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虎把三虎撵到刘爱民的屋里看书去了，他宽宽展展地和郑团结靠在炕头说笑，讥笑团结是个木怂，一回才能弄四十来斤，夸耀自己这些天在县城跟几个伙计的潇洒生活。

但团结虽然得的钱少，到现在身上还有，不象大虎已经吸开“工字”了、将团结的“宝成”抽个没停。

大虎又从枕下取出了他那本《新婚指南》，两人又谈起来女人。

两人谈女人，不象刚才说笑，不时爆发出一阵会心的压低了的“怪”笑。

他俩谈这些，四毛半懂不懂。他侧身躺在被窝里，迷迷糊糊，脑子里想的是大虎说的团结哥一回只能带四十斤的问题，想着看有什么办法解决没有。

他的眼睛困得快要张不开了，灯泡昏黄的光、两人说话“嗡嗡”的声音，就象在很遥远的地方．．．．．．

看夜已经深了，大虎和团结穿好了衣物下炕，拿了麻绳拉了灯走了。

听到两人出屋门的声音，已经朦朦胧胧感觉小睡了一觉的四毛忽然灵醒了一下，他那会儿都想出了一个好办法，却不知怎么象睡着了。

他完全灵醒了——看样子两人今晚是去行动了，却忘了将自己想得好办法告诉大虎，有可能再得到大虎的重赏呢。

四毛支起了身子，外面也黑乎乎的很安静，看样子两人已经走了。

算了，下回再告诉他们吧，外面冷哇哇的，再说还要准备物件。怪他们。四毛想，额都不知道他们今晚行动。

四毛想得主意是用一截短麻绳，前面绑个铁钩子。团结哥也可以串百来斤的铁物，到墙根下两人摘下，大虎哥先上墙，坐墙头将绳钩放下、团结哥挂好，大哥虎分两次立马就将两串铁物吊上来了，扔到墙外；两人轻松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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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四毛的好主意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们呢，大虎两人就出了事儿了。

两人被“一零七”厂保卫科的人抓住了。

并不是年前他们频繁的两次被盯上了，“一零七”厂车间废料多，隔一段时间就拉走一卡车，少些并没有引起注意；而是第一次时，团结到墙根下东西太重上不去，卸下了一大半留在那里，一看就是有人行窃的痕迹。

只是过年了，想贼也过年了，保卫科就把这事安排到了年后初八厂行政部门正式上班以后了。

初八以后，保卫科每晚都安排人蹲点。两个人，一个前半夜一个后半夜。

大虎和团结翻墙进厂后，到了那废料堆附近暗处，观察了一下，一切正常。

两人猫腰来了废料堆，开始了行动。

保卫科暗中蹲点的一见贼来了，忙悄悄地退走到保卫科值班室叫人去了。

大虎和团结正在串绑铜铁。刘大虎今天也贪心，有了前两回的经验，自忖再加些也能上墙，就又加了些。

快弄好了，只听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奔来、几道手电光射过，“别动！”“蹲那儿，别跑！”响起。

大虎、团结二人一见，站起来拔腿就跑。

别看团结腿长，还比不上大虎短腿轮得欢，跑了三十来米就被两人拉住拽翻在地。另三人腿不停追大虎。

大虎到了墙根下，往上攀。

抓住了墙头，底下三人追到，两个人跳起来抓住了他的两只脚腕。大虎拼命蹬着双腿想要摆开，这两个保卫人员还差点拢不住，忙双手拽紧。

他们在下面用力拉，大虎双手抓住墙头身子悬在空中，双脚来回乱蹬；终是无从借力、比不得人家人多，过一会儿力不支被从墙头拉脱了手，身子平平趴摔在了地上，脸上擦伤了、鼻子也流血了，手一抹，呼噜了一脸。

两人被带到厂保卫科值班室，被分别铐在了值班室架子床的床腿上，蹲在那里。

正在家里睡觉的保卫科马科长被敲门叫醒了，一听抓到了贼，马上穿衣起来。妻子朦胧中埋怨大冷天后半夜还要工作。马科长笑笑。这是他吩咐手下的，不管什么时候抓到了窃贼都通知他，后半夜很正常，贼嘛。

马科长到了值班室后，看一看蹲着的两个贼。看两人的神情，一对眼，凭多年的经验，马科长就知道哪个好对付哪个难对付。

他让两人将郑团结带到他的办公室。

到办公室，马科长坐在桌后盯了站着的郑团结几秒，郑团结就偏着头避开了他的眼神。

马科长这才开口了：“现在人赃并获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说，你们这是第几回了？！”

团结还想顽强两下，沉默。

马科长一拍桌子：“光我们掌握，这最少都是第三回了！第一次东西在墙下拉下许多；第二次废料堆又少了好些。你说不说都不重要，只是个态度问题，关系到怎么处理！”

不过几个回合，郑团结就完全交待了，马科长问什么答什么。叫什么、住哪里都说了。

团结答这是第三回，是实话。这是他和大虎两人偷的第三次，现在人都被抓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前面一伙人偷的几次没有说。

马科长一听是柳庄的，听同伙是刘大虎，在心里给笑了。刘大虎他知道——家伙脸抹得血糊拉次的，都没认出来。

但马科长仍虎着脸：“你这是避轻就重，已经把大的都交待了，可小的还隐瞒。你说一次四十来斤，看料堆你们两人弄得可不止八十多斤。”

郑团结说：“额说得是我偷的，大虎能比我多些。”

他也没敢说大虎一次偷了多少。

马科长问：“刘大虎一次带多少？”

郑团结见回避不过，只好说：“大概七八十斤吧。”

马科长又问了作案过程。心里还有些不信，心想，七八十斤，这就是个一般姑娘的体重，身上挂这样的重量，能翻那样的高墙？

他让两名科员把郑团结带回值班室，将刘大虎带过来。

刘大虎过来后满不在乎。马科长问姓名，他编了个名字；问住址，说了另一个村名。

马科长给笑了，说：“刘大虎，柳庄的，年纪不大名声可不小，以为我不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