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小冰自幼喜欢看奇闻异事，便向马家驹和张无音，讲了起水鬼。

李咸《小松歌》云：天人戏剪苍龙髯，参差簇在摇阶侧。金精水鬼欺不得，长与东皇逞颜色。

水中最常见的有两种水鬼，一种叫落水鬼，一种叫水猴子。水猴子浑身覆盖着黑色或灰色的长毛，身上滴着浊水。面色青灰凶狠，眼睛小而圆，嘴巴长而尖，牙齿细小尖利。水猴子四肢粗短，长着一双青色的钩状手爪，干枯有力，身长二尺左右，长着短短的尾巴。

在无人的夜晚，水猴子经常游出水面，蹲坐在岸上透气。离开水的水猴子会变得软弱无力，胆子也非常小，一旦听到声音或有人经过便会立即逃回水中。水猴子在水中力大如神，能打死一头牛，但是到了岸上力气有如五岁的孩子，任人玩弄。

马家驹打断高小冰的话：“那我们只要把水猴子引出来，不就是可以抓住它了吗？”

张无音摇摇头：“家驹，竟然水猴子在水里厉害，他怎么可能轻易出水呢！即便是公凌，在水里恐怕也使不出力来！我们两身上没有应龙神力。如果到水里和水猴子比力气，不等于关公面前耍大刀吗？”

马家驹摸着下巴：“不行就把大力鬼将召唤出来吧！”

张无音急忙摆手：“家驹，不到万不得已，万万不能召唤大风雕王，上次召唤了一次，我整个人都被掏空了。现在丧乱钟在我手里，我可以操纵别的仙兽和主人自相残杀了。”

高小冰接着说道：“水鬼白天的时候，不会冒头的。只要用水靠近水边，他们就会偷偷游过来，然后把人拉入水中。”

马家驹问道：“能不能把水鬼引到岸上来呢？”

高小冰摇摇头：“他们是不会上岸的，水鬼聪明得很，如果没有抓住，他们也不会上岸来追。”

张无音笑道：“我倒是有办法，把他们留在岸上，但是不知道这蔷薇湖里有多少只水鬼和水猴子。”

马家驹来了兴致：“无音，那我们晚上就去看看吧！你用雪雾隐藏在暗处，抓了水鬼，也算我们为民除害了。”

张无音点了点头：“回来这么多天了，咱们一直不显山不露水，其实我只是不想动手而已，惹急了我，我一招就能打死人。”

高小冰笑嘻嘻地说道：“马师兄和张师兄都是我们凌州城的英雄，不管别人怎么说。你们凭借自己的努力，进了凌虚宫学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咱们凌州城徐师兄、马师兄、张师兄进了凌虚宫，杨剑生和汪渐痕进了化龙书院，王永龙进了菩提寺，真给我们凌州长脸。”

张无音想起了杨剑生，却道：“我一直不喜欢杨剑生，虽然我吃了他不少只烧鸡，但是他很有野心。公凌临走前，还是把秘诀告诉了他。换做是我，根本不可能告诉他秘诀，让他走一辈子弯路去吧！想必他在化龙书院也能很快练成武艺，毕竟他头脑非常聪明，不像我愚笨。”

马家驹突然大惊：“王永龙进了菩提寺吗？他现在去出家了吗？我以前经常和他蹴鞠啊！什么时候去菩提寺正好可以看看他！”

张无音指着天色：“家驹，天就快黑了。我们收拾收拾，准备去抓水鬼吧！”

马家驹“啊”了一声：“恩，今晚我们一起捉水鬼，为民除害啊！”

张无音笑道：“家驹，由你在明，我在暗。我们见机行事啊！”

高小冰却道：“二位师兄，我也想去呢！”

张无音不住摇头：“小冰，我们去捉水鬼，不是儿戏。现在高先生就剩下你一个女儿了，我们不能让你涉险。”

高小冰面上点了点头，暗想：“我还是要去看看水鬼，到底是什么东西？”

