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秦若渊的到来,姜知意终于知道他们行动失败的原因。
怕是那男人早就有所察觉,在等着她乖乖入瓮。
身体顺着墙壁缓缓滑落,她突然发现自己真是蠢透了,被人家的仙人跳玩得团团转,还自诩聪明。
秦若渊是何许人也?
上辈子害得她家破人亡,一个野心勃勃要谋求皇位的男人。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被她一点小手段就套住?
伤口开始隐隐作痛,如果不找出那个真正的内应,秦如冽怕是不会让她好过。
齐王一走,牢门前又来了个熟人。
今日这阴冷的牢房就像门庭若市的酒楼一般热闹。
眼前的人身段窈窕,环佩叮当,脸上蒙了一层面纱,开口就是奚落:“齐王怎么可能救你这种女人,别痴心妄想了,你只配烂在牢里!”
姜知意看着她,恨意止不住上涌。
这个贱人别说是蒙了脸,就是化作灰她也认得!
“你来做什么?”
“自然是来照顾你!”凌香只说了这一句,抬手便给了边上狱卒一锭银子,“好生看管着,要是她过舒服了,你就代替她进去!”
“是是是,小姐放心吧,小的一定好好办差事!”
说完,狱卒便点头哈腰地送了凌香出去,只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姜知意就不太好过了。
饭点时分,牢里难得有了点人气。
狱卒一路分发饭食,到姜知意时已经是最后一间。
“吃吧!”
趾高气昂的狱卒将两只碗不耐烦地向地上一摔,一股难掩的馊味就扑面而来。
上一世是这样,这一世还是这样,这女人就没点别的招数?
次次用馊饭羞辱她!
“不吃,给我换干净的来。”姜知意冷哼一声,不肯接碗。
狱卒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说:“就这个,爱吃不吃!”
“你可知我是谁?凌香给你的那点钱值几个银子?这里是五百两,本姑娘只想买一个安稳!”
说罢,姜知意顺手从鞋底里抽出一张银票,狠狠甩在狱卒脸上。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看清楚了!本姑娘是这大越国最有钱的主儿,好好伺候着!”
幸而她有藏钱防身的习惯,才没在换囚服时被搜了去,如今这点银子算是派上大用场了。
狱卒见姜知意如此大手笔,慌忙收拾了馊饭馊菜,殷勤地说:“姑娘稍等,这就给您再换一份!”
“等等。”
就在狱卒要离开时,姜知意突然喊住他,又塞了一根缀着东珠的发钗过去。
狱卒见钱眼开,笑得合不拢嘴,把钗子拿到手一看,却发现只是一枚地摊货,顿时有些脸色难看。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这枚发钗拿到寻常地方一文不值,可若拿到姜氏当铺,能值千金。”
一听数额,狱卒捏着发钗的手直发抖:“当真?!”
“千真万确。”
狱卒刚刚拿着珠钗兴奋地离开,姜知意就收起了笑容。
这东珠发钗乃是姜家的当家信物,姜氏的人见到发钗必定知道她已落难,会想方设法营救她。
接下来,她只需等着姜家的人找来,再把打算好的事安排出去即可。
这次能不能成功自救,就要看那狱卒靠不靠谱了。
两日后。
京郊密室内,木桩上的男子黑衣破烂,身上布满鞭痕。
他低垂着头,下巴已然脱臼,口中控制不住地流出涎水。
“回禀皇上,此人是本次征缴马匪的精兵一队的首领,曾两次出入齐王府,已查清确为齐王部下。”
秦如冽捏着信的手指骤然收紧,在纸上印出清晰指痕。
这封信突然出现在他桌上,将他身边细作的身份写得一清二楚,足见送信人的身份不简单。
一掌将桌案击碎,男人的声音冷厉中带着嗜血,阴恻恻地说:“一个齐王能在精兵营里安插细作潜伏五年,一个送信人比那些吃着高官厚禄的将军还要眼明心亮。这些人果然都是好本事!”
“皇上,那姜姑娘……”
“去地牢。”
地牢环境太差,姜知意伤口再度感染,发起了高烧。
迷糊间她听见钥匙开锁的响动,还有许多人凌乱的脚步声。
印象中有一双大手将她捞入怀里,怀抱宽阔而厚实,她顿觉安全感爆棚,竟没心没肺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她人已经在萃赏轩的床上。
鼻间弥漫着熟悉的药味,有道明黄色的身影坐在床前,正闭目养神。
男人长长的睫毛安静地覆盖着,若是不发火,倒像是个俊秀公子。
“哼,冤枉了我,自己倒是睡得香甜。”
她没好气地用胳膊肘顶了顶男人,硬生生把睡着的秦如冽给弄醒了,幼稚得不像话。
“你这女人找死!连朕的觉都敢扰!”
惊醒的秦如冽作势要敲她的头,可当看到女子苍白憔悴的脸色时,硬生生停下了手。
“怎么,不打了?你可知这几日我在牢里过得什么日子,那儿到处都是老鼠,会吃人的!”
“哪有这么夸张,不过就是关了几日。”
“不过就是关了几日?那皇上你去啊!”
“放肆!”
秦如冽只觉得眼前的女子是越发大胆了,跟他说话没遮没拦,简直是拎着脑袋往刀尖上舞。
“你就不怕朕砍了你。”
“天天就是砍砍砍,你这皇帝坐得可真无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当阎王呢。”
“你!”
男人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后槽牙拧得死紧。
可就连他自己都没发觉,此刻的他,有着从前从未有过的轻松。
从来没人敢在秦如冽面放肆,人人都当他是高高在上的王,只有姜知意把他当成互相利用的对象。
他仿佛一下子就成了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什么真龙天子。
“这次的事是朕冤枉了你,让你吃了不少苦头。这样,朕答应你一个要求,你尽管提。”
“那我要出宫。”姜知意冷不防地开口,语出惊人。
“出宫?”
秦如冽心下一惊,迅速沉下脸色。
这女人费尽心机进后宫,才几天就起了出宫的心思?
他心中无端升起一股怒气,沉了沉眸道:“可以,但要同朕一起去。”
“为什么呀,带个皇帝多不方便,你不要处理朝政的吗?”
“闭嘴,就这么定了。”
姜知意本来是想好好盘查各个店铺的情报生意,为以后复仇做准备的,谁知秦如冽这一跟着,她只能作罢。
她心里哀鸿遍野,暗暗骂了秦如冽好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