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甄骏念念叨叨的说着自己跟不省心妹妹的二三事，有吐槽又温暖，虞云偶尔问一两句，一路上也没也没怎么冷场。

甄骏说了一路，偶尔用余光看过去，就能看到身旁的人目光放在他身上，听的很认真很认真，神色安静，眉目温和。他心里暖融融的，在对方察觉到之前收回目光继续说。

俊男搭一个被包的严严实实的团子，一路上吸引了不少视线，除夕这天商业街有些清冷，不过他们去的那个商业城底下的超市倒是人满为患。

甄骏带着虞云走了好几家衣帽店，最后停在一家门口空空荡荡的店前面，虞云脑子里想了一下甄骏手里翻出来的那个小姑娘，长相清秀温和，虞云停在一个正红色斗篷前面。

“这个吗？”甄骏翻着看了看，确认尺寸合适之后就让店员包起来了，刷完卡他准备带人去订好的地方吃饭的半路被拽住了衣角。

他提着东西带头走在前面，虞云走在他后面，伸手拉住他衣角的时候他整个人都走不了了。甄骏回头就看到她袖子里探出来的指尖拽着他黑色衣角的样子，心口微微一跳，还没来的及仔细品品那种感觉，虞云就伸手指了指旁边的橱窗，甄骏侧头看过去，里头是一顶顶帽子，其中有一个酒红色的帽子——虞云指的就是那个。

甄骏脑子一抽，“你喜欢？”话一出口他就差点咬了舌头，心砰砰跳，生怕虞云听出这句话里头的那点不能拿出来细看的暧昧。

虞云把围巾往下压了压，摘下口罩道：“这个帽子配给你妹妹的那件衣服，会很好看。”

“啊，这样。”甄骏朝她走过去，虞云的手自然而然的松开拽着他的衣角，甄骏脚步一顿，微乎其微的，没人发觉，他推开门进去，回头看虞云：“那就买了，先进来。”

虞云准备进去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声音这声音太过熟悉，让她整个人都愣住了。背后的人越走越近，对甄骏道：“你在这儿干什么，跟人约会？”

甄骏勾起的嘴角微微放下，他轻声道：“给妹妹挑新年礼物。”

“嗯？你还有妹妹？”周骅侧头看了一眼，“你妹妹长什么……”周骅声音安静下来，他看看甄骏又看看虞云，笑了，“你们两个怎么凑到一块儿的？”

虞云没说话，她把口罩拉上去捂住脸。甄骏道：“给女孩子挑礼物当然要女孩子当参谋，我认识的女生里，只有虞云愿意帮忙。校草来这里是？”

周骅余光看着身旁跟他并排站着的人，语气不耐烦，“亲戚家的女儿刚才闹着要让我陪她逛街，我不想去。我妈嫌她烦，就拿我当挡箭牌，把我扔出来了。现在她在挑衣服，我趁机遛了。”

虞云眼睫颤了颤，抬脚推门进了店里，随着欢迎光临的电子音响起，玻璃门重新关上，把外面两个人的聊天声也关在外面。

这是个小超市，里头有很多零碎的东西，店里只有一个收银员，坐在收银台里头低头玩儿手机，听到有人进门的声音头抬都没抬。

店里很安静，空调出着热气，没站一小会儿就出了一身细汗，她站在货架旁边看着脑子，头脑放空。不知道过了多久，玻璃门被推开，外头的冷气伴随着“欢迎光临”钻进店里，又迅速重归温暖。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拿起她眼前的酒红色帽子，那只手的肤色是浅白色，是甄骏，虞云也说不上是松了口气还是失望，她道：“就是这个，跟之前买的那件衣服很配。”

她话音一落，头上忽然一凉，毛线帽子被人揪着绒球拽起来，她猛地看过去，身旁两个少年正憋笑的看着她。旁边挂着卖的复古镜子，虞云朝镜子看过去，镜子里的人穿的又肥又厚，脸上热的发粉，头发乱糟糟的炸起来，是静电，看起来像是她被雷劈了一样。

“周骅——！”

周骅有点心虚，把右手里的毛线帽子往后面藏了藏，左手拿着一个深绿色的贝雷帽盖在虞云头上，“你别难过啊，别的妹妹有小红帽，我送你一顶绿帽子，别人有的你也有。”

虞云看着他不说话，周骅摸了摸鼻尖，憋着笑，“那什么，我也没想到你的头发这么……容易炸来着。”

虞云闭上眼睛叹了口气，伸手从周骅屁股后面把他藏起来的毛线帽子拽过来戴上，“我帽子挺好的。”

