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眼女子一扬眉、细心地扎好线绳：“俺是女孩儿，恁是男孩儿，怎么能跟俺比呢。”

她扎好了绳子，又俯身来抓指甲花。四毛的心不由地又跳了一下，视线被牵引了过去．．．．．．

他心里还有点儿奇怪，自己这是怎么啦？原先这场景又不是没见过，段雪华、“大洋马”，特别是“大洋马”的，一对又白又大的，他当时也没有这样的感觉啊？那时看大虎如疯牛犊的颠狂样，他还想不通呢。

奶奶叫“河南蛋”烧水。“河南蛋”懒懒地答应一声，从椅子里撑起了瘫软的身子。

凤眼女子包好了十根手指头，将一只脚搭在了小方桌上，得意地举起双手、欣赏着。

随她那只脚搭在小方桌上，四毛看到了白生生的大腿、碎花的小内裤，脑子里“轰”地一下．．．．．．

这顿饭四毛并没有如自己想象中的狼吞虎咽，而是红着脸晕头胀脑的慢慢地吃着，对面挟饺子一起一伏的风景让他魂不守舍、又如坐针毡，因“河南蛋“跟他奶都在跟前坐着呢。

他光听到凤眼说，奶，韭菜肉饺子，人家都是韭菜、肉各一半的，恁这干脆叫韭菜饺子好了。

她奶说，现在才吃饱了几天肚子，恁还不足；想前些年俺都六十多的人了，还到车站拣煤核儿呢；再想42年．．．．．．

凤眼捂着耳朵叫起来，嗯，奶，恁别说了好不好，算俺错了还不行，真受不了！

说完松开了耳朵，“吁”地长吐了一口气。

又听奶奶对“河南蛋”说，恁看人家这孩儿，年纪比恁小，懂礼，吃饭还坐在那儿不说话，斯文的，一看就是个有家教的孩儿。

“河南蛋”刚挟起一个饺子，停到了嘴边，仰头，狂笑。

奶奶饭量小，他们还没吃完，奶奶已起身到厨房，装了大半饭盒的饺子，端出来，让“河南蛋”吃完给他妈送去。

“河南蛋”让他姐去送。说，每次都是俺送，恁这两天在家，该恁送了。

凤眼女子只说了两个字：不送。

“河南蛋”这才说了他的目的，恁不送可以，给俺一块钱的跑路费。

未果。

“河南蛋”想骂人，被他姐凤眼一睁又给忍了回去。怏怏恨恨地叫了四毛走。

四毛不知自己给奶奶和“河南蛋”他姐打过招呼没。晕头晕脑地来到了楼外，才松了一口气，又觉似离开了有些不舍的地方。

穿过摆满小吃摊的巷子，到了广场，“河南蛋”站住了脚。

他对四毛说：“毛虫，这下该跟俺干了吧，俺们下午就准备‘牵兔子’。”

四毛就知道“宴”无好宴，虽说中午“河南蛋”只是叫吃饭，并没有提什么条件。

四毛说：“额这人胆小、又笨，做不来这事的，跟你搭档只能害了你。”

他已看清了“河南蛋”的为人。偷人行李的事情属大盗，翻把的概率很大。被抓住免不了挨揍；最主要的，就是得手，以“河南蛋”的为人，能分给自己的肯定少之又少。相比风险，不值。

“河南蛋”翻了脸。他这次是觉得上当受骗真正变了脸。

好汉不吃眼前亏，四毛忙马上奉上自己的“礼物”，笑着说：“你这人翻脸咋比翻书还快，额话还没说完呢。额给你教一个无限币、免费打游戏的方法——”

这话一下勾起了“河南蛋”的兴趣，毕竟弄得钱来就是为了看录相、打游戏这些；况且“无限币”免费打游戏这事情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

在游戏厅里看人家娃儿打游戏，是四毛忙完一天拣破烂工作后最大的享受。他没钱、也能控制住自己，知道玩这东西上瘾；有时有家长来撕着自己儿子的耳朵离开了游戏机，四毛就忙扑上去，玩一把人家未完的。四毛看成了老手，常站机子边指点那些娃儿们决窍；在他看来，这些娃儿们怎么这样笨。四毛混在娃儿们堆里看打游戏，老板基本不会说的，但是也有被赶的几次。先始是四毛教那些娃儿诀窍，四毛改正了，以后就不发言只看；后面是因为他身上脏且难闻。今天洗了澡，四毛想，又能半月一月的不怕被赶了。待天一凉，几个月洗不上也不怕啥。

他对“河南蛋”说：“你在游戏币上打个眼，上面绑上绳子，每次塞进去打游戏，耍完以后再把币拽出来，这不是就有万能无限币了吗？”

“河南蛋”很兴奋，拍了一下四毛：“四毛虫，真有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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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蛋”初用四毛的方法，就发现了弊端。

那币投进去后并不能拽出来——比币大一点儿的圆形入口再加轨道，进去的时候畅溜，往回拽的时候又看不见里面，哪能轻易地就能对准原路提回来。

“河南蛋”还怕老板发现，偷偷心急地拽着；结果让他发现了另外一个秘密，随着绳子上下拽币，机子上的币数也在不断增加——咦，虽不能拽出来，但一个币能换几十币也不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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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蛋”找到四毛，黑着脸告诉他这方法不行。

将四毛唬了一跳，在心里盘算着还有何“法宝”能打发掉这瘟神。

谁知“河南蛋”转眼又换成了眉开眼笑，说是和他开玩笑，讲了自己新的发现。

四毛松了口气，在心里将“河南蛋”他娘问候了好几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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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的这伎俩并没有得逞多长时间。游戏厅老板晚上收币，发现有个带线绳的币，也没在意，以为是小孩子调皮；又以为是小孩看币上图案漂亮挂在脖上玩的，到机子上玩上瘾了，摘下了投进去了。后面隔几天就发现一枚这样的，就感到奇怪了。便专门留意了。

“河南蛋”被发现了。

老板也没为难他——给了一脚将他“驱逐出境”，令他以后不许再来。

对这些火车站的河南蛋子老板没有太为难，是因为这些都是爱撒瞎学坏的，打他一顿没来由惹得晚上来砸门砸玻璃的。

被这一家“驱逐出境”河南蛋并不在乎，反正县城的游戏厅要好多家。

“河南蛋”又转战另一家。

游戏厅的老板们都互相竞争的，这家发现了也不会告诉另一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