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冤录:谁是幕后黑手

2018-11-17 09:01:305866

第四章 天降横祸

悠闲的日子过得快,眨眼功夫,两天的假期就结束了。

王忠良夫妻二人极不情愿开始了上班、下班这周而复始的单调生活中去。让人感到欣慰的是,加班加点没有了,上的都是正常班。这让王忠良夫妻二人感到自在了许多。虽说收入会受到一些影响,但是,哪有那么多好事成双的事情让人受用。况且年底的红包肯定是少不了的。而且,据王娇娥判断,这红包的分量应该比前年要足,这让夫妻二人充满了期待。

元旦过了,就是春节。按照厂里一贯做法,发红包这个重头戏是要在春节前兑现的。所以,盼春节,领红包成了王娇娥夫妻二人当前生活中的一个大目标。

这天周末,下班后夫妻二人没有回家,而是直接赶到了家具商场。他们要给自己添置一张新床。用王娇娥的话说,我们也是快五十的人了,在能力范围内对自己好一点,也是应该的。别有一天想起犒劳自己了,又没有这个能力了,该有多后悔呀。

在去商场的路上,王娇娥先给王忠良打预防针。说:“我们这是要添置大件东西,你要记住一条,买家没有卖家精。这可不是在菜市场买菜,多花个块八毛影响不大,这要是不会砍价格,几百块钱就没了。所以,老王,你只当对买床的事情不热心,只看不发表意见,关键时候,你再跟我急赤白脸,装作不想买,让商家弄不清楚我们的意图,你听明白了吗?”

王忠良回答:“明白了。就是你想买床,我不想买床,咱俩意见不和,然后我们好砍价。”

.王娇娥满意的一笑:“就是这个意思。”

虽然是个周末,但是商场内人气不旺,显得冷冷清清。卖家具的商家们不约而同一律是低头一族,看抖音,看影视剧,打游戏,在消磨时间。见有人光顾,忙起身迎接,询问想买什么。

王娇娥背着手说:“我们就是看看,你忙你的吧。”

商家说:“大姐,我这闲着也是闲着,陪你看看,介绍一下我们家的产品。”

王娇娥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上下动动身子说:“这沙发挺舒服。老王,你过来也体验一下。”

王忠良应声坐到了沙发上,将身子完全仰在椅背上,一脸幸福的模样。王娇娥问:“老板,你这沙发怎么卖的?”

商家说:“大姐,这套沙发860元。”

王娇娥说:“860有点贵了。”

商家说:“大姐,这还贵呀。你没看到,我这这布艺沙发做工有多细。布料的结合处不仅针线细密,而且布料绝对上档次。你再用手摸摸,是不是感觉光滑细腻,就像刚出生的婴儿柔软细润的皮肤。大姐,不是我恭维你,你的审美能力真是超群,一眼就瞧上这套沙发了。不瞒你说,就这套沙发,我今天已经卖了三套了。现在社会就流行这种布艺沙发。它非常美观时尚,又经济实用。我看影视圈当红的一位女大嘎,家里客厅摆的就是这样的沙发。”

王娇娥问:“真的假的?”

商家说:“我骗你干嘛,她们家真的就是这样的沙发。当然啦,人家的档次要比我们家的高出不知道有多少。你再看看我这沙发脚是金属的,既美观又结实耐用。大姐,我这个价格真的不贵。不信,你到周围看看,我敢说我们家的沙发在这商场绝对是独一无二。”

王娇娥接话:“所以价钱也是独一无二的。”

商家说:“大姐,我跟你掏心窝子说吧,这套沙发我出这个价也就是赚个零花钱。我要是骗你,我就是这个。”商家用手比划。

王娇娥说:“你可别发誓了。”然后起身,漫不经心地在家具中漫步,东瞧瞧,西看看,来到了双人床前。“帅哥,这床什么价?”

“大姐,这床是标准的1.5米乘2米,因为就这一张了,我也想急着脱手,一口价,720元。”

王娇娥哼了一声:“一口价?就你这张床,根本不值这个钱。”

“大姐,你先别说这个价格值不值。你看看再说。我这床的材料绝对是水曲柳的。水曲柳的特点就是富有韧性,纹理清晰美观,富有光泽,十分坚韧。还有它除了耐磨以外,特别适合我们北方干燥气候。大姐,你再看我们家这张床是带箱柜的,这箱盖一打开就可以放东西,而且我这个箱柜属于超大型的,你想放多少东西就可以放多少东西,随你心意。”

王娇娥噗呲一笑:“我想把我们家的大奔开进来行吗?”

