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嫣然的头狠狠歪向一边,好久都没反应过来。
长这么大,这是母亲第一次打她。
母亲像个蝼蚁一样,卑微地活了这些年,为的是什么?如今终于守的云开见月明,等到老公回心转意,当女儿的却句句泼她冷水,戳她痛处,甚至,不惜说出那样难听的话。
“嫣然啊,连你都这样说我,你还让妈活吗?”
她不曾一次想到死,都为了儿女苟且存活了下来,如今要是连自己的女儿都不心向自己了,那她还活着有什么意思?
苏嫣然捂着脸,看着母亲的愤怒,一滴眼泪都没有。而关于母亲当年是否真的出轨过,她无心也无力追究了。
这个巴掌,实在打地她太痛。
心在痛。
嫣然很明白,自己再说下去,只会换来母亲更大的愤怒。
“妈,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是,这个家,苏昭明在,我苏嫣然就不在,希望你们幸福。”
她一字一句说完,看都没看母亲,转身,离开。
时间是最好的评判者,就让时间去判断到底谁是谁非吧。
……
从破旧的小区出来,苏嫣然没回秦家别墅,也没去圣菲的员工客栈,整个魔都之内,无一处是她苏嫣然的家。
随便找了家汽车旅馆,将就了一夜。从这一天开始,她彻底成了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翌日清晨,苏嫣然准时到达人民广场,准备乘坐前往圣菲酒店的通勤大巴。
雯雯见嫣然取出了一个大箱子,好奇地问:“嫣然,这是你的行李吗?你不住家里了?”
面对雯雯,苏嫣然没怎么隐瞒:“是,暂时还没找到合适的地方。”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昨天住哪儿?”雯雯惊呼一声:
“汽车旅馆。”苏嫣然低头喃喃一句。
“啊,你疯了吗!你一个单身女孩,竟敢住那种地方!”雯雯惊呼一声,“走,今晚去我那儿,虽然我是合租,但是挤一挤还是能应付几个晚上,等你找好房子了,再作打算。”
嫣然见雯雯如此主动,心里的感激真是无以言表。昨夜的经历真的很吓人,尤其是后半夜,隔壁一对男女那肆无忌惮的叫声,让她既尴尬,又难堪,以至彻夜难眠。
“谢谢你了,雯雯,我会尽快租到公寓的。另外,这期间的租金,我也如数给你。”
“嫣然,你这是在损我吗?你再这样说,我们就绝交吧!”雯雯那股北方人的豪爽和大方,让苏嫣然自愧不如,也不好再说别的话。
两人又说了些体己话,便拖着行李上车了。
然后,秦明朗从拐角出来,看着两人渐渐走远,眉头也慢慢蹙了起来。苏嫣然这丫头居然大胆到去住汽车旅馆!
男人忍不住攥紧了拳头,自己还是对她了解太少,只看到她外表靓丽,工作诚恳,却不知她背后的日子过得如此艰辛。
而这些,也让他想起了小时候他和母亲度过的艰难时日……
“秦经理,昨天的顾客入住记录写好了么?”主管柏强过来问:“我正要上楼见董事长,要不我替你带上去?”
秦明朗扬扬手里的文件夹:“OK了,正要送。一起上楼吧,正好我也有点事。”
柏强笑着:“好啊,走吧。”
“对了,柏主管,前几天听说你大舅哥要卖房子?”秦明朗突然问柏强一句。
……
下班后,苏嫣然带着行李暂时住到了雯雯家。
是九十年代的老楼房,两室一厅的房子还算干净。雯雯住一个卧室,隔壁住着一个刚毕业就失业、一直没找到工作的女孩,名叫小晚。
第一天来,苏嫣然怕不大的空间多了一个人,会让小晚反感,于是主动做了一顿饭。但是做好饭,自己却没时间吃,因为她要赶着去形体艺术会所上课了。
晚饭没吃,两节课就是两个小时,只喝了一瓶格瓦斯,体力消耗很大,课程结束后的疲倦也是可想而知,好在学课的贵妇小姐们素质较高,见她累,也没提太多要求。
九点,苏嫣然从那个胖胖的女经理手中接过200块的工钱,感觉整个人都被抽空了。
看着她这个样子,肥腻地像一团大白兔奶糖似的女经理,故作关心地问了她一句:“小苏啊,你这么年轻,应该正是享受玩乐的年华,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受累?”
嫣然一边拿湿巾擦着汗,一边客气地回应女经理:“生活所迫嘛,魔都的女孩子,都不容易。”
“嗯,你可真懂事。”女经理笑意融融,说着,还特意用手蹭了蹭嫣然粉红若桃的脸,眼里有种意味深长的味道,“长得这么好看,是块好胚子呢。”
苏嫣然不习惯这样的碰触,即使对方是个女人。但是限于对方是给自己发工资的人,所以,便没有表示出反感。
“谢谢经理,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路上小心啊。”
苏嫣然微微一笑,即使知道人家只是客套,但依然觉得心里很暖:“谢谢你。”
而看着美女走进电梯,女经理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她早就想拨的电话。
“喂,俞少,苏小姐很喜欢这份工作,一切按计划进行,请您放心。”
……
回来的路上,嫣然到摊子上要了一碗抄手,带走,边走边吃,可能吃的太急,胃部翻搅着疼,不一会儿,全吐了。而再想回去要一份时,掌摊的婆婆却已经被城管赶跑了。
算了,赶最后一班公交回去再吃吧。
苏嫣然回去才发现雯雯没睡,不仅没睡,还在百忙之中给自己煮了一锅香喷喷的杂米粥。
艰辛的道路上,突然有这样一个如此贴心的朋友,苏嫣然喝着粥,心头是暖的,眼睛时湿的。
“雯雯,谢谢。”
雯雯摸摸苏嫣然的手:“嫣然,人活一辈子,谁不会渡个劫过个关的。当初,我刚认识你时,你说,你有妈有哥,还有交往几年都保持君子之礼的男友。如今却无家可归,还要做兼职……我不会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人,自有他的难说之处,但是我们能做的,就是坚持下去,只要坚持,一切就会好的,是不是?”
这些话,算是说到了苏嫣然心坎里,她拥住好姐妹的胳膊,眼睛看着窗外的月亮:“雯雯,我喜欢跟你一起。”
却没想到雯雯“嘿”地一声:“你这是在跟我表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