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里面轻叫道：“大虎！大虎！”

在墙外的大虎听见了，轻叫道：“做啥？”

“大虎，额爬不上去！”

把大虎气得，心想你个子比我高、比我瘦，你还爬不上来。

他虽急却一时想不到好办法，在外面骂：“x你妈，你笨得跟猪一样！”

倒是墙里的郑团结自己想出了办法，他蹲下来这样就很容易地将绳圈褪下来了，然后解绳从上面取了一些；掂了掂，又取了一些。

郑团结终于上了墙头，正想着怎样下。刘大虎在底下轻声骂：“说你笨得跟猪一样，你就笨得跟猪一样，把东西先撂下来，人就好下很了！”

郑团结依言下了墙头。

刘大虎上前，对着刚跳下的郑团结头上就拍了一巴掌：“这不就下来了！看你瘦瘦高高的，说你是猪怕是你还不服！”

他转身提起自己的绳圈，用力抬起又低头往脖子下套。

郑团结蹲下来，很轻松地就套上去了，说：“大虎，你这样套轻松很！”

心道，还骂额笨得跟猪一样，我看你才是。

大虎一挥手：“废屁话呢！快走！”

两人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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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四毛拥有了自己人生中第一张绛红色一元整币。

这是他第二次得到超过一元的财富，第一次是卖了大虎二虎两人蝎子那次，只可惜那次县药材门市部的人给他的是毛票。

这一元钱是大虎赏给他的。

这出乎四毛的料意之外，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看大虎掏出钱来，还准备好了请求的说词——大虎哥，我叫四毛，你就给我四毛钱吧？

竟没有用上。

这回卖了钱，大虎是这样安排的，谁弄了多少卖得钱也按这分配。大虎的称了一百零六斤，郑团结的只称了四十多斤。团结无话可话，也不敢。

大虎给了四毛一块，并不是发善心或奖他的主意好，而是因为四毛讲偷罐头瓶子的事情，让他领略了别样精彩斑澜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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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要过年，刘大虎抓紧机会，只隔了一天，带郑团结又干了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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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过年了，刘爱民决定要和大虎好好谈一下，因为过完年开春田里就要忙开了。不但忙，开春的农活还很繁重，田里需要大虎这样的壮劳力，他不能再这样一天吊儿郎当的下去了。

在灶间吃罢了黑了饭，刘爱民对大儿说：“大虎，等会儿到爸屋里来一下，爸想和你说几句话。”

大虎不以为然地说：“是有啥重要的或是见不得人的，还要到你屋里说。”

刘爱民也不是不能到儿子屋里说，他是有些推心置腹和批评大虎的话，不想当着三虎四毛的面说，怕伤了大虎面子；其实也怕大虎当着另两个儿的面顶他两句，自己老脸上过不去。

他说：“那好，咱就到灶间说两句。”

他扭头对正在涮锅的三虎说：“三虎，你先撂下，等会儿爸洗。”

三虎答应了，出去了。

大虎无奈地在小凳上重坐了下来，掏出羊群烟，弹出一根递给了刘爱民：“有啥话你说。”

他自己也点着了一支。

刘爱民看着大儿，满是皱纹额头下的一双眼睛里充满着望子成器的盼望与无奈的眼神：“大虎，马上就过年了，过了年你就满十八了，就算大人了。你现在也不上学了，该收心哩；听爸话，一天不敢在外头胡慌慌了，跟县城一些瞎娃粘。开春了帮家里把田里的庄稼好好务一务，凭你的身板，好好干了保证人都挑大拇哥。你要是个过日子娃哩，姑娘娃也就能看上你了；过两年，爸给你寻一门亲，你也就成了家了。你是老大，要给底下你几个弟弟带个好榜——”

刘爱民满腹的、这几天还专门在心里打了草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大虎不耐烦地打断了：“你罗里罗嗦的说了一大堆是个啥嘛！说白了就是要额沟子撅起，到地里修地球么！我一天到晚咋胡慌慌了，我是问你要过一分钱了？我到县城寻伙计耍，咋么就成了跟瞎娃粘了？”

他是没问过刘爱民要钱，那是因为刘爱民也没钱。

刘爱民话被儿子打断、又反来诘问他，有些尴尬地干咳了两声，说：“额、额也是听人说的。总之不要跟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来往，跟那些人来往，都是闲耍胡花钱，是能好好的带你挣钱么？将来你寻不下媳妇，他们是管帮你么？”

大虎喷了一股烟，不耐烦地给笑了：“爸，那你到地里一天刨，是有个啥钱么？我的事你不懂，再不要瞎咧咧了！”

大虎心里承认要跟了雷老虎是不挣啥钱的，不过到地里刨也就混个温饱，大家都没钱；人活一辈子为个啥，就是图个扬名立腕，别人一提起大名都知道、见了敬重三分。跟爸说这些他不懂，他个老农民知道个啥嘛！

刘爱民还想再说话，大虎已经站了起来，咂了一口、将烟屁股扔了：“爸，你一天把你事弄好就行了！我没嫌你咋不是个城里大干部，你也别弹嫌我咋一天不爱念书、不下地干活了！”

看着儿子走出灶间的背影，刘爱民低下了头，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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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里，大虎提着点心匣匣、一瓶酒、一条烟的重礼，去了雷老虎家里拜年。

雷老虎开始还陪着大虎说话，跟他聊一些练武、替人说事的事情，大虎听得高兴神往，抽着烟坐在椅子上，此刻觉得自己倍有面子。

过了一会儿，雷老虎家来了两门亲戚。雷老虎就把大虎撂到一边了，光陪着亲戚说话了；再过一会儿，雷老虎竟让大虎帮忙到厨房摘菜去。

大虎端了自己的杯子到灶间。到灶间坐在小凳上，他也没干活儿，喝着茶低头抽着烟，心里有些闷闷不乐，觉得雷老虎还是看不起自己，没将自己当贵客看、自己受了冷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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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好耍子也费钱，套圈圈、摇骰子押宝、打台球．．．．．．

大虎又给自己纹了身，手背近腕处纹了个流行的“忍”字；臂上纹了一把小剑，上面缠着一条吐着信子的蛇。

不到十五大虎身上的钱就花得差不多了。

他回柳庄叫了郑团结，准备再干两票。

当晚团结睡在大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