商家说:“姐呀,你别逗我了。我看姐你这个人非常风趣,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买卖不成仁义在。”

王娇娥说:“名片。你的名片。费了这么多的口舌,还不知道帅哥的尊姓大名呢。”

商家忙说:“光顾的给姐介绍家具了,把这大事忘了。他从收银台拿出一张名片递给王娇娥。姐,上面有我的电话和微信号。”

王娇娥说:“谢谢帅哥,我们两口子就是闲的没事,出来溜达溜达。老王,你也歇够了吧,走吧。”

王忠良立即从沙发上起身,跟在王娇娥身后往外走。商家说:“大姐,多少钱你能接受啊?”

王娇娥回身嫣嫣一笑:“帅哥,多少钱你能卖给我们那?”

商家说:“我算算看。”他拿出计算器捣鼓了一会儿。“大姐,这套沙发我再给你打九折,算770块吧。床我再给你便宜点,按650给你。怎么样?大姐,这可是跳楼价啦。”

王娇娥说:“确实是个心动价。”说着从挎包里掏出钱包,将里面的钱当着商家面拿了出来,沾上口水数数,咧嘴说:“我只有520块。”

“大哥,你那?”商家问王忠良。

王忠良脸一红,说:“我老婆管钱。”

商家说:“大姐,支付宝也行,微信也可以,我通吃。”

王娇娥说:“你胃口不小,还通吃呢。这是你遇上我了,我什么都不会,手机对我来说,就是一个电话我会用。”王娇娥给王忠良使眼色。

王忠良说:“走吧,钱都没有带够,还买什么沙发和床呀。”说着率先走了。

商家忙叫道:“大姐,你别走。”

王娇娥开玩笑:“你准备请我吃晚饭?”

商家说:“我是求大姐你赏给我一口饭吃。”

王娇娥说:“没问题,就520块,你想吃什么?去哪个饭店吃?”

商家咬咬牙。说:“如果你想要床我可以给你,沙发不行。”

王娇娥问:“沙发为什么不行?”

商家说:“你出这个价再把我搭上都买不下来,它的确不能再让了。”

王娇娥问:“老王,你的意见是什么?帅哥说我们手里这钱买不了沙发。”

王忠良想想。说:“既然这样,今天就先买个床吧,回头我们再买沙发。但是,帅哥,这床现在你就得给我们送到家去。”

商家说:“没问题,现在就给你们送去。”

王娇娥交了定金,然后和王忠良骑着车子一路护送新床回家。今天这桩买卖让王娇娥十分得意,她觉得自己捡了一个大便宜。

这天晚上,夫妻二人早早上了床,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室内,在舒适的床上,王忠良夫妻二人合谋又干了一件坏事。这次无论王忠良动作有多激烈,身体起伏有多大,王娇娥积极响应是否同步,身体受力是否均匀,结实的床铺不再有任何响动了,成了家具里沉默的大多数。

王娇娥满意说道:“这钱花到哪那里就得劲。”

王忠良说:“还是娘子目光远大,当机立断。”

王娇娥说:“老王,你要珍惜当下。”

王忠良回应:“我愿把最后一滴菩提水吐在你的花丛中。”

王忠良对自己床上的表现十分自信,每每夫妻俩亲热的时候,王忠良都竭尽全力不让自己先开闸放水,确保王娇娥欢喜,他知道这也是王娇娥对自己最为满意的一面。他们夫妻二人在床上的互动,为平淡的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

第二天上午,夫妻二人醒的比较晚,懒在床上都不想起来。你推推我,我推推你,谁都不肯率先出被窝。

王娇娥懒散的目光看着王忠良。王忠良微微闭目,不予理睬。这是他们夫妻间的一种默契,也是一种无须用语言就能心领神会打情骂俏的一种表达方式。

在床上懒到八点多钟夫妻二人才起身下床。

陈桂花已经把早饭做好了,见二人起来,说:“难得休息,你们也不多睡一会儿。”

王娇娥说:“睡够了,再躺着就难受啦。”

陈桂花说:“那就洗洗,吃饭。”

吃罢了饭,王成缠上了王娇娥,想听童话故事。陈桂花说:“你这当妈的就给他讲吧。平时,你们一上班,就是我讲,现在你有时间了,你就给成成讲故事吧。”

王娇娥接过书:“成成,妈妈给你讲故事,你要好好听呦。”

王成咧嘴笑:“好听。好听。”

王娇娥对王忠良说:“老王,你去买点菜吧,我看家里也没什么菜啦。”

王忠良问:“都买什么菜?”

