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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道正宗

2024-03-18 14:05:495090

第129章 以歌斗曲

黑雾被一阵罡风吸走,江瑶的蛇毒也被罡风吸出,化作一缕乌烟。只听一声麒麟吼,大地剧烈地震颤起来。李子玉清楚地看见有一把太乙拂尘旋转起来,卷走了黑雾和蛇毒。

眨眼间,此间只剩下李子玉和江瑶,不见旁人。

江瑶吓了一跳,抱住了李子玉:“刚才那怪人是谁啊?”

李子玉识得太乙拂尘,当即猜到了他。学问渊深而莫测,志趣高邈而难知。如仙鹤之飘逸脱俗,如灵蛇之随屈就伸,如神龙之变化万端。胯下是神兽辟水玉麒麟,手持仙家至宝青龙太乙拂尘。龙章凤姿霜雪发,回眸一笑玉生华。

李子玉答道:“龙章凤姿霜雪发,回眸一笑玉生华。此凌虚宫乾位如龙殿飞羽上仙也!”

江瑶想不明白:“那他刚才怎么不现身啊?骇人倒怪的!”

“飞羽上仙从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李子玉也没听懂什么叫骇人倒怪,只不过觉得这个词离徐公凌也不会太远。

江瑶用手按着胸口:“吓死本姑奶奶了,那条蛇真是恶心。”

李子玉冷冷说道:“那九尾乌梢蛇是被一个修仙者用通灵神极咒召唤出来的!凌虚宫青仙里除了我,没有第二个青仙能消灭它。”

“行!十六郎厉害!多亏你护驾了!”江瑶望着李子玉笑了起来。

李子玉眉头微皱:“此地妖气极重,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走吧!”

江瑶不住摇头:“我带了些吃食给徐公凌。我还没亲手交给他呢!”

“如果你想让徐公凌被毒死,就带给他吧!马家驹和张无音是他结义兄弟。你送他一人,可以毒死三个人。”李子玉不看江瑶,望向别处。

江瑶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喂!十六郎!徐公凌是我朋友,你能不能不要总是针对他?”

“他是你朋友。那我呢?”李子玉反问道。

江瑶叹了口气:“你是高高在上的李家大公子,若虚上仙的亲侄儿,青仙书院的状元魁首。我只是一个无家可归、孤苦伶仃、四海为家的小江瑶。”

李子玉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江瑶,其实我比你更孤独。你比我自在多了。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从今四海为家日,故垒萧萧芦荻秋。”

江瑶捂着脸:“你和他一样,总是喜欢背诗。反正本姑娘是一句也背不出来的。我也一句都听不懂。整天咬文嚼字,有什么意思?”

这时候萧先生听到动静,腾云而来:“你们是凌虚宫的青仙?”

江瑶指着自己和李子玉:“我叫江瑶,我和徐公凌是好朋友。这是李子玉,小名叫十六郎,也是我朋友。我和他一起来看徐公凌他们的。”

萧先生微微点头:“他们三人正在接受试炼,外人不得打扰。请回吧!”

李子玉弯腰下拜:“青仙书院青仙李子玉拜见萧馆长!”

萧先生倒也不觉奇怪:“老头子我早就知道了。你日后的成就会在你二伯之上。长江后浪推前浪,流水前波让后波。时也命也!”

李子玉面不改色:“萧馆长过奖了,子玉告辞了。”

李子玉拉着江瑶,踏上爪黄飞电剑就离去了。只听江瑶还在喊道:“老头,和徐公凌说江瑶来看他了。”

萧先生叹道:“爪黄飞电,快如闪电。赤兔出世,谁与争锋。难道他们二个少年竟会是一辈子的死敌?改日老头子我一定要用观星镜看看徐公凌的命数。”

鬼乐枫林。

徐公凌的眼皮已经睁不开了,他真恨不得用小细棒把眼皮撑开。马家驹随着乐曲的节奏,漫游了起来,完全沉醉在《枫林序》中。张无音是三人之中,唯一还有意识的人了。张无音隐约看见有一男一女,正朝他们三人飞了过来。

徐公凌突然倒下了,四脚朝天,形成一个大字。

张无音看到这个情形,头皮都麻了:“谁睡了不好,你偏偏睡了。公凌你怎么能睡呢?我们还指着你上去单挑呢!”

马家驹的步伐就像一个醉汉:“无音,我感觉我好像在天上飞啊!”

