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切地说,安爵府你也只能管到一半。梁先生,您请。”奥莉薇拉手托纯净透明的水晶盘,悠然自得地走到了叛逃者身边。她为主人和访客送上刚刚调好的柠檬冰茶,冲着贞天安嫣然一笑,牙尖嘴利地揭起了老板的老底:
“府邸的供水、燃气外加电信线路,可都是安爵府事务处的地盘。尊敬的贞天安,您可不能忘了这件事情~”
“是么?”贞天安蓦地瞪大眼睛,完全不像是故意做鬼脸:
“没关心过。这以前还真没关心过。不对,事务处从来也没找过我啊?”
“事务处当然不会直接找一把手,肯定是和秘书接触。单项生活支出超过一千人民币,都要在他们那边报备,老板啊老板,偶尔也请你看看我的每日简报好吗?”
“哦,哦......怨我,怨我,下回一定看,一定仔细看。”
冰茶在水晶杯中晃荡,呈现出漂亮的玫瑰红色。精心磨制的凹凸紧贴手心,令叛逃者抑制不住地感到阵阵凉意。但这点温度还不够,远远不够,要想浇灭叛逃者心中那团熊熊怒火,非要把整座南极冰盖搬过来不成。“够了。”叛逃者盯着杯口凝结的水珠,嘴角一阵阵的抽搐。他紧紧地握住左拳,在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的同时,爆发出一阵炸雷般的大吼:
“你们够了!好几千怪物就在桥对面等着,就在对面等着!!丢那妈,你们要是不干正事,老子就一个人找他们拼命去!”
奥莉薇拉非常不悦地蹙起了眉毛。她飞快地按了一下右侧开领,显然是准备通过微型话筒呼叫保安人员。但贞天安随即阻止了自己的秘书。“我感受到了你的决心。”凯南首脑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就像对待真正的合作伙伴那样,平视叛逃者的双眼:
“但我还没有得到问题的答案。梁先生,请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向安爵府报告这件事情?”
“我想过去找部长联席会。或者去最近的驻地找人民军。”叛逃者的眼中充满痛苦。他缓缓地吐出胸中浊气,阴郁地说道:
“问题是找他们太慢了!就算我没被当成疯子,也得被他们拽过去先研究再开会,再开会再研究,等到杂事忙活完,黄花菜都弄凉了。”
“可他们握有实权。”贞天安平静地指出了这个事实,“部长联席会议就是凯南的国务院。人民军就更不用说了。还是那句话,梁先生,我手上并没有多少可用资源——”
“但是你有自己的声音!”叛逃者“啪”地一声把茶杯砸到桌面上,因为激动的缘故上身都在颤抖:
“只要你开口,他们就不能不听!安爵,我知道你身份特殊,在医院的时候我就听说,八年之内凯南就会正式建省......但是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请你——请你——就请你看在全岛人民的份上破一次例,想想办法做点啥吧!”
说到最后,叛逃者的眼圈已经发红。他哽咽着嗓子,已经做好了恳求甚至哀求的准备。那群怪物一直都在不断扩张,已经把对面那颗行星的一半纳入掌中。它们就像当年的维多利亚布里塔尼亚联合王国,永远不嫌弃更多的原料产地,以及更多的倾销市场。不能让它们来到凯南,不能让它们给爸、妈还有亲戚朋友戴上镣铐,不能,绝对不能!
“记住。男人不低头。”贞天安俯身向前,用力地拍上访客的肩膀。“腰板挺直!你是为了大家伙儿挺身而出,就该堂堂正正!放心吧,这个忙,我帮了!”
叛逃者感到了一阵恍惚。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东西。这么讲义气的话,简直就像是电视剧的台词。难以置信,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真的?”他迷茫地把头抬起来,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安爵,你是真愿意?不是说假话?”
“君无戏言。”贞天安爽快地点点头,就像朋友那样开了个玩笑:
“哈哈,虚君总归也是君。我下午直接去找首席部长,晚上把他们全叫过来开碰头会。不过,你到时候也得在场。”
“应该的。请安爵放心!”叛逃者郑重地拍拍胸脯,觉得自己一瞬间长高了十厘米不止:
“让那些头头脑脑随便问吧,我有啥说啥。最好明天就开始办正事,就我知道的情况,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们这边还有一大堆准备要做——”
“军事上的准备最费时间。我会尽力。”贞天安打断了叛逃者滔滔不绝的陈述。他把奥利薇拉叫到身边,凑到女孩耳边低声嘱咐几句,然后目送对方去往立式空调所在的角落,从隐藏的暗格当中取出一摞包装严密的纸质文件。“现在你也是参与者了,老梁。有些消息没法向社会公开,但是你必须了解。”
“什么消息?”叛逃者警觉地耸起了肩膀。他突然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就像是被执笔者密探从身后窥视一样。
“与对面那个势力有关的消息。实际上,直到今天,我才确信这些东西与虫洞对面有关。”张成栋从奥莉薇拉身上收回视线,将注意力转向了摆在左边书柜第二格正中,涂着数码丛林迷彩的03甲型突骑模型上面:
“老梁,你在那边参与维护的装甲壳,从头顶到脚底高度大概有多少?它们的腿部关节以及行走姿势,你还有印象么?”
“装甲壳分陆战、空战和海战三种,不过都差不多高,大概有六米吧。腿部关节有正曲的也有反曲的,跟狮子老虎一样分成三节......等等,”叛逃者就像触电一样打了个哆嗦。他望着机器人模型的说明图板,因为惊骇过度的缘故,连说话的声调都高了八度:
“‘全高6.1米’?!还有这个腿,这个姿势,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
“果然被我猜中了。”贞天安露出了悲哀的笑容。他把那包文件递到叛逃者手中,如释重负般地叹了一口气:
“这回你真得坐下了。喝口茶压压惊,老梁,我给你详细讲讲,96年掉在凯南岛的陨石到底是怎么回事。”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2013年4月8日,西法兰克外籍兵团第2伞兵团实施了一次针对马利共和国图阿雷格族叛军三号人物“砰砰雷布”的定点清除行动。根据伞兵团司令部拟定的作战计划,此次行动在4月8日0212时开始,预计0247时结束,将会动用重伞兵1连的一架达武“B2”,以及轻伞兵3连的一个步兵班。
按照作战计划要求,达武B2将会使用飞行背包,在0212时降落至距离目标村庄东南300米处。该机不采取任何隐蔽措施,在落地同时即对目标村庄实施“无特定目标全自动扫射”,以吸引村中叛军注意力;0216时,搭载步兵的NH90直升机将在一架虎式HAP直升机的掩护下强行机降村中广场,击毙借用族长老宅的“砰砰雷布”,歼灭宅中所有抵抗力量。
根据卫星及无人机侦察情报,伞兵2团估计目标村庄约有30名图阿雷格族叛军驻扎,最多装备两辆武装皮卡与三辆改装车辆。然而,战斗在0212时打响后,西法兰克军很快发现敌人数量远超预料,“达武”B2落地后立即遭到至少四挺大口径机枪回击,被迫后撤至距离村庄500米处;NH90直升机抵达机降区后,发现目标广场已被用作叛军宴会场,只得临时改变计划,悬停半空实施索降;虎式直升机虽然成功将NH90护送至目的地,但随后遭到4枚便携式地空导弹的射击,在躲避过程中尾浆碰触避雷针受损,被迫返航。(后半部分见下节附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