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音此刻用了雪雾隐，就坐在白二的边上，听他讲起这个《王六郎的故事》，也听得津津有味。那一对姐妹花长得娇艳欲滴，眉毛画得很浓。白二虽然已经有钱了，但是还是穿着粗布衣服，被称为“粗布白二爷”。

张无音见他还在和小妾调情，便故意沉声道：“白二，我死得好惨啊！我死得好惨啊！你还我命来！”

白二吓了一跳，立即躲进了桌子里：“你是谁？我白二一生光明磊落，从未害过人啊！冤有头债有主，你可别胡乱伤人啊！”

两个小妾吓得魂不附体，立时大叫起来：“有鬼啊！有鬼啊！”

张无音忍住不笑：“白二，我说个名字，你一定就知道我是谁了。如今我化作厉鬼，向你索命，跟我一起下地狱去吧！”

白二不敢露头：“你到底是谁啊？我白二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可别错杀了好人啊！”

张无音怒喝道：“白二，你还记得王四有吗？我变成水鬼就是拜你所赐啊！”

“啊！王四有！王四有！你果然变成了水鬼！我对不起你啊！你饶我一命吧！你儿子的丧葬钱九成是我出的，我还给你儿子配了一桩冥婚啊！”白二战战兢兢地说道。

张无音哼了一声：“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和我走一趟吧！”

张无音故意用了雪花飘飘冻住了两个小妾的嘴巴，白二看到一股寒气出现，吓得心惊肉跳。张无音直接用丝带卷住了白二，将其拽了出去。马家驹见到张无音现身，便御剑而起，飞往蔷薇湖。

张无音踩在飞剑上，往下一看，白二已经吓尿了，他死死地抓住丝带，尿顺着裤脚淌了下来。张无音忍住不笑，不一会儿就落到了湖边。王四有还在湖边等待，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白二了。

原先王四有和白二是最好的朋友，他怎么也想不到，白二会为了二百两银子，起了歹意，谋害了他的性命。王四有看着一身骚味的白二，心里百感交集。当年白二家徒四壁，是王四有借了他三十两银子起家，王四有怎么也想不到白二会害他。

王四有盯住了白二，厉声道：“白二，你还认得我吗？”

白二慢慢抬起头，果然看到了王四有的脸，惊道：“四有！你真的变成了水鬼！我错了，我当年不该害你，你饶我一命吧！你老父老母的丧葬是我操办的，你儿子王宝的丧葬也是我操办的。当年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才把你推进了湖里啊！”

王四有长叹一声：“白二，我有话要问你。当年你穷得吃不上饭，一直在我们家吃饭，连我妻子都容不下你，是我一直为你说话。你在我们家吃了五年饭，我能吃肉就不会让你喝汤。后来你想要做生意，没有本钱，是我借了你三十两银子，你才开始发家。我对你只有恩情，你为何要恩将仇报？”

白二不住磕头：“四有，当年我遇到一笔大买卖，需要三百两本金，但我自己只有一百两，按照你六我四的规矩，二百两银子中我只能分到八十两。一百八十两银子根本不够啊！当时正好有二百两银子，我一时鬼迷心窍，看着四下无人，便把你推了下去。”

王四有指着白二：“白二，你觉得如果你开口跟我借钱，我会不借给你吗？当年你借的那三十两银子，可一直没有还啊！你没有余钱，我从来没有跟你要过，只当送你了。我死了不要紧，我父母绝食而死，儿子被活活冻死，你叫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白二哭泣不已：“当年你老父老母饿死的事，我也不知道啊！我外出买货，回来才知道你那妻子改嫁他人，带走了你们家中的钱财，弄得二老孤苦无依。你们家有良田四十亩，谁知二老会被饿死呢！”

王四有怒道：“那贱人现在何处？我一直没有找到她。”

白二答道：“她被一个白面公子骗走，去了扬州，落得人财两空，还被卖到了青楼里，后来羞愧自尽了。王宝这孩子不肯搬到我家，沿街乞讨为生，我常让家中下人给他饭食。”

王四有泪如雨下：“我那宝儿尚不满十岁，没想到却被活活冻死，他可是一个好孩子啊！”

白二一脸愧色：“四有，当年我一时糊涂，伤了你的性命。也没为你把独子养育成人，你若要报仇，就杀了我吧！这些年我一直活在悔恨之中，甚至不敢过桥望井，生不如死啊！”

……

马家驹、张无音、高小冰都藏在暗处，听着王四有和白二的对话。仇恨并不能化解仇恨，只有宽容才能化解仇恨。钱少的时候，谁多点少点都没有关系。等钱一多的时候，分钱的感觉就完全不同了。

高小冰小声问道：“马师兄、张师兄，我好冷啊！”

马家驹看到高小冰的脸上出现了一团冰雾：“无音，小冰好像是病了。我们先送她回去吧！王四叔和白二的私事，就让他们自行解决吧！《金刚经》一人一部，也得抄上几天呢！”

