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凡深吸口气,看向那带自己进村的村民,问:“请问这里是什么地界?”
那村民拄着铁叉,站在铁匠铺门口,道:“翻过前面的大山,便是广陵城了。那是个水乡,四季如春,风景可美呢。不过那山里猛兽多,山贼也多,一般人还没翻过山,要么被猛兽撕碎,要么被山贼抓上山去,切成肉片烤来吃了。附近几个村子的精壮年,组成狩猎队,集合一百多人,才敢到那山里去呢。”
这时,那健壮的铁匠看了孟凡一眼,撩起门帘儿进了内室,过了一会儿,捧着一件叠得整齐的厚实的粗布衣服,回到铁匠铺内。他慢慢将衣服送到孟凡面前,道:“这天寒地冻的,你穿得如此单薄,怕是要冻坏。快把这件衣服穿上吧,虽然粗糙了些,但总归是能御寒的。”
孟凡点点头,正要去接,眼前突然有一道森寒的银光一闪而过。
但见那铁匠将衣服高高抛起,藏在衣服下的手,握着一柄锋利的刀,直接就冲孟凡的胸口插了过来。
他动作出人意表,速度快得惊人,瞬间爆发出了全身的力量,显然是有备而来。
孟凡瞳孔骤然向内一缩,身体大幅度后倾,脚在铁匠手腕上用力一踢,立刻将短刀踢到空中。随即感到后方有一股寒气快速逼近,余光瞥到那带自己进村的村民手中的铁叉,已经刺到了自己腰腹的位置,急忙单手在地面用力一撑,快速扭身,仓促之间,脚尖只来得及在铁叉上一点,力度不大,堪堪够将铁叉震开一点角度。
村民与铁匠配合极佳,正好一前一后,以包夹的方式同时发动致命一击。那铁叉贴着孟凡的身体刺过,孟凡目光比凛冽的风雪还要寒冷,一手抓住铁叉的杆身,一手在空中一抓,刚好将那锋利的短刀握在手中。随后,在铁叉上一带,身体一转,将短刀插进了村民的脖子。
同时,铁叉长驱直入,直接刺入了铁匠的胸膛之中。
鲜血喷涌而出,村民和铁匠同时倒了下去。
孟凡长呼口气,将铁叉和短刀全部甩在了地上。方才这两个人的攻击实在是太过突然,电光火石之间,性命危在旦夕,幸亏孟凡反应敏捷,否则现在生死还未可知。
这个时候,孟凡已经确定,这鬼域的主人,那吞噬了十几个女人魂魄的恶鬼,已经注意到了自己的存在。
恶鬼是鬼域绝对的主宰,控制着鬼域内的一切智慧生物,方才那村民也好,铁匠也好,都是它的傀儡。只有当恶鬼消亡,鬼域被剥离出来,形成单独的小空间时,这些人才会解放,继而进化出自己的思维和观念。例如之前曾进入的白雪公主的世界,四族也好,各国子民也好,皆是在鬼域之主消失以后,才有了自己独立的思想。
看来,还不能把眼前这个世界里的人类,当成普通生命看待。他们还只是恶鬼手中的木偶,行尸走肉而已。
孟凡深吸口气,随手取过铁匠拿来的衣服,正要向外走去,内室门口突然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叔叔,你把我爹爹怎么啦?”
孟凡转身向后看去,只见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怯生生的站在布帘下,双手背在身后,一副可怜巴巴马上要哭的样子。
孟凡心中一软,正要上前将他抱起安慰,突然发现,这孩子的眼中,空洞无神,没有一丝感情色彩。
孟凡眉心一皱,踏步上前,右手手掌张开,好像下山的猛虎一样,捏住小孩的脖子,直接将他按倒在地。另一只手在小孩背部一模,果然模出了一把小短刀。
这小孩子被孟凡用力按在地上,没有流露出半点痛苦的表情,甚至没有挣扎,只是张开嘴,拼了全力要去咬孟凡的手。
孟凡捏着他的脖子,直接将他提了起来,扔回内室,随后向外走去。
铁匠铺外,已有不少人围拢了过来。寒冬时节,精壮年组建成狩猎队,进大山狩猎去了,剩下的全部是老弱妇孺。眼前这些人,上到八十岁的老叟,下到咿呀学步的孩子,全部拿着利刃,仿佛吊线木偶一样,面无表情,欲与孟凡拼命。
那大恶鬼明知道这些村民对自己构不成威胁,还要操控他们化作扑火的飞蛾,原因无他,纯粹示威威胁而已。孟凡心中了然,双手合十,朗声喊道:“阿弥陀佛。”
一道金色涟漪,自他脚下快速荡开,向远方而去。
金色涟漪所过之处,老弱妇孺们面色一僵,纷纷倒在了地上。
孟凡走出几步,将一个只有两岁左右的孩子抱在怀中,轻叹一声,将其送到了铁匠铺的内室。
随后,他换上村民的粗布衣服,向村外走去。
身披烈风,脚踏白雪,孟凡一路走到大山脚下,昂首向上方望去,只见高山巍峨,白雪皑皑,一副苍莽景色。一条小路,蜿蜒崎岖,直入丛林腹地,想必就是那通往广陵水乡之地的路了。
孟凡压了压草帽,向山林中走去。
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只有青松这样硬脊梁的树木,才能在沉重大雪的压迫下,保持挺立。树林之中,很多古树被厚重的积雪压得微微匍匐,甚至有一些,枝叶直接被压断了。
小路两侧的积雪,至少有一米厚。风烈得跟刀子一样,呼啸好似猛鬼哭嚎,席卷着雪花,浩浩荡荡冲向天际
好大的雪!
