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爆炸声接连响起,听上去和木柄手榴弹的威力差不了多少。弹片纷飞,敲的大盾叮当乱响,冲击波把扫雷滚一再掀起,甚至从扫雷工兵的手里直接夺走。光是在旁边看着,霜雪之风就觉得远方的虎口阵阵发痛。
不过,工兵也不是一味蛮干。他们严格遵循手册要求,每推进十腕尺就会原地暂停,改用探雷针斜45度插入地面,查探敌人是否埋设了反战车雷;不管扫雷滚状态如何,也不管操作者技术是否娴熟,一名工兵在排除三枚地雷之后,都会被强制性地换到一边休息。疲惫、大意、骄傲,这三位孪生兄弟不知道引起了多少事故,最好是根本别给他们出场机会。
工兵排就像为自家田地除草的农夫一样,异常娴熟地进行着整套流程。当然了,他们也不是事事风顺,地球人类埋设的地雷五花八门,高超的技术水平再次令霜雪之风感到了惊讶。
譬如说,他们埋设了一种脾气火爆的跳雷,绊线被触发之后,居然能跳到胸口高度“碰咚”炸开;还有一种随意地洒进草丛,形状活像花粉蛾的袖珍踏发雷,体积小巧踩上即炸,威力足够炸烂一只无防护的光脚。
就算是营造者军火巨头,现在也没有能力生产类似的产品。自尊心极强的萨利阿姆,拒绝和雪风谈论这个话题,但他在内心深处一定也接受了这个事实。除了这些只有几谢克尔装药的小家伙,根据执笔者通信兵的报告,人类还在加油设施周边,以及其他建筑的出入口布置了一些非常奇怪的大玩具,在连续体军火库中完全找不出对应装备。
它们看上去就像一面凸起、一面凹陷的金属盒子,用可笑的矮架直接支在地上,凸起的一面还写着四个地球象形文字。尽管通信兵对这些东西的外形大加嘲讽,最后也不得不承认,她并没有勇气飞近细看,写着文字的那一面更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她可以选择逃避,但是工兵不能。不久之后,一名工兵伍长就以鲜血为代价,证明了这些盒子究竟有多么可怕。当时,他举着足有一指厚的防爆大盾,推着全新扫雷滚缓缓靠近饭店台阶,速度只比硬根树上的寄生懒蚁快上一点,几乎就是“谨慎”这个词的现实化身......但却毫无作用。
他肯定没有踩到压板,也没有撞上哪怕一根引线,但在距离盒子还有四腕尺的时候,灾难却毫无预兆地突然发生。一阵汹涌的,好似火山喷发一般的剧烈爆炸,直接把这位伍长炸飞到了空中。
白亮的火焰吞没了扫雷滚。巨大的声响震得众人耳膜生疼。保护大盾被数百发霰弹几乎打成筛子,至少有两发钢珠穿过观察孔,命中了工兵伍长的防护面罩。当这位持镰者最终落地的时候,早就被冲击波震得失去了意识,不仅右臂骨折胸肋骨裂,鼻子耳朵也被震得鲜血直流,看情况很有可能重伤不治。
要是换了只有丛林防刺装备的步兵过去,估计会被钢珠直接打成筛子,稀烂的血肉盛在钢甲里面,收敛的时候只能一勺一勺往外挖。面对如此对手,工兵不得不放下高傲的态度,和泥脚板的步兵、吃屁的战车兵坐下来共商大计。
萨利阿姆的提议最先被否决。小家伙也是动了脑子,他建议用一根旗杆挑上一整套防刺装备,伸到定向雷面前来回晃悠,远远地激活那种神秘引信。不过,根据爆炸威力推断,不过,根据爆炸威力推断,地球定向雷的装药差不多等效于两迈纳苦味酸,如果用这种方法排雷,那挑杆的长度就得达到100腕尺以上,否则无法保证人员安全。
陆战排长回忆了征讨沙盗时候,自己一分间射杀六名陆行船员的光荣战绩。他保证,只要给自己一杆带荧光准星的一指步枪,保证指哪打哪,把所有定向雷干净利落地全部引爆。工兵排长同意让他试着处理饭店、商店那里的恶魔盒子,但是加油站附近的么......“我不是怀疑你的枪法,恩利尔兄弟。但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冒险。”
就像往常那样,最危险的任务又交给了战车。工兵排首先出动,利用手头所有器械,把沿途埋设的反坦克雷全部清除;两辆战车则在车头装上自救木、大橹盾乃至用坏的扫雷滚,然后一北一南两路夹击加油站,正脸硬抗可恶的定向雷。
雪风没有对此发表意见。步枪射击也好,战车硬抗也罢,危险性都是一样的大。她主动请缨去了崖壁哨位,要是持镰者们真的把事情搞砸,在那里既能躲避爆炸,又能纵览事故全景,但事情最好不要发展到那一步......愿阿舒尔人取走他们多余的莽勇,代以之等量的谨慎。
可能是因为阿舒尔神听到了祈祷。也可能是因为这家加油站最近生意太好,油库存油不多,总而言之,临时改装的排雷战车,并没有引发毁灭性的全站大爆炸。霰弹如雨,就像撕裂皮纸那样把额外的加强板撕的粉碎;火光如炬,仿佛炭精棒探照灯那样,把车体上的伤痕尽数照亮.....
.所有定向雷都被引爆之后,两辆战车的首上装甲,已经被钢珠砸满了银亮小点,活像一副地上星图。多亏翼子板和大撸盾的保护,行走部分总算是没有大碍,不然的话所有人都得过去帮忙钉插销、拉履带,流的汗水估计比身上的铠甲还重。
排雷工作并没有就此结束。工兵们又忙了大概一个间断时,把加油站反复滤了三遍。他们从两排加油机夹着的车辆通道上,起出了三枚沉甸甸的炸药馕饼,还在四周的水泥柱上,发现了六个布置在六腕尺高度的连环陷阱。如果排雷者粗心大意,直接把显眼的步兵雷拔下来,就会顺势拔掉另一枚手榴弹的保险销,脑袋连着头盔一起炸掉。
外面的环境是如此险恶,让人根本不想多待一忽。可问题在于,室内也未必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