张无音惊觉高小冰的眉毛完全白了：“家驹，我们先送小冰回去吧！师娘死了，先生也疯了，小冰不能再有事了。公凌还在闭关，我必须和他说了。”

马家驹当即御起飞剑，开了防空罩：“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回去吧！没想到蔷薇湖里的水鬼竟然是王四叔，推他入水的是白二。”

张无音也御起飞剑：“家驹，这件事情就不要让外人知道了。王四叔是个好人，可惜不长命啊！我们已经帮他抓到了凶手，剩下就交给他吧！”

……

次日一早，张无音算准了徐公凌吃早饭的时辰，用传音镜找徐公凌。

张无音对准传音镜：“公凌，高先生的女儿高小冰好像生病了，你能抓紧出关吗？”

徐公凌此刻正在吃牛肉拌面，忙道：“无音，我刚练到第二层天人交胜，可能还需要一段时日练到第三层天人合一。《天外天神功》一共有五层，第一层天人初分，为神功打基础，练到第二层天人交胜虽是小成，但仍然不能运用。只有练到第三层天人合一，才能练成里面的小吸天功。小冰的事，我不能不管，我现在就出关。”

张无音嗯了一声：“公凌，等你练到天人合一，我估计小冰也就差不多了。对了，你什么时候去凌烟山庄把李青丝接回来啊？家里我现在已经快待不住了，目前我一文钱不挣，我爹娘看我已经很不顺眼了。”

徐公凌笑道：“我最近一直在闭关，我也一文钱没挣啊！等我练到第三层，我们就买块地，然后开宗立派。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

张无音叹了口气：“只怕没那么简单吧！公凌，过几天我就准备去扬州做画匠了。扬州城繁华，也能多挣点钱，这个家我实在呆不住了。按我爹的话说，我们俩就是江湖败类啊！”

徐公凌大笑不已：“我就是当江湖败类，也不会再回凌虚宫了。离开凌虚宫我一点也不后悔，我该学的东西已经学完了。我也打赢了连朔漠和向黄昏，以后我要变得更强才行。等我练成三式徐风剑，我就去找若虚老贼报仇，叫他万劫不复。”

张无音也骂道：“我早就看若虚那老乌龟不爽了，关键是我打不过他，不然我早就和他翻脸了。我敢肯定萧先生的事，即使不是他动的手，也必然和他有关。若虚老乌龟长成那样，就非常欠打。”

徐公凌伸了个懒腰：“无音，我这就出关了。算上今天，正好一百天了，我在墙上一共划了一百道杠。徐风剑法我已经练成了第一式清风徐来，第二式徐风万里，估计想要练成第三式，一共要耗费我十年的心血。日练千遍，苦练十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中午的时候，我们在高家私塾会合。”

张无音叹了口气：“公凌，要不是我没钱，真应该请你吃个饭，庆祝你出关。”

徐公凌微笑道：“无音，我请吧！你可以先去扬州做画匠，等我把《天外天神功》练到第四层，我们就一起开宗立派，和凌虚宫分庭抗礼。门派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四侠庄。”

张无音喜道：“公凌，开宗立派是迟早的事，但是我现在也得养活自己啊！把小冰的病看好，我也可以放心去扬州了。听说杨剑生这小子进了化龙书院，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他？”

徐公凌想起杨剑生：“我当时没有教他《徐风剑法》的内功，他身上应该有了化龙书院的内功，反正剑劲是一样的。”

张无音嚷道：“公凌，你没传他内功是对的。要是教了他内功，就是为虎作伥啊！”

徐公凌顿了一会：“剑生已经拜入了化龙书院门下，想必也不需要学我的东西了。我也不会再教他什么了，就让他自己练吧！毕竟也算师徒一场啊！”

张无音正色道：“公凌，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绝不教他任何凌虚宫的仙术，反正什么都不能教他。你看着吧！他一定会成为江湖败类的。”

……

正午时分，高家私塾。

高小冰的身体忽冷忽热，他蜷缩在被子里，脸上一会结起雪花，一会冒出汗珠。徐公凌只好开了天眼，查验她体内的状况。高小冰一冷，马家驹就会带着一个火分身站过来，让她舒服许多。高小冰一热，张无音就会用雪花飘飘给她降温。

高先生虽然疯了，但是看着女儿躺在床上受尽折磨，跪在地上给徐公凌三兄弟不住地磕头：“三位上仙，一定要救救我女儿的命啊！”

徐公凌急忙扶起高先生：“先生，我是公凌啊！小冰体内目前有两道真气相互碰撞，一阴一阳两道真气在体内相斗，难怪她受不了。”

张无音急忙问道：“公凌，小冰的病到底该怎么治呢？”

徐公凌观察着高小冰体内的真气：“寒气应该是小冰体内原有的真气，火气是后来进入体内的。水木不容，两种真气相互攻击，虽然能保住小冰的命，但是只要受到外界一冷一热的侵袭，两道真气就会打起架来，让她受尽折磨。”