王娇娥说:“你看着买吧。记住,你要给人家搞价,别人家卖菜的说多少你就认多少,也不搞价。青菜上的黄叶子一定要摘掉,别傻乎乎的。”

“知道了。”王忠良抓起工装穿在身上,摸摸口袋:“给我点钱。”

王娇娥从兜里掏出一把零钱,递给王忠良:“快去快回。”

王忠良笑着说:“我又不是去打麻将。一会儿就回来了。”

冬日的阳光很温暖。综合市场内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王忠良闲庭信步在人流中,左看看,右瞧瞧,不知不觉在市场内走了一个来回。王忠良询了一遍价格后,来到了一个卖青菜的摊位前,一边搞价格一边扒拉摊位上的青菜。

卖菜的说:“大哥,看你走了一个来回,是诚心要买,我也不要一块五啦,一块二卖给你行了吧。”

王忠良说:“小伙子,你这菜跟其他摊上的比质量要差多了,你看都蔫了。”卖菜的说:“大哥,我这菜是干菜,不洒水,货真价实。他们是洒上的水,看着好看。”

“是吗?”王忠良笑笑。认真看了眼称,见斤两分毫不差,王忠良从口袋里拿出钱,正准备付钱时,一个人突然跑到他身边,紧张说道:“快跑,警察来啦。”

王忠良浑身一阵战栗,顾不上细想,拔腿就跑。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喊叫声:“抓住他。快抓住他。”

王忠良心突突狂跳。心想,坏了,一定是老杜把他供出来了,所以警察跑到市场上来抓他了。

王忠良慌不择路,向前逃遁。这时,从边上冲上一人一把将他抱住按在了地上。高声喊道:“看你往哪里跑。”

王忠良拼命挣扎,想要挣脱身子。

“嗨,这老小子还挺有劲的。”此时,七八个人都围了上来,抓胳膊的抓胳膊,按腿的按腿,将王忠良死死按在地上。

这时,一个女的哭喊着挤进人群中:“就是他。就是他。”说着一个饿虎扑食骑到了王忠良身上,抡起胳膊使劲搧王忠良大嘴巴:“你个臭不要脸的东西,这么大岁数了,还连偷带抢,我的钱包那?我的钱包你藏到哪里了?”

王忠良脸上火辣辣的,大脑一片空白。

“你看,是不是这个。”有人从王忠良口袋中拿出一个钱包。

女的一看叫道:“就是它。”说着接过钱包,也不避讳众人目光将钱包内的钱拿出来,沾着口水数了起来。

“少不少?”有人关心问道。

“还好。都在。”女的回答道。把钱包放进衣兜后,又扑倒王忠良身上,伸手将王忠良脸上抓出了一道道血迹:“臭不要脸的东西,这么大的岁数了,还干这缺德的勾当,你怎么不去死呀。”

“让开让开。警察来啦。”

直到这个时候,王忠良才明白,他是被人当小偷抓住了。于是,他大声喊:“不是我。我没有偷钱包。不是我干的。”

“回警局再说。”三个警察不容王忠良辩解,将王忠良拷了起来。“你是失主吧?”警察问。

“我是。”女的回答道。

“还有谁知道这件事情?”警察看看围观的群众。

“我知道。”将王忠良按在地上的男人说道。

“还有吗?”警察又问。

“我丈夫知道。”丢钱包的女人指指一个男的说。

“还有谁知道?”警察继续问。

“我看到了。”一个男人犹豫说道。

“都散了吧。散了吧。”警察大声喊道。对几个知情人说道:“麻烦你们几个跟我们去一趟警局,我们要了解事情的经过。”说着,一左一右抓住王忠良的胳膊就走。

王忠良哭丧着脸喊道:“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我没有偷她的钱包。”说着,死死抓住警车的车门框向后仰。