在华夏西南核心城市长大的孟凡,何曾见过这样壮阔的雪景。孟凡心下舒畅,一声长啸,震动山野。
“嗷呜——”
突然,一侧的丛林里,跃出一头斑斓猛虎。这猛虎身长丈二,目光狂野,额上王字威风凛凛,带着山中霸主的气势,直接向孟凡猛扑了过来。
冬季对于肉食猛兽而言,是非常难熬的。很多动物冬眠了,食物紧缺。这头猛虎显然是饥饿已久,将孟凡当成了猎物。
孟凡双腿一弓一弹,向一侧跃出三四米。那猛虎呼啸落地,扑了个空。立刻转过身,盯紧孟凡,与孟凡对峙。
随即,又是一声虎啸,震动山林。
孟凡唇角一扬,笑道:“大雪没过小腿,正巧走得累,你倒来得正好。”
那猛虎焦躁的喷出一口白雾,仰天怒吼,再次向孟凡扑了过来。
孟凡不慌不忙,高高向前跃起,从猛虎上方飞过,双手在虎背上一压一扭,跨坐在虎背之上。同时祭出曾修炼过的古武学龙抓手,遏住了猛虎的肩胛骨——当初孟凡正是用这一门武学,轻而易举的捏碎了强子的膝盖。尽管猛虎的肩胛骨比人类膝盖要坚硬宽厚,但被孟凡抓在手中,猛虎前足顿时失力,猛然扑倒在地。
孟凡在猛虎头上打了一记,道:“遇到小和尚我,算你时运不济。走吧,带我到大山的另一边去。”
猛虎给予孟凡的回应,是大声咆哮,剧烈挣扎。它险些支撑着站起,孟凡眉心一皱,手爪向内发力,它肩胛骨吃疼,顿时又扑倒下去。
三番四次的尝试过以后,这大虫终于学乖了,蔫巴巴的趴在地上,不敢再动。孟凡抚了抚它坚硬的毛发,道:“现在走吧。”说完,拍了拍猛虎的下巴,示意它起身。
猛虎慢慢起身,垂头丧气的按照孟凡的指示,向大山的另一侧走去。
这大虫也是倒霉,几日未进食,已经饿得头昏眼花,看到个落单的人类,本以为可以饱餐一顿,岂料技不如人,反而给人家当了坐骑。
行了四五里,猛虎越走越慢,眼看着便要赖在地上了。孟凡左右环视了一周,见一侧的树上蹲着一只肥大的猫头鹰,微微一笑,俯身从雪下摸出一块小石头,两指捻着随手一甩,正中那猫头鹰面门,顿时血花儿飞溅。
猫头鹰一个跟头栽下树来,猛虎嗅到血肉味道,顿时兴奋起来,猛扑上去,咬过猫头鹰大快朵颐。
这是孟凡七岁时在盘龙山林地深处独自求生时悟出来的打猎的法子,在二指禅的基础上略微改良,二十米内百发百中。小小石子威力不大,打在敏捷的野兔身上,也就是一个趔趄,但若打在猫头鹰这种呆苯的大鸟头上,足以让它脑袋一蒙,掉落大树。
猫头鹰若是挣扎一会儿,便可以重新飞起,不过它需要一点点时间。悲催的是,饥肠辘辘的老虎不会给它时间。
一只四斤重的猫头鹰,显然填不满饥饿猛虎的肚皮。但对这大虫而言,也是难得的大餐了,或许是感激孟凡的馈赠,它振奋起来,仰天一声虎啸,带着孟凡向山的另一侧飞奔而去。
孟凡坐过武月的警车,体会过那种速度与激情下风驰电掣的刺激。但此刻乘骑猛虎,耳边冷冽的寒风呼啸,又是另外一番滋味。
丛林之王的奔跑速度,可以达到每小时三十公里,即便有积雪阻碍,又背负着孟凡,这猛虎的速度,也能维持在二十公里左右。
不过,长距离的奔跑,对体力的消耗非常巨大,孟凡时不时的便要打些鸟儿来,喂给猛虎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