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玉佩价值不菲，你一个奴隶，怎会有银子买这个？”

“六皇子再仔细看一看，玉佩上面有一条细微的裂缝，奴婢就是凭借这个理由，将它低价买了过来。”

晏非辰握紧了手中的玉佩，掌间摩挲着裂痕，半信半疑地看着沐芷，察觉到他的眼神，沐芷苦笑一声，“六皇子，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您若是不信，便去查好了。”

“最好你说的都是实话，不然……”晏非辰的话音刚落，烛火便熄灭了，沐芷察觉到屋子里没有了他的气息，这才偏了偏头，看向身边的佩佩。六皇子敢这般明目张胆地出现在屋子里，应该只是打晕了她们，明日就好了。

至于那个玉佩……

沐芷眯了眯眼，那明明是她的玉佩啊，连玉佩上的裂缝，都是她一时没拿稳，摔出来的痕迹，怎会……

堤防褪去，沐芷这才感受到疼痛感袭来，她咬着唇，暗自咒骂了晏非辰几句，这才又睡了过去。

屋子外，晏非辰站在门边看着沐芷咬牙切齿的模样，挑了挑眉，对着方舟道：“好好查查这个沐芷的身份，特别是她在奇国的身份。”

“六皇子，要不要同奴婢赌一把？”

晏非辰想起沐芷那晚抬起头来，一脸淡然的模样，又想起今天早上她面对皇后时，眼底透露出来的狡黠。她一个小小的宫女能在众多主子之间斡旋，有这般的聪慧，可能是她在后宫多年的结果，但今晚她不小心露出的警惕……她一个没有武功的宫女，怎会有这么高的警惕心？

晏非辰在门边站了许久，除了在想沐芷的事情外，他还在逃避。良久，他才下定决心，疲惫地挥了挥手，“去子衿宫。”

方舟一听到晏非辰说出那三个字，心就猛地提了起来。

这些年来，子衿宫与贵妃娘娘一直是主子心头的疤，谁都不敢在他面前提起这些，就怕一不小心惹得主子不高兴。但是他心里一直清楚，总有一天，主子会回去，亲自撕开他的疤。尽管那会很疼，但是主子定会挺过来的。

而这一天，终于来了。

子衿宫外，晏非辰站在大门前，微微仰着头。曾经金碧辉煌的三个大字，如今已经结满了蜘蛛网，上面还布满了灰尘。夜风吹来，大门上锈迹斑斑的锁链发出沧桑的声音，像是一首哀歌。

“母妃，我回来了。”晏非辰的声音很轻，像是害怕吵到了里面休息的人。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晏非辰头顶的夜空，似是给回家的他照明。

豆大的雨点打在晏非辰身上，他好似没有知觉般，依旧静静地站着，定定地看着子衿宫，眼神冰冷。

“罪人曹素瑾，蓄意谋害皇子皇女，今赐鸩酒一杯，废其称号，死后不得葬入皇陵。子衿宫全部罪奴，赐白绫一丈，即刻行刑！”

晏非辰想起他冲进子衿宫时，一把推开了前来颁旨的太监，明黄的圣旨落在地上，摊开在他面前，短短几句话，正是他熟悉的字迹，却给了他当头一棒。待到他抬起头来时，映入眼帘的，是子衿宫房梁上挂着的尸体，以及地上着浅红色宫装的女子。

“母妃，您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替您洗去冤屈，光明正大地走进去。”晏非辰握紧了双手，像是老僧入定般站在子衿宫前，直到天快亮时才离开。

“听说了吗？昨夜子衿宫闹鬼啦！”沐芷醒过来的时候，就听见房间里略带压抑的声音，“听说巡逻的禁卫军亲眼看到，黑夜中闪电划过，子衿宫门前一直有黑影飘荡。”

“对了，昨夜不是大风大雨吗？我还听说，子衿宫破败的灯笼都被风吹落了，结果禁卫军巡逻了一圈后，居然看到那灯笼又挂回了原来的地方！”

“嘶……”几人都害怕地吸了口冷气，佩佩更是有些害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脸通红。

“佩佩，你怎么了？”有眼尖的宫女瞧了佩佩一眼，佩佩咬了咬唇，“我……我脖子疼。”

佩佩的话音一落，几人都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良久，才有人支支吾吾道：“我……我脖子也疼……”

“啊……”佩佩胆小地叫了一声，狐疑地看了眼大家，“难道……难道那鬼也来找过我们了吗？”

佩佩的话刚说完，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她与沐芷，沐芷看着众人仓皇逃离的样子，勾了勾嘴角，可不是，那鬼昨夜还差点要了自己的命呢！

所幸的是，沐芷身上的伤快速地好了起来，子衿宫闹鬼的传闻逐渐消失,连她与六皇子之间的流言蜚语也不再被众人提及，所有的一切似乎又归于平静了。

夜黑风高，沐芷躲在落蕊宫不远处的树下，没有听到那晚熟悉的声音，正在失望之际，背后却传来了一道和缓的女声，“姑娘，你找我？”

沐芷转过头去，看着眼前仅披了件外衣就匆匆出来的女子，女子的容颜被遮挡在树荫中，只有眼角红色的泪痣在月色中忽隐忽现。

“我想出宫办件事，你尽快安排我出宫。”沐芷的语气很平常，像是下了道命令，又像是在跟朋友叙旧。

这件事对于女子来说，自然不是难事。但这是沐芷第一次找她帮忙，闻言她诧异地多看了沐芷几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道：“姑娘，不然……你出去了就别回来了吧，皇宫不比其他地方，这浣衣局里的活更是苦差事，你何苦呢？”

“我自有我的打算。出宫后，我需要约莫半天的时间，你能安排吗？”

见沐芷不为所动，女子叹了口气，“明儿个司衣司要派几个宫女出宫采办一些新的布料，咱们浣衣局虽然隶属司衣司，但我若是想将你安排进去，还是不难的。”

沐芷点了点头，“多谢。”

女子笑了笑，眼里多了丝暖意，“姑娘，我的命是你救的，我如今的地位是你帮我得到的。在我眼里，你就是我的主子……对了姑娘，你的身子好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