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毛还真没用过。他说：“没吃过猪肉还没听过猪哼哼，额家没有额还没用过？用过！”

其实是在饭馆里见别人用过。

“这就行了，”晁小建说：“你帮我到医院药房拿个东西。”

“啊！”果然是饭无好饭、屎难吃钱难赚，四毛说：“这不是偷吗，额可不敢弄！”

“别害怕，都下班了，没人的。”晁小建说：“很容易的。”

四毛并不胆小，一听没人就放了心，点了头。

晁小建告诉四毛，进到药房后，去冰箱里找写有“安托啡”的小瓶子，有多少拿多少。

“安——安什么托啡？”四毛问。

晁小建给手上写着这三个字。四毛只认得个“安”字。

晁小建带四毛进了县医院，左拐右拐直来到最后的住院部。

站在暗地里，晁小建给四毛指三楼中间的一个窗户，说：“就是中间那个，你看那扇窗户底下少了一块玻璃，是不是很好弄？”

“啊！”四毛轻叫起来：“那么高，还说好弄！”

晁小建再一指：“你往旁边看，有一根铁管子，还带节的，我考察过的，还能骗你。”

晁小建是打县医院管制药品的主意，刚好三楼住院部总药房一扇窗户打了一块玻璃，这两天还没换上，他是准备这两天动手。计划是从外面的铸铁下水管爬上，铸铁管离窗户有个半米多；其实有无这破玻璃只是少了一点用玻璃刀割角的麻烦，他反正是钻不进去那一格四方孔，还是要手伸进去拔插销开窗户，可开了窗户倒在中间平竖了一道屏障。但晁小建“吸泡”每天都要开销，这安托啡本身就可吸食，还可卖钱，所以晁小建决定铤而走险。中午碰到了刘四毛，他忽然想到这小子可从破的窗格中钻进去，再说他身子轻，爬落水管也不怕卡子脱落，总之风险由他担着呢，遂请了四毛吃了一顿酸汤水饺。

看看四周无人，晁小建拍拍四毛：“去吧，我给你望风着呢。”

四毛抬头看着那黑乎乎的窗口，那黑倒让他心更笃。

他来到了墙下仰头看了一下，抓着铸铁管“噌噌噌”地往上爬。

爬这管子对他来说是小意思。到了三楼处，他看了下，这才是最难的地方。

铸铁管离窗户有半米多，窗户外的窗台只有指头长。

这难不倒四毛。他趴在管子上观察片刻，就想好了方案。

晁小建在下面的黑角落里，抬头看着上面，不时看一下四周，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不对劲儿，他就溜之乎也。

四毛双手抱定铸铁管，先把左脚搭在了指宽的窗台上，离窗近的右脚反在空中吊着；接着他把右脚伸进了破窗格里，尽力伸，直到挨到了胯处。

这样看着是斜骑在窗格上，但头和身子在外面、重心在外，其实是很危险的；全凭他身后抓着铁管的两手保持平衡。

四毛双手向后一推铁管，借力坐直了身子。

在下面的晁小建见四毛双手这一推离开铁管，心也“嘭嘭”跳了好几下。

四毛身子借力往直的时候，右手已从破窗格中伸进去，手按在了上面的玻璃上。这下，虽重心还在外面，但暂已安全了。

四毛弯腰、弯腰，侧移身子，先使右肩和头从窗格进去；再是其余上半身。已经完全安全了，双手趴地爬了进去。

晁小建在下面看见了，悄悄搓手欢喜。

进到药房的四毛黑乎乎中不适应，过了一会儿才好一些。他在用手寻摸中，不小心碰到了一个大玻璃瓶，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将四毛唬了一大跳。停下听了一会儿，不见有何动静，这才又继续找寻。

他心说，忘了让晁小建那家伙带个手电筒，这黑乎乎的就算找到了冰箱，额咋知道哪个是那啥安托啡，好在他比划的瓶子很小，就将那些小瓶子能拿完就拿完算了。

这药房是一大一小个套间。四毛在外里都先转了一圈。

他发现竟有两个冰箱，外间是个大的，里面桌上还墩着个小的。

四毛先开里面的。他不知从哪面开冰箱，两边都试了不行；他加了力又试，终从一边打开了冰箱。

突然一道亮光射向他的面部，就象行窃的小偷悄悄走在台上，突然聚光灯打在了他身上，他发现台下竟坐满了成千上万的观众一样。四毛突然被唬住、身子僵住了。

但仅过了几秒，四毛就看清那光是从冰箱里发出来的。

他笑了。娘的，真是吓死人不偿命，可把额的小心“扑嗵”“扑嗵”吓得跳个不停。

四毛又轻轻开上关上试了两回。心想幸好没问晁小建那家伙要手电筒，要不然他知道额是要照冰箱里面，倒要叫他笑话了。

四毛看那冰箱里，只有三格子，里面多是那种小瓶子。

四毛拿起一只小瓶子。娘的，上面字又小，还密密麻麻蚕籽一样多是外国字，这要挑到牛年马月去。管他的，一共就这几十小瓶，全给它装上就是了。

四毛找，很容易就在桌上找到了一沓布袋子。也用不了这么多，他拿了一个。

出来到外间。

这回他开冰箱已是轻车熟路。也是如法炮制，将上面层架上的小药瓶悉数装进布袋。

他又拉开了冰箱底下的门，发现下面竟然是几个抽屉。

拉开，里面有方的、长方形的各样小盒子，也有玻璃小药瓶。

手伸进去，渗人的凉。

反正都是小盒子，四毛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部都拿起装进了布袋里。

好了，大功告成。

四毛望着影影绰绰的药架子上摆满的各样盒子、大瓶子，心想，这要是五一副食店的货架子多好，糖果、饼干、蛋糕．．．．．．

可惜是药，他用不着．

四毛看药房的门。走过去，木门是暗锁，他试着拧了一会儿，打不开。

并不怪四毛。一般见过的东西，四毛用一遍基本就记住了；可这种暗锁门他头一次见。

抬头看，门上的三格彩色玻璃发着亮，室内微弱的光就是从这上面透进来的。上面的格子是可翻动的。

四毛找来了个高凳，站在上面，翻起了那格子踮起了脚，呀，白白的光一下就照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