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依旧寒风呼啸,晏卓明这一开门,带进了些许雪花,宁贵妃随手拿了件外衣披在身上,吩咐人拿来暖炉,这才偏着头看向他,“卓明,折腾了大半宿,你不回自己的府邸,跑母妃这儿来做什么?”
晏卓明低头瞧着怀中的暖炉,几次三番地抬起头来,却不知该如何说。宁贵妃看着晏卓明这样子就来气,啐了一口,“本宫最不喜的就是你这副贪生怕死的模样,男子汉大丈夫,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一点皇子该有的气魄都没有,如何让本宫寄希望在你身上!”
“我想在五皇子府中建一个唱戏的班子,将皇城中有名的师傅请来教儿臣唱戏。”被宁贵妃这一骂,晏卓明似乎多了些勇气,一口气将话说完。
宁贵妃拧着眉,盯着他,好似要将他吃了,“你再说一遍?”
“母妃,我想学唱戏!”
“啪”的一声脆响,晏卓明捂着自己的半边脸,有些倔强,也有些害怕地看向眼前的女人——这是他尊敬的女人,也是他害怕的女人,更是他讨厌的女人!
按理说,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府邸,想在府中建一个戏班子、学唱戏之类的事情,根本不用特意来禀报她。
但是他想起两年前自己未经过她允许,私自在府中养了几个舞姬,被她知道了后,那几个舞姬最后都莫名其妙地失踪了,他就有些后怕——他的势力如此小,根本斗不过她!
“本宫同你说过许多遍,你是皇子,身份尊贵,你喜欢那些琴棋书画,本宫什么时候呵斥过你?但是唱戏、跳舞之类的,那是下九流的东西,你怎么能去沾染?”宁贵妃气得不轻,说话都还在喘着气,她指了指晏卓明的额头,怒其不争,“晏远南成为了太子,你的压力已经够大了,如今还回来一个晏非辰,你在这个时候不想着怎么好好在你父皇和文武百官面前表现自己,居然想着什么戏班子,你疯了吗!”
“母妃,您答应过我的!”晏卓明捂着脸抬起头来,“您说只要那晚晏非辰驯服了白虎,我在晚宴上当着众人的面夸赞晏非辰,引起父皇的注意,您就会答应我一个愿望!如今您是要说话不算话了吗?”
“本宫所说的愿望,是对你有利的愿望!”宁贵妃揉着自己发红的手掌,还觉得刚才那一掌打轻了,要不是她只有这一个儿子,她早就将他打死了,也免得看着他来气。明明扶持他如此不易,他居然还想着这些下九流的东西,真是气死她了!
“我喜欢看戏,所以学唱戏能让自己开心,这对我如何不利了?”晏卓明还想尝试着说服宁贵妃,果不其然又挨了一巴掌。
宁贵妃冷笑着,指了指门外,“开心?开心有什么用?你问问皇宫里的人,有几个人是开心的?就算是坐拥江山的皇帝,也不见得能天天开心,更别说你区区一个不受宠爱的皇子了!你再去问问那些下贱的奴仆,她们也许有开心的,那你愿不愿意像她们一样,整天去做那些肮脏的活?”
晏卓明低头不语,不再说唱戏之事,宁贵妃这才慢慢坐了下来,继续讽刺道:“你连自己应得的荣华富贵都守不住,还想开心,真不知道本宫怎会有你这样愚蠢的儿子!”
“可是母妃,晏远南作为嫡长子,本就理所当然地承太子之位,最后继承皇位,您又何必苦苦挣扎呢?我觉得,作为一个皇子,将来拥有自己的一片土地,慢慢老去,也没什么不可啊!我没有那些天分,您又何必为难我呢?”
“理所应当?本宫最恨的就是这个词。当年若不是太后偏心,成为太子妃的就会是本宫,最后成为皇后的也会是本宫!而你,理所应该成为太子的就应该是你!”
晏远南最不喜欢与宁贵妃谈论这个话题,他瘪瘪嘴,叹了口气,起身告辞,“既然母妃不愿兑现承诺,我不再提便是。待会儿还有宴会,母妃早些休息吧!”
宁贵妃不想再看见这个让她来气的儿子,连话都不想多说,她吩咐人将将窗户关了,静静地躺在床上,想起太后,冷笑一声,慢慢地闭上了眼。
而晏卓明挨了两巴掌,心里的火也不小,却没地方发泄,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皇宫内行走,任由雪落了一身。
由于夜里守岁,白天还有宴会,所以父皇恩准他们可以不用回自己的府邸,就在皇宫中住下。但此刻晏卓明哪里还有睡意,低着头闷闷地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夏玲珑跳扶摇舞的那个地方。
晏卓明看着空旷的天地,想起夏玲珑的舞姿,痴痴地笑了起来,就听到有人出声,“五皇子?”
晏卓明转过身去,看见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子就这样站在自己面前,怀疑是自己的错觉,揉了揉眼睛,又猛地掐了把大腿,有着曼妙身姿的女子依然站在他面前,撑着一把油纸伞,提着灯笼,静静地看着他。
“这雪下得不小,五皇子在这里做什么?”夏玲珑上前一步,将伞撑到晏卓明头顶,微微偏着头,看着他。
夏玲珑身上淡淡的香气就这样传了过来,让晏卓明的心不知不觉就静了下来,他垂着头,看着夏玲珑的明眸,有一些紧张,“我睡不着,心里有些烦躁,所以出来散散心,你呢?”
“皇后娘娘没有吃什么东西,如今饿了,想吃又吃不下,绮罗姑姑让奴婢去太医院里拿些药膳来,没曾想,会在这里遇见五皇子。”夏玲珑的声音很是动听,一字一句都飘进晏卓明的耳朵里,然后飘进他的心里。
“呀,五皇子,您的脸怎么了?”夏玲珑惊呼一声,手中的油纸伞落了地,她连忙去捡,晏卓明也跟着去捡,两人的手就这样握在了一起。
夏玲珑受了惊吓,脸立即红了,立马将手缩了回来,垂着头不敢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