张无音苦叹一声:“家驹,你的感觉绝对是错的。”

两人面前突然出现一男一女,男的拿着长箫,女的抱着古琴。不过这一男一女都只有一张白白的脸,没有五官,没有肌肤。那苍白的脸仅仅只是一张白纸,一张有些面部轮廓的白纸。

鬼乐枫林讲诉的是这样一个故事:

长箫仙原是一个才貌双全的男神仙,通晓音律,擅长吹箫。古琴仙子原是一个国色天香的女妖仙,能歌善舞,最爱古琴。

一日长箫仙从蓬莱仙岛出来游玩,于不周山遇见了正在抚琴的古琴仙子,被她所奏的乐曲折服,对其一见钟情。

《山海经·大荒西经》: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不周山终年冰寒彻骨,漫天飘雪,千里冰封,非凡夫走卒所能及也。

长箫仙告诉古琴仙子,他到不周山游历就是想静下心来,谱写出一首能洗涤万千众生灵魂的乐曲,化解尘世间的爱憎离愁。当他听到古琴仙子清如溅玉,颤若龙吟的琴音,他的心念随着音律开始变化,后来完全沉浸在这美妙的琴曲中。

他念出李白的《月夜听卢子顺弹琴》:闲坐夜明月,幽人弹素琴。忽闻悲风调,宛若寒松吟。白雪乱纤手,绿水清虚心。钟期久已没,世上无知音。

古琴仙子曲罢,念出了李中的《听郑羽人弹琴》:仙乡景已清,仙子启琴声。秋月空山寂,淳风一夜生。莎间虫罢响,松顶鹤初惊。因感浮华世,谁怜太古情。

他们用了整整七天七夜,终于谱出了这首琴箫合奏的《枫林序》。他们之间也产生了情愫,可是仙妖殊途,终究没有结果。长箫仙不顾师友反对,毅然决然地念了堕仙咒,堕仙成妖,只为与古琴仙子长相厮守。后来,他们在不周山隐居,不问世事,双双终老……

萧先生看到长箫仙脸上的堕仙咒印,泪流不止:“玉书,原来你一直还怪我当年不肯堕仙。原来你什么都想好了。原来我只不过是一个懦夫。我心里对神仙这个两个字,竟也是迷恋的。”

萧先生百感交集,即兴挥毫,赋了一首《萧郎叹》:

不周荒山见雪愁,古琴丽影意悠悠。兰花渐落空留影,恨不堕仙与君留。

长箫仙和古琴仙子对着三人,摆好了架势,又奏起了《枫林序》。

从琴里飞出一道音波刀,刮向了马家驹。“嗖”马家驹中了这音波刀,当即皮开肉绽,流出鲜血。

马家驹因为剧痛,苏醒过来:“啊!这这这!这怎么好像是真的。”

萧先生正色道:“鬼乐枫林里的一切伤害都是真的,你们要小心防备。”

张无音释放出“雪花飘飘”,一边喊道:“家驹,快退到公凌身边!”

马家驹看着正在打呼的徐公凌:“啊!公凌已经开始打呼了!无音,现在怎么办啊?我受伤了。”

张无音退了几步:“音波太厉害。我挡不住。家驹你得想办法,用你的火分身把琴焚了!”

又有无数道音波刀,冲着马家驹过来了。马家驹只好东躲西藏,也是累得气喘吁吁。张无音的“雪花飘飘”完全对长箫仙和古琴仙子无用,也无法延缓他们的攻击。越来越多的音波刀剑,层层叠叠飞了过来。

马家驹叹道:“家驹,我守不住了。我得躲到公凌身后了。你能顶住吗?”

马家驹慌忙之中答道:“勉强还能支持片刻吧!无音,你是要保护公凌?”

张无音苦笑道:“目前还只能让他保护我,我还真保护不了他。”

马家驹急道:“赶快把公凌弄醒啊!”

张无音呵呵笑道:“不用弄醒!此时此刻的徐老大,等于练成了菩提寺的金刚不坏神功。”

马家驹还是一脸茫然:“什么意思啊?公凌学会了菩提寺的金刚不坏神功!”

张无音急道:“家驹,你不记得公凌老大的家传内功《晓梦神功》了吗?就是他的打呼神功。”

马家驹还是有些质疑:“公凌,能挡得住这么多的音波音浪吗?”

张无音被问得很不耐烦:“那你挡吧!”

马家驹惊道:“我挡不住啊!”

徐公凌被这《枫林序》催眠了,但是还有几分意识,也能听见二人的对话。

徐公凌心中骂道:“别再磨叽了,快到我身后。我有打呼神功,刀枪不入,邪魔不侵。”

徐公凌故意把呼声调整得更急促了,示意他们先到后面躲着。

张无音指着徐公凌:“家驹,你不信你用遏云腿法试试。”

马家驹这才上前,往徐公凌小腿肚上踢了一脚。谁知一脚上去就有一股深厚真气弹开了他的脚。

马家驹脚都麻了,这才相信:“原来公凌的打呼神功当真这么厉害。”

两人轻轻把徐公凌撑了起来,躲在他后面。《枫林序》开始变奏了,声声加急,只见青山无数,白云无数,荻花枫叶无数,如阳关三叠,述说着长箫仙和古琴仙子的生离死别。萧先生听出了曲中之意,有些人是离开之后,才发现离开的那人才是自己一生所爱。

果不其然,一层一层的音浪排空而来,排山倒海一般冲向三人。不过徐公凌真气防护罩受到外力冲击越大,反弹也越大。徐公凌渐渐飘浮起来,他全身上下都是厚重的真气,完全挡住了大音浪。

“轰”大音浪又被徐公凌反弹回去,瞬间天塌地陷,弦断箫停。

萧先生非常吃惊:“徐公凌练得是什么仙法?竟然和凌云祖师的《天罡气罩》有异曲同工之妙。他到底是什么人?一个凡人如何习得如此上乘的先天炼气术。老头子我非用观星镜一看不可,这孩子藏得太深了。”

徐公凌猛然睁开双眼:“我终于醒过来了。听这《枫林序》,真是昏昏欲睡。”

马家驹吓了一跳:“公凌,好端端地你怎么醒了?就不能再睡一会吗?”

