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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海征途之铁甲咆哮

2022-11-28 13:43:512016

第二十三章:困局(一)

阿舒尔哈东之年,六幕之月,第二十八之四十日。边境防卫军“红滩磐石”堡垒,668高地。

热带地区的丛林,不仅多雨,而且多雾。真壁元一朗站在668高地的山脊线上,望着脚下那片比牛奶还要厚重的晨雾,心情愈发郁闷。

无论雷场还是鹿砦,面对大自然的反扑全都束手无策。巡逻队如果不小心被雾气包围,立刻就会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困境,随时有可能失足踏空,或者在障碍物上碰个头破血流。要是有谁不小心和同伴失散,就算花上一个本地天的时间,恐怕都没法顺利归队。

现在的真壁元一朗,已经是拿下首胜的荣誉拉玛苏骑士,被很多持镰者士兵当作英雄看待。然而,再厉害的英雄也只是凡人,不可能像少年漫画主角那样,一个必杀技就把恶劣天气扫荡一空。在浓雾消散之前,元一朗也好,守备团也罢,都得老老实实地待在这座红滩磐石堡垒,哪里都去不成。

旋转炮塔“斗魂”,正懒洋洋地趴在他的左手边上,活像一只睡着了的巨型甲虫。它是一座用表面硬化钢板铆接而成,直径大约十五腕尺的中型炮塔,共配备两门六指口径野战炮、一门三指口径机关炮,在地下部分另有二十名官兵驻扎。炮手们也许看到了地球骑士,也许没有,但却没有人起身相迎,或者询问口令。

红滩磐石堡垒守军,已经把元一朗完全看成了自己人。就连车站扳道工都知道,这个地球人是霜雪之风亲手册封的荣誉骑士,地位比一等尉都高。守备团官兵见到他,都会礼貌性质地敬礼,地球访客若是过来,也会想法设法打听“真壁节下”的消息,想尽办法讨要合影签名。

一个本地月前,真壁元一朗不过是本国大佬手中的棋子,差一点就被丢弃。一个月后,他却变成了神选议员的私人护卫,在虫洞两端都是赫赫有名。根据霜雪之风阁下的命令,元一朗甚至开始了神殿语的系统学习,为前往天赐城凤起宫,拜谒大政翼助会提前进行准备......光是想象那副场景,真壁家次子就激动得难以自已。

然后,大变故就发生了。

用地球公历计算的话,今天是2013年3月3日,距离那个时刻,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星期。表面上看来,红滩堡垒仍旧一切正常,士兵们继续进行训练,军官们接着制定计划,逼近堡垒的虫兽虽然数量庞大,但它们的行动尽在观测气球与无人机的掌握之中,说是瓮中之鳖也不为过。

这也是很多普通士兵,比如说乌苏尔的看法。他们认为世界没有任何变化,将会按照以前的轨道一直运行下去。守备团该打虫兽,那就打虫兽,该和地球人来往,那就和地球人来往,等到九幕之月,新兵就将坐着火车到来,老兵也会去掉徽章退役,重新回到久违的平民生活当中......

“我准备提前递交文件,申请去做退役老兵的引道护卫。”两天(本地天)之前,乌苏尔和他闲聊的时候,曾经忧心忡忡地说起了这个话题:

“但是,我不一定能抢到名额。今年发生了许多事情,虫子卷土重来,地球人也踏上了避风港,在前线的军人,肯定都要延长服役期。我猜测,全团够资格退役的,应该不超过五十人,跟着他们的引道护卫,很可能只有一个名额。真想回到航标城,看看宁什布尔姐妹啊.......”

他这个愿望,是注定无法实现了。2月24日,雪风阁下突然发生异常状况,晕厥五分间后方才苏醒,所幸未被普通士兵目击;几乎就在同时,一篇从天赐城发出的全域通电,经航标城电报局中转后,杀气腾腾地飞到了堡垒指挥所。这份电文采用最高等级的紫色加密,全长达到1478个单词,“滴滴答答”的声响绵延不断,听起来仿佛阎罗王催命一般。

本来已经变得平静的形势,被这两件突发事件砸了个稀里哗啦。今年肯定不会有任何老兵退役,实际上,连续体的征兵——复员工作能否继续开展,都还是个未知数;航标城的四个外围据点,暂时也别想指望友军支援,微尘岛宫殿卫队军令总部已经完全瘫痪,京畿驻屯军、边境防卫军、沙海拓殖军在没有最新命令的情况下,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坚守防区,一步不动。

那天晚上,以及第二天的凌晨,真壁元一朗压根就没合眼,一直守在雪风阁下的身后。他站在地下指挥所的联合会议室里,连续三个间断时保持跨立姿势,身体硬邦邦的活像一根石柱,脑子里面乱糟糟的全是碎片,根本凑不成一副完整图像。

当时的元一朗,甚至拒绝相信自己正处于清醒状态。他希望自己经历的一切只是噩梦,一场醒来之后就会无影无踪的噩梦,但他用尽各种方式,也没版法让自己“返回现实”。白炽灯投下昏黄的光线,十个人形围拢在地图桌边,散发出来的阴郁几乎令空气凝固。

错觉,一定是错觉。这些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精力充沛的霜雪之风,居然会变得脸色苍白全身哆嗦,坐在那里一个劲的出虚汗?向来稳重的营造者司令,竟然激动的全身泛起红光,结结巴巴地三分间还讲不完一段话?错觉,一定是错觉!

——当时的元一朗,就是用这些想法一遍又一遍地催眠自己,然而效果实在有限。他已经学会了不少下行语单词,霜雪之风阁下偶尔也会使用英语,与会人员的谈话内容,超过八成都能猜出意思。在惊心动魄的事实面前,再巧妙的自欺欺人,也会被瞬间冲刷的一干二净:

天赐城发生了政变。大政翼助会已被推翻。超过九成的神选议员被杀,剩下的也被拘禁起来.......旋律连续体运行了上千年的上层建筑,仅仅一个本地天的时间,就被砸了个稀里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