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里顿然一片惊呼,乱成一团。史易拓人却早已经不见了。
梁大丰大吃一惊,他就连史易拓什么时候出去的都没注意到,纵身一跃,足尖点着客栈里的桌子飞身出去,喝道:“兄弟们,有事儿了,快。”
那五六名大汉不用他招呼,早已经纷纷纵身跳了出去。
如今黑夜已至,四下漆黑一片,唯有这个地方零散的灯光遍布于夜空之下,一点一点地泛出橘黄的暖光。光凭这些零落的灯光完全无法照亮这个地方,反而因为灯光所照出来的影子令得这里一片阴森森的。
梁大丰几个箭步就窜到了史易拓身边,史易拓立在那名农夫面前,他已经躺在一片血泊之中,胸口出现一个脑袋大的大洞,鲜血从这个洞里流个不停。
梁大丰皱起眉头,睁着眼睛:“死了,五脏六腑都不在,被挖走了。”
罢了振声喝道:“兄弟们,散开分头找,但别离得太远,确保你能看到别的兄弟,别的兄弟也能看到你们,否则一旦落单,就算你们手里有兵器也难防不测。”
那五六名大汉纷纷吆喝着纵身掠开。
史易拓大声喝道:“且慢,不要分散开。”
梁大丰闻言嘿嘿一笑,看着他那单薄的身子:“史兄弟,请勿担心,我们自从家破人亡之后就靠杀这些怪物活着,这几年里一路下来杀了不知多少头怪物,包括你说的三眼怪在内已经杀了几头了,这里现在有我们兄弟几个在,你不用如此慌张。”
史易拓面色惨白,从那农夫的尸体上抬起头:“不,这一次所来的怪物总让人不安,并非我多心,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梁大丰哈哈大笑,当他是害怕了,手中大刀扛在肩上:“你独自一个人流浪至今自然紧张惯了,我们几个相互照料,配合无间,一路过来什么怪物都奈何不了我们,这一次你就在一旁好好看戏就行了。”
罢了身躯一晃,也钻入黑夜中,声音远远传来:“还是那句话,你若有意结伴而行,我们随时恭候,世道险恶,我们应当抱团而行,相识是缘分,能一起流浪的更是缘分。”
他的声音刚刚落下,西北角忽而传来一声惨叫,正是他们几个人当中的一个人的声音,史易拓双眼一睁,身形立即朝那声音所在之处飞速掠了过去。
他与梁大丰几乎同时到达,但见那名大汉背心被穿了一个窟窿,整个人趴在地上,昏暗的灯光映照着正在将他慢慢裹起来的鲜血,触目惊心。
梁大丰脸色大变,双眼怒色流转不止,声音都颤抖了:“怎么回事。”
话刚落音,东边又传来一声惨叫,两人当即从这一片黑暗中掠了过去。
但这一回梁大丰到的时候史易拓已经在那里俯身查看了,又是同样的死法,死去的那汉子双眼惊恐地睁大,仿佛看到的不是怪物,而是更加可怕的东西。
史易拓浑身微微颤抖,声音都变了:“实在太快了,我们根本无法察觉它究竟在哪。”
梁大丰一声怒吼,立即转身离去,喝道:“兄弟们,都过来,都过来。”
这一回他后悔让他的兄弟们散开了,一共就五六个人,如今包括他在内只剩下了四个。
史易拓抽出腰间弯刀,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在剧烈哆嗦,这还真是前所未有。他的脸色一会儿变得苍白,一会儿变得紫青,双眼里莫名其妙出现了惊惧的神色。
他飞身而去,也紧随梁大丰的身后,双眼不住在黑暗中搜寻那从未见过踪影的怪物。
这时候这块地方的人均都吓得尖叫起来,纷纷将房门紧紧管好,甚至能听到有人搬来柜子桌椅之类的重物顶在门后,男人不住叫女人躲起来,女人则不住叫小孩到自己身边来,刚才还好好喝着酒,如今这里一片混乱。
他尚未赶到梁大丰身边,另一头又响起一声惨叫,梁大丰飞速掠过去。史易拓刚刚也要跟过去,却听得身后一声惨叫,这一次同时死了两个。
史易拓足尖一点,半途转身,几个起落来到那人身边。
他身形未定,眼前忽而一花,隐隐约约看见有个什么影子从自己面漆那飞了过去,大吃一惊。连忙提了一口气,身形一晃,紧追不舍。
可那影子迅疾非常,他仅仅只是看到了一个影子而已,立即又失去了对方的踪迹。正震惊之时,却听到那影子所去的方向传来惨叫声。
他刚要赶过去,却看到一条人影比他抢先到达了那里。
史易拓知道那是梁大丰,所以收住了脚步并未过去,而是竖起耳朵,睁着双眼立在原地四下里找寻那东西。
他在这边搜寻着,梁大丰那一头已经知道死的是谁了,正是一直耍着大斧的那汉子。
那汉子惊恐地瞪着双眼,看着自己被挖空的小腹,一张嘴,血止不住流了出来,一字一句道:“是一个人,一个冒着黑烟的人。”
言毕,双腿一蹬,就此气绝。
梁大丰不敢置信,只盼望他能再多说一句,告诉自己更多的东西好给他报仇:“什么冒着黑烟的人?是人不是怪物吗?”
看着一动不动的汉子,梁大丰想起还有一个人自己没找到,而那人惨叫的方向就在不远处,当即飞身而去。
那最后一个他没找到的人就是史易拓所发现的那个人,他提着大刀悲怒交加,眼中充满了仇恨,眨眼间就来到了史易拓所在的地方,顿然浑身一颤,立住了。
那就是他的最后一个兄弟,躺在血泊当中,史易拓就站在他脚边。一缕缕黑色的烟雾在缭绕不止,像是一群蚯蚓一般,时而拧成一团蠕动,时而又散开飞舞,缠绕着史易拓的身体。
“原来是你。”梁大丰颤声道,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史易拓浑身微微颤抖,回过头来:“它来了,快走开。”
梁大丰怒吼一声,抡着大刀朝他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