“喊什么喊。是不是你偷的,等我们调查清楚再说。”警察不由分说,一使劲将王忠良拱进了车内。然后,将王忠良拷在了车内的栏杆上。

围观的人们将警车围在中间,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真想不到,这个岁数的人了还干这违法的事情。”

“就是。真丢死人了。”

“现在这人是怎么了,是坏人变老了,还是老人变坏了。这么大的人啦,还干这偷鸡摸狗的事情。”

“散了吧。散了吧。”坐在副驾驶的警察伸出胳膊示意人们让出道路。

警灯闪烁,警笛鸣叫。王忠良脸色苍白,惊恐的看着窗外。这一切发生的如此突然,让王忠良猝不及防。他不明白,失主的钱包是如何进了他的口袋,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人拿了出来。王忠良心乱如麻,七上八下,脸上火辣辣的疼痛。

王忠良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的会是什么。但是,至少他清醒地知道他没有偷抢女人的钱包,没有干这伤天害理的勾当。他是无辜的。

一行人被警车拉到了公安局。

王忠良被警察带进了一个房间。王忠良为自己辩解道:“警察同志,你们搞错了,我是无辜的,我真的没有偷这个女人的钱包。”

警察面无表情,将他拷在了房间内的暖气管上,然后转身走人。

“警察同志,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王忠良喊道。忽然间,心里一酸,泪水忍不住流出了眼眶。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啊?你们这样对我。王忠良委屈万分,任泪水流淌。泪水滑落的地方,火辣辣的痛,这是女人挠过的伤口在起作用。王忠良不由想到了王娇娥,想到了家。他下意识将手伸进口袋里摸索,这才想起,他的手机和口袋内的钱都让警察拿走了,他现在身无分文,也无法与外界取得任何联系。

王忠良十分恐惧。

他设法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将事情的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早上出门时,王娇娥给了他三十多块钱,他揣上钱出了门,在楼道口还和邻居打了个招呼,说了些诸如今天天气不错一些不咸不淡的应酬话。然后,他不紧不慢来到了综合市场,一个摊位一个摊位问价格。王娇娥说过,居家过日子,过的就是一个仔细,不论买什么东西,一定要货比三家,多问多看,比较之后才能知道那家菜便宜,哪家菜质量好,只有这样才能买到既便宜又实惠的东西。今天,他就是这么做的。就在他要付款的时候,他听到一个急促的声音跟他说,快跑,警察来啦。他顾不上细想,拔腿就跑了。

如果不是你偷的,你为什么要跑?王忠良问自己。他想到警察也许也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他会如实跟警察讲,因为前些日子他和朋友们在一起打麻将,警察现场抓赌所以他跑了。他是因为害怕条件反射跑的。不是因为自己偷东西害怕跑的。

警察说,正好,你自己跑上门了。我们正在排查那天打麻将的漏网之人。你倒好,自投罗网来啦。

想到此,王忠良心惊肉跳,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警察会提出的问题。

由于铐子拷在暖气管子上,王忠良站也不是,蹲也不是,他像个虾米似的拱着腰忍受这无法形容的滋味。

这个时候,门开了。一个警察走进来,他递给王忠良一个白色的泡沫盒饭:“吃饭吧。”

“警察同志,什么时候让我走?”王忠良用乞求的目光看着警察。

警察问:“往哪走?”

王忠良说:“让我回家。”

警察说:“先吃饭吧,吃饱了肚子,我们和你还要谈一些事情。”说着又问道:“你喝水吗?”

这个时候,王忠良才感到自己口干舌燥。于是,老实回答道:“想喝水。”

警察转身走了,一会儿给他端来一杯水。王忠良用感激的口吻说:“谢谢警察同志。”

警察说:“慢慢吃,不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说着警察走了。

王忠良左手端着盒饭,右手打开盒盖。饭盒里,一半是米饭,一半是菜。菜是大白菜,里面有几片肉。王忠良心里忽然暖了一下。警察同志真好,给我吃的还是肉菜。王忠良暗自道。此时,他才感到自己已经是饥肠辘辘了,他大口吃了起来。眨眼功夫,饭就下了肚子。肚子里面有东西了,王忠良感到心不慌了。

王忠良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不住地问道:“什么时候放我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