马家驹接着问道：“公凌，那要怎么办呢？总不能这样看着小冰受罪吧？”

徐公凌点了点头：“我虽然还没有练成小吸天功，但是勉强可以化去她体内的火气。可是她体内的寒气一旦没有了火气牵制，就会放纵起来。一寒一火，虽然斗得厉害，但是可保性命无碍。如果体内只剩一寒，小冰绝然活不过三个月。”

张无音急得直挠头：“公凌，那也不能就这样看着小冰受罪吧！”

徐公凌摇摇头：“我可以先把小冰体内的火气吸出来，放到家驹体内。然后把小冰送到南极冰宫学艺，只要她练成了冰宫的法术，就可转危为安了。南极冰宫的法术先要练出体内的寒气，小冰体内已经有了寒气，只要学会控制体内的寒气，就再也不用受苦了。无音，你等等就把逆龙寒冰掌的心法传给小冰！由我护送她前去南极冰宫拜师。”

马家驹惊道：“公凌，我体内没有真气，你把小冰的真气传给我，没问题吗？”

张无音笑道：“家驹，你怎么说也是火神将啊！白给你一道真气有什么不好啊？”

徐公凌很快吸出了高小冰体内的火气，马家驹清楚地看见高小冰的眉头出现了一道熊熊燃烧的烈火。马家驹战战兢兢地怕手放了上去，却一点也不觉得烫手。张无音觉得非常奇怪，他明明是雪神将转世，却还是怕火，马家驹却一点也不怕火。

哗！

这团烈火源源不断地涌进了马家驹的体内，从手臂一直到了丹田。马家驹只觉得整个身体都在发热，精神大振。过不多时，马家驹就吸干了高小冰体内的火气，觉得浑身上下有如阳光普照。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

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

游伎皆秾李，行歌尽落梅。

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马家驹突然发现自己体内像是长出了一棵火树，火树上长出了朵朵银花，原来体内有真气是这么奇妙的事。马家驹忍不住掀开了衣服，他实在太热了，忍不住出去找水喝。马家驹一连喝了二十斤水，终于感觉没那么热了。

张无音看着不停喝水的马家驹，笑道：“至于吗？这让我想起了夸父追日啊！喝光了两条河的水。”

徐公凌把高小冰体内的寒气压到了屁股上：“想来想去，还是先压到这里好，暂且如此吧！过两天我就送小冰去南极冰宫。”

高小冰渐渐回过神来：“徐师兄，我走了，我爹怎么办啊？他现在疯疯癫癫的，我实在不放心啊！有没有别的办法啊？”

谁知高先生突然好想好了：“爹没事！乖女儿，你一定要去南极冰宫学艺，这样爹也能放心。”

徐公凌望向高小冰：“小冰，你去南极冰宫学艺，最多三年就能根除你身上的病。高先生虽然疯疯癫癫的，但是还有我们几个学生照看，我会想办法医治先生的疯病的。”

高先生握着高小冰的手：“小冰，你一定要听你师哥的话，去南极冰宫学艺啊！爹没疯，完全可以照顾自己，你不要担心我！”

徐公凌望向张无音：“无音，我们先出去吧！让他们父女聊聊。”

山墙后，徐公凌对天长叹，觉得老天不公。高先生一家都是好人，师娘早逝，小冰身患冰寒之症，高先生又疯了。徐公凌还记得当年高先生资助他的事，高先生真的是倾尽全力在帮他。

张无音望向徐公凌，叹道：“唉！公凌，眼下高先生疯了，如果小冰不在他身边，他无人照料，也不是一件小事啊！”

徐公凌低声道：“我只是暂时被寒气压制住了，如果想要根除，就必须去南极冰宫学习冰宫的法术，不然还是会复发。小冰是高先生的独女，她年纪还小，必须去学艺。高先生那边我会让小岚照看照看，不会有事的。”

张无音微微点头：“公凌，还有一件事。你为什么不把李青丝接回来啊？她可一直在等你啊！”

徐公凌叹了口气：“青丝说她是我送过去的，理应由我接回来。我先把小冰送到南极冰宫就回来接她。她等了我这么多年，我心里清楚。唉！以前我是凌虚宫的剑仙，现在却是凌虚宫的弃徒，不知道她还愿不愿意嫁给我。”

张无音笑道：“我只知道肯定不会有女的愿意嫁给我。我身无分文，长得又这么雄壮，有几个女的愿意嫁给我啊！”

徐公凌拍着张无音的肩膀：“曾经我们是凌虚宫的剑仙，现在已经变成江湖败类了。等我们开宗立派，就向凌虚宫正式宣战。目前我的功力还不够，我只能忍辱负重，藏住自己的野心。凌虚宫又如何？我徐公凌有一天必持徐风剑，灭了你凌虚宫。”

张无音想都不敢想：“公凌，想灭凌虚宫，估计没那么容易。明后天，我就启程去扬州了。我家里如果有事，告诉我一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