“土里土气的。”周骅把贝雷帽拿到收银台那里付账，虞云把围巾往上拽了拽，感觉到旁边有人，她看过去，是甄骏。甄骏手里拿着酒红色的帽子，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虞云见他一直不动，就伸手戳了戳，“不去付账吗？”

甄骏回过神，笑了下，“我都忘了。”他拿着帽子往收银台那里走，周骅手里捏着个绿帽子跟他擦肩而过，甄骏垂眼把帽子放到收银台上，收银员看了一眼，说了个价钱，甄骏掏钱付账。

转身的时候周骅已经往门口走了，虞云跟在他后面，怀里拢着绿帽子，露出来的眉毛皱着，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甄骏把帽子装进手里提着的袋子里头，跟上他们。

周骅说溜是真的溜，他走在两人中间，跟甄骏说话，问他接下来的计划，甄骏微微一笑，“这个时间该吃饭了，不过…除夕开着的店怕是少。”

周骅说没事儿，他知道一家店，过年不打烊。他溜溜哒哒的走在前面带路，时不时回头跟甄骏说两句话，顺便问虞云为什么不戴他买的帽子。

虞云抿唇，“丑，难看，不想戴。”

周骅：“爱戴不戴。”他看了眼虞云，收回视线不再说话。虞云抿着唇，用力到脸色唇色泛白。

吃东西的店很快就到了，是个角落里的小馆子，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比其他店特殊的地方，至多是牌子上有老字号三个小字。

虞云三人进去的时候里头坐着一个围着围兜的老太太在慢吞吞的剥蒜，周骅从桌子上摸了菜单递给甄骏和虞云，抬着下巴，“挑个你们喜欢的菜，我买单。”

甄骏笑了，“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他一口气划了好几个菜，都是带肉的，价格不便宜，周骅等他点完了才开口，“别客气，反正我钱不够这不是还有你吗？”

甄骏：“……”

虞云看看两人，划了个凉拌三鲜跟凉拌西兰花就停手了，周骅把她递过来的眉头一挑，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起身去窗口那里敲了敲把菜单递进去。

他坐到椅子上，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最先好的是米饭，三人一人一碗，热菜凉菜一个接一个的出来。虞云尝了一口，眼睛微微一亮，味道很好，最起码不像他们家做饭的保姆一样做什么都是一个味道的。

周骅晃着在桌子底下脚，问他们两个，“好吃吧？”神色带着隐隐的得意。

甄骏道：“挺好吃，校草挺会找地方。”虞云没说话，但她不紧不慢的一筷子接一筷子的吃法，诚实的让人一眼就知道答案。

周骅心情挺好的吃了两口饭菜，吃菜的时候眼睛一直往虞云手腕上看，她手腕上什么没有，周骅又吃了两口，终于准备好打算问那个手链的下场的时候手机忽然一震，男歌手清亮的中带着淡淡忧郁的歌声从话筒里头传出来。

周骅：“……”他看了一眼，打来电话的是老妈，他手一划给挂了，手机安静两秒，又开始响，周骅又给挂了，手机安静了以后还响，他眉头皱的都快夹死苍蝇了。

虞云抬眼看看他，声音很轻，“接上吧。”周骅看了她一眼，她顿了顿，添了句：“挺吵的。”

周骅：“……”他气笑了，说了声好，起身走到店角落去接电话。

虞云看到他脸色一直很臭，声音压的很低，听不清说了什么。等挂了电话以后，周骅去窗口把账结了，然后到桌子边敲了敲桌面，“那个，你们先吃，不用等我，我去接个人，接到之后就直接回去了。”

“好。”虞云抬眼看着他，这是她今天以来第一次对上他的眼睛，却是在他要走的时候，她眼睛一弯，秋水一样的眸看着他：“路上小心。”

“啊。”周骅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就说：“还用你说？”他摆摆手，心情忽然变得很好，脚步轻快的往外走。

虞云收回视线安静吃饭，甄骏抿了口水，“不跟上去吗？周骅应该是去接那个女孩儿了。”

“跟上去干什么。”虞云放下筷子喝了口水，“周骅说了，他跟那个女孩要直接回家。况且，刚才那通电话是他妈妈打的，我跟周骅不过是同学，为什么要阻止他去完成自家母亲的话？”

“没必要，说不通。”

况且——周骅虽然表面不耐烦，但去接那个女孩子的脚步很轻快，往外面走的时候肩膀都在轻晃，心情很好的样子。

应该是对那个女孩子有好感的吧？

虞云不敢用喜欢来描述周骅对那个女孩的感觉，那样她会很难过很难过的。

“虞云。”甄骏忽然捂着额头笑了，“你是不是知道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