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嫣然也笑了一声，眼睛看着圆月，心里想着母亲和哥哥，没有说话。

雯雯轻叹口气：“我从小父母离异，跟着爷爷长大，念的大学费时又费钱，后来，我看就连优秀的你都辍学了，就想，那我还有什么理由待在学校呢？不如早进社会，挣钱养活爷爷。本来念找了一份出国务工的工作，中介给出的工资很高，却没想到，在付了两万块钱中介费后，人家就跑路了，爷爷也被气得病倒，家里那帮亲戚，想趁机瓜分我父母留下的为数不多的遗产……可纵使这样，现在的我不是也活过来了吗？”

苏嫣然心受触动，回握住雯雯的手：“上帝关上一扇门，就会留下一扇窗。”

“嗯，你能这么想，很棒，比当初的我强多了。”雯雯点头，然后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

苏嫣然很累，所以晚上睡得很沉。

睡到半夜，雯雯突然推了推她：“嫣然，你的手机响了好几次了。”

苏嫣然迷迷糊糊的醒来：“谁啊？”

“不知道，我没看。”说完，睡在外侧的雯雯，一个翻身，又睡了过去。

嫣然不得不披上衣服，蹑手蹑脚地下床去拿包，然后又拿出手机。划开一看，果然有未接来电。

而且，来电名字显示的是：秦捍风。

顿时，她所有的困意一下子无影无踪。按照契约，她只需在秦捍风有需要的时候出现，但这种“需要”，明确规定是晚宴、会议等交际场合的应酬，绝对不会是深夜的某种特殊需求。

她心里冒出一丝犹豫，不过，三秒之后，还是接了起来。

因为人家打来了，自己要是不回，就绝对是没事找事。

怕影响雯雯睡觉，她拿着手机去了洗手间，然后将电话回拨过去。

“嘟嘟”了十几下，苏嫣然正想再有一声不接就挂时，那边突然接通了。

一瞬间，她屏住了呼吸不敢作声。而那边也是安静的，安静到只能听见那微微的呼吸。

“会唱《又见炊烟》么？邓丽君版本的。”

女人鼓足勇气正要开口，那边的男人却先说了一句莫名奇妙的话。

“什么？”苏嫣然只以为电话打错了，但声音又的确是那个男人的。唯一跟平时不同的是，在那低沉的嗓音中，似乎带了几分飘忽，是的，带着醉意的飘忽。

他喝酒了？为什么喝？他现在什么地方？苏嫣然很自然地想到了这个问题。

“《又见炊烟》，给我唱。”电话里的声音开始变得不耐烦，带上了命令的口吻。

又见炊烟，一首好老好老的歌。

正像雯雯说得那样，每个人都有一段他不能说的故事。苏嫣然没兴趣，也没胆量去问，但庆幸的是，这首歌，她会唱。

有时候，午夜的需求，并不单指那档子事，这次，是苏嫣然自己想歪了。

她会唱这么老的歌，这还要感谢当初舞蹈老师是邓丽君、凤飞飞等台湾老派歌姬的歌迷。练形体时，她就是听着这些人的歌长大的。

又见炊烟升起，暮色罩大地，

想问阵阵炊烟，你要去哪里，

夕阳有诗情，黄昏有画意，

诗情画意虽然美丽，我心中只有你，

又见炊烟升起，勾起我回忆，

愿你变作彩霞，飞到我梦里

夕阳有诗情，黄昏有画意，

诗情画意虽然美丽，我心中只有你，

她轻轻地呢喃着，生怕吵到睡地正香的雯雯与小晚。唱的很小声，电话那头也异常安静。安静的苏嫣然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没听，是不是睡着了。

唱了一遍，那边没说停，也没说继续。

苏嫣然纠结了几秒，又继续轻吟起来。然后，就是无限单曲循环模式了。

唱了足有七八遍，她实在撑不住，试探地请教了一句：“可以了么？”

但那边依然一片安静，仔细听，之前缥缈的喘息，如今均匀而安稳。苏嫣然眉头微皱，是睡着了吗？

刚要挂机，男人的声音却又传了过来。

“等等。”

“还要唱吗？”苏嫣然斗胆反问了一句。

而那边却答非所问：“你姓苏。”

这边的苏嫣然，听不出男人的这句话是疑问句还是陈述句，只好试探着回道：“对啊，我姓苏，你不是姓秦吗？”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这种对话很有意思，就像情侣间打情骂俏。

那边的男人“嗯”了一声，迅速扣了电话。

仿佛在躲什么东西。

听着“嘟嘟”的忙音，苏嫣然有些气恼的放下手机，想了一会儿，毫无头绪，然后才轻手轻脚地回到了床上。

雯雯都已经睡到说呓语了，苏嫣然还没睡着。她直觉上认为，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心里肯定藏了什么故事。不然，他不会一个人深夜喝闷酒，醉了，还找自己给他唱那首老掉牙的歌。

秦捍风的这种形象，在苏嫣然之前的印象中，从未出现。她甚至感觉到了那么一丝违和感，在她的想象中，像秦捍风这种人，不应该做出类似今晚这样事。

直到月亮落山，东方既白，苏嫣然才迷迷糊糊睡着。因为不用上班，不用早起，故而雯雯也没有叫她。

醒来时已经是上午十点，雯雯早已出去做了兼职回来，见她醒了，便约她出去好好放松一下。

两人一拍即合，出门乘公交，到了一家常去的寿司店。这家店是魔都本地人开的，请的倒是地道的日本厨师，开了七八年，没换过地方。嫣然和雯雯是老顾客，钟爱这家的味道，没事就喜欢在这坐坐，聊天吃饭。

坐下，谈天说地，把近期微博上所有的热点话题都聊了个遍，八卦够了，雯雯又突然露出一丝神秘，探出身体，对嫣然道：“今天我去美玲之家价值了，你猜我见到了谁？是唐珠！哎呀，我都快认不出来了，人家唐珠，真是人如其名，浑身上下一股子高贵气息，左手一个鸽子蛋，右手一个翡翠王。她回国后，你没去见她，她好像很失望的样子，还说她要订婚了，到时，要你一定到场。”

苏嫣然眼睛看向窗外，口气异常清浅：“她要订婚了呀，恭喜。”

“说真的，嫣然，等唐珠订婚那天，你最好也去。你跟唐珠原本是最好的朋友，又都跟俞圣远发生过交集……如今你不露面，单独我俩见面，那场面别提多尴尬。”妙雯拉着苏嫣然的手说道。

俞圣远，唐珠……妙雯无意中提起那段噩梦般的往事，让苏嫣然浑身冒冷汗。

“唐珠，当年为什么出国离开？是因为我吗？”苏嫣然低下头，自言自语道。

雯雯喝了一口果汁，迟疑地轻轻敲着桌子：“你应该不是主要原因，据我所知，好像是因为她那个同母异父姐姐的死。”

“哦……”经过雯雯提醒，苏嫣然想起好像有这么一回事，“她姐姐叫什么来着？”

“苏澜，跟她母亲的前夫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