徐公凌瞪大了眼睛:“家驹,虽然我的打呼神功刀枪不入,但是被人家打了还是会难受的。给你个机会,上次游斗吧!骚扰一下他们,不要让他们太快把琴修好。”

张无音喜道:“家驹,如果公凌不醒,我们绝无半点胜算,只会死得更惨。”

马家驹点头:“好,包在我身上。”

马家驹疾奔过去,化成十个火分身进攻长箫仙和古琴仙子。长箫仙急忙挥动手中玉箫上前保护古琴仙子。火分身被长箫仙一一用玉箫挑开,消失不见。马家驹只好用《遏云腿法》上去游斗,踢一脚换一个地方。

徐公凌喊道:“家驹,就这么打。主攻古琴仙子,围魏救赵。我和无音来想对策。”

张无音灵光一现:“公凌,我有一个想法。”

徐公凌急道:“有想法你就快说啊!等我们挂彩了,你说也没用了。”

张无音说道:“公凌,我们不如以歌斗曲,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徐公凌点了点头:“好啊!阳春之曲,和者必寡。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我们就用凡夫走卒都能唱的歌,与其一战。”

张无音分析着《枫林序》的音律:“这首《枫林序》清冷之气极重,凄清婉转,缠绵悱恻。我们必须以阳克阴,以刚克柔。”

徐公凌连连赞许:“人人断章取义,只知道以柔克刚。其实柔到极致成坚刚,刚到极致也松柔。刚可克刚,柔可克柔,刚可克柔,柔可克刚。阴阳之道,岂有死理?”

张无音急道:“公凌,快想想阳刚之气十足的诗歌,我们一起唱。我先唱老杜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试试。”

徐公凌望向马家驹:“家驹,再使一次火分身,就撤回来。”

张无音捂着脸:“公凌,那歌我会唱,歌词记不得了。你得给我念一遍。我就记得一句什么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

徐公凌只好朗诵出杜甫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茅飞度江洒江郊,高者挂罥长林梢。下者飘转沉塘坳。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忍能对面为盗贼,公然抱茅入竹去。唇焦口燥呼不得,归来倚杖自叹息。俄顷风定云墨色,秋天漠漠向昏黑。布衾多年冷似铁,骄儿恶卧踏里裂。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自经丧乱少睡眠,长夜沾湿何由彻。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

张无音点头:“公凌,我记下来,你带着我唱。”

徐公凌清清嗓子,唱起这首歌来,极是动情。当年徐公凌第一次学这首歌行体古诗的时候,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杜甫怎么这么软弱无能,连一帮小孩都打不过,给他早就一顿暴揍了。

当年张无音第一次读这首诗的时候,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杜甫他家怎么那么穷,连一床新被子都买不起。当他家小孩也真是够受罪的。

《茅屋为秋风所破歌》铿锵有力的曲调对抗着《枫林序》凄清婉转的宫音,竟然颇有成效。徐公凌和张无音的真气随着歌声喷发出来,挡住了层层音浪。

马家驹跳了回来:“公凌,无音。唱歌怎么能少我?马家驹来也!”

三人合唱之后,渐渐把自身情感融入歌中。奔放的激情和火热的希望,也仿佛化作了层层金色巨浪,反扑向长箫仙和古琴仙子。三个童男子本就阳气充足,把《茅屋为秋风所破歌》演绎得阳刚气十足,对面的音浪如中败絮,节节败退。

萧先生不由拍案叫绝:“没想到他们三人竟然能想出这个办法,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童男子身火气十足,唱得情真意切,真是扣人心弦啊!马家驹虽然没有真气,但是也能爆发出体内的阳气。”

待三人唱到,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一股滔天大浪涌向长箫仙和古琴仙子。

长箫脱手而飞,古琴断弦三根。

徐公凌此时舒了一口气,暗想:“总算有点效果了。我唱死你们!我从来战魔峡谷,可就没过一天好日子。我比杜子美惨多了。”

马家驹越唱越高兴,喜道:“公凌,无音,他们就要不行了。我们是不是应该趁胜追击,穷追猛打!”

张无音在心中咒骂道:“你娘的,我自从来凌虚宫,天天胆战心惊。能不能不要没事找事?一阵迷宫,一阵枫林的,还让不让人活了。老娘啊!我要回家!凌虚宫太惨无人道了!”

徐公凌摇头,声音变得有些沙哑:“给我嗓子都唱哑了。还不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看得出来,他们还有余力。一首《枫林序》不是那么简单的。”

长箫仙吸回了玉箫,古琴仙子修好了琴弦。

只听“呼呼呼”三声,三道巨浪上中下排出,渐渐涌现出无数面目狰狞的妖怪,待机而动。

萧先生也是大惊:“是《长江三叠浪》!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