粉似地栽倒在地,粉色的动脉血在身下迅速扩散。
事情再明显不过,火力准备并没有起到理想效果。尽管黑崖壁上不时腾起苦味酸特有的黄绿爆光,黑烟、尘柱一股接一股地快要窜到天上,但地球人显然没受什么损失,一直在那里静待敌人上门。机关炮仅仅只是开始,就在一队躲避落石的时候,超过二十支自动枪械同时打响,眨眼之间就把公路转弯处打的火星直冒。
这当中只有四条曳光弹道,其他枪支的射击,完全无迹可寻。有那么几忽,霜雪之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队被动挨打,尘柱就像间歇温泉大爆发一样在路基上飞快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