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县街头，又多了四毛在垃圾箱翻拣破烂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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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高二的刘三虎和别人打了一架。

真是奇怪，三虎从小到大都是乖娃，除了护四毛在大虎二虎跟前会勇敢地挡在前面，从来未和人吵过架、拌过嘴。外人不知道大虎二虎根本就不喜欢、不管这个兄弟的事，他沾了个是大虎二虎兄弟的光，要不然不知要被别人欺负成啥样。

竟然生平第一次和人打架？还是他先动的手？

和三虎打架的是他同班同学林学强。

林学强是胡林村人，说起来还是三虎妈妈娘家村的。别看林学强出身农村，瘦高个、戴一副眼镜、嘴角常挂一丝自信的微笑；学习好、体育也好，打篮球时只穿背心，露出一身漂亮的肌肉；莫说来自农村的女同学，就是班上县城的女同学，林学强也常常出现在她们的梦里。

三虎和他并没有什么交集。

他沉默寡言，没什么朋友，只知埋头学习和看书；虽也身子瘦高，但背已有微微有点儿驼，戴着刚配的深度近视眼镜，完全一副木讷的形象。

林学强对三虎的恨从去年就开始了。

去年高一开学，班主任是按中考的成绩指定了三虎为班长。

林学强从小学到初中，在班上一直是当班长的，以致走在路上谁叫一声“班长”，都以为是叫他。

班主任指定的，这让中考成绩在班上排第二的他既不满又无奈。

林学强和刘三虎并无什么来往，要说勉强有，就是林学强背后在同学面前对刘三虎的冷嘲热讽，什么不会管班务、班里的活动也不会组织落在别班后面等等；他也怂恿同学将这些情况反映给班主任。他相信，班主任是初与这班学生见面，对各人的情况不了解，只能按中考分数指定班长；随着了解情况，一定会指定各样优秀的自己取代刘三虎为班长的。

虽然林学强背后冷嘲热讽的话有些夸张，但也不能说凭空而捏。刘三虎在台前宣布个事情，也是低个头、红着个脸照着纸一念，象是犯了罪一样；跟女生说句话那更是结结巴巴；学校安排的各项课外活动也是不会协调组织，用林学强的话来说，“象个傻子，没一点班长的魄力”。

然而班主任并没有调换掉刘三虎这个班长。她认为高中学生的主要任务就是两个字“学习”，刘三虎勤学老实，打扫卫生总是积极带头，晚自习自己有事让他代下、在黑板上给同学们解析题他也能完成，同学们谁有不会的请教他、他能热忱不厌其烦的给讲解，做为班长这也就够了，所以并没有换他——学习上这一点班主任看得没错，晚自习刘三虎在黑板前给同学们讲题，虽然不敢面对台下几十双男女同学的眼睛，只盯着黑板；但比平时强多了，话也顺畅，详详细细讲解几道难题的解法。讲完了谁要喊哪里还不懂，他又会将那地方再祥细讲解，脸也会红，但那是讲到兴奋处的红。

林学强失望了一学期。

到高二重分班，偏巧又和刘三虎分到了一班。

不幸的是高二的班主任接受了他们高一班主任的建议，还指定了刘三虎当班长。

林学强失望至极。

他终于爆发了。

这天下课，同学们都出去活动或上厕所。

林学强走到了还埋头看书的刘三虎课桌前，他抬屁股侧坐在了刘三虎的桌上，敲了敲桌子。

刘三虎抬起了头来。

林学强嘴角扬起一丝邪狞的笑：“刘三虎，你知道吗，额爸还x过你妈。”

刘三虎抬着头，看着林学强，脸慢慢胀得通红、嘴唇也在微微发抖．．．．．．

三虎他妈妈——那个识许多字、长得好看高挑的地主子女，曾有过的一段风流韵事，刘爱民当然不会给三虎讲；三虎长大后外人也未在他面前提过这话，但他小时候听村里人讲的这事。村人以为他小不记事，却不知道深深地烙在三虎的心里。

胡林村那个地主后代女子，在外人看来，戴着坏成分的帽子，女人识字又有什么用，又不是粗胳膊腰圆能做活的身子，谁敢娶啊？娶来能做什么用？

确实是这样。光一个成份就使许多人打了退堂鼓。

偏偏这个女子还心高气傲的不行，都二十四五的老姑娘了，家人急她并不急；她还看不上那些粗鲁无状的村人，如果这样找不到中意的，她宁可单身到老。她喜欢一个人，就是村小学的民办教员林老师——如果要找，她也要找这类型的。

只可惜林老师是已婚之人。

终于一颗爱慕的心和一颗骚动的心相碰便撞出了火花。

大队民兵连长胡解放正在家里油灯下，一边捏着粗瓷碗里的水煮花生米、一粒粒扔进嘴里，他拉碴的络腮胡碴上还挂着花生米的水水；一边听着他那台宝贝“红灯牌”收音机。这时，手下民兵林二蛋背着枪撞入他家里。

林二蛋是今晚保护秋收的巡逻人员。胡解放一皱眉头：“你不好好巡逻，日急慌忙的跑来弄啥？要是叫阶级敌人破坏了劳动果实，谁负这个责任！”

他其实已把捏到手里的个花生米松手撂到碗里了、拍了拍手，怀疑二蛋慌里慌张跑来，是发现什么阶级敌人破坏生产的敌情了。

林二蛋匀着气向胡解放报告：“胡连长，那个、那个，倒没发现阶级敌人来破坏，要是、要是那样，额早就出手抓住了；敢跑、敢跑的话额就给他狗日的身上钻个眼——”

胡解放皱着眉：“那是咋样了？”

林二蛋这时也喘息均匀了。说：“额先是发现村小学的林老师来到了打麦场，东瞅西瞅一程后，月亮底里在麦秸堆上挖扯；林老师成分好，额没怀疑他是破坏生产，再说是刨麦秸堆，碎娃玩耍一般，额就没喝止，在暗处继续观察——”

林二蛋咽了一口口水，继续道：“过一会儿额看见来了个女子，一看，是林地主的小女子，额一看是阶级敌人，虽然平常装的好，到底是阶级敌人，说不定就专门干半夜搞破坏的事情，一下提高了警惕性。结果连长你猜咋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