……

传说，落水鬼是人溺死后化成的鬼。落水鬼和吊死鬼一样，在没有替身的情况下是不能重新转世超生的。因此人们都十分避忌到曾经淹死过人的水中戏水或捕鱼。

除了落水鬼之外，还有一种拖人下水的凶鬼就是“水猴子”。水猴子浑身上下都长着长长的毛，毛上滴着污浊的水珠，它们是死去儿童的怨气所化，身长也就二尺左右。水猴子红色的眼睛闪着诡异的凶光，青黑色的脸上透出一股阴险狡诈的神情。

蹲在岸上的水猴子大小就像一只普通的猴子，看起来虚弱不堪，一旦到了水里，却力大如神。即使是强壮的成年人，如果在水中被水猴子抓住，逃生的机会也很小。居住在水边的人都知道，离开水的水猴子胆子非常小，一旦有了风吹草动，就会迅速逃回水里，所以它们不会离开水太远，要捕捉它们十分困难。

落水鬼拖人下水，是为了寻找替身投胎。水猴子拖人下水并不是为了找替身。据说，水猴子主要以鱼虾为食，偶尔也会吸食人的血液。被打捞上来的尸体上常常有一道道爪印，血液被吸干，水中却不会留下一丝血迹。

张无音回到了家中，被其母李氏一顿数落，气得饭都没吃多少。李氏原本指望张无音在凌虚宫能挣些金银回来，可是张无音愣是身无分文，还得吃他们的。张父倒是比较看得开，一个寻常人家的孩子，即便出奇地努力，也很难飞黄腾达。

张无音回到了凌州之后，才知道被凌虚宫除名的他，如今只是一个屁而已。张无音不会洗衣做菜，也不能为其母分担家务，经常被其母说得想要上吊自杀。张无音隐约觉得这个家他已经待不住了，他不再是一个家的骄傲，而是一家的耻辱。

张无音坐在床上，忧心忡忡：“雪魔师父，我真的又那么没用吗？我爹骂我是饭桶，我娘骂我是酒囊饭袋，我也想有钱，关键要怎么挣钱呢？”

北海雪魔也知道张无音的心思：“抓了水鬼，就搬出去住吧！你祖父不是愿意给你二十两银子，让你外出吗？”

张无音叹道：“眼下我家里不过三间房子，根本没办法娶妻生子，家里甚至连聘礼都出不起。以我父母的月钱，只能艰难度日，根本没有余钱买地买房。我是指望不上他们了。我甚至担心我到了三十岁，还是不能娶妻。如果这样的话，我也只能一个人过日子了。”

北海雪魔厉声道：“学成文武艺，贷与帝王家。徒儿，只要你学成我的法术，名利就会慢慢滚来，挡都挡不住。你首先要静下心来修炼才行，你家中灵气太差，俗气太重，实在不合适你修炼。”

张无音缓缓说道：“过一阵子，我是该离家了。在家闲着不是办法，我会被我娘逼疯的。我离家之前，得先和公凌说一声。马家驹好像要北上，到黄鹤楼那里找活干。不知道我们兄弟之中，谁会最有钱？估计不会是我，一定还是公凌。”

北海雪魔笑道：“徐公凌是风神将转世，他前世就是你大哥。有些东西是命，你也改变不了的。我被封印了那么多年，没想到终于重见天日了，不知道大禹神珠究竟会落到谁的手里？”

张无音对这些事，不再关心：“无论大禹神珠落到谁的手里，我都不会再过问了。我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我这一张大饼脸，如果以后再没钱，那家姑娘愿意嫁给我啊！”

北海雪魔笑道：“徒儿，即使没人嫁给你。师父也会陪着你，你老实本分，比什么都强！”

……

夜幕降临，张无音带上自己的雪魔镰刀，悄悄走出了家门。最近蔷薇湖里水鬼的事，弄得人心惶惶，即使在大白天，也没有人敢去蔷薇湖玩。如果落水鬼三年投胎，等于没过三年就要死一个人。

张无音裹紧了棉袄：“雪魔师父，好阴冷的风啊！即便有人跟我说这里没有鬼，我都不会相信。你能看见这湖底有几只水鬼吗？李大娘的孙子已经淹死了，水鬼是不是要转世投胎了。”

北海雪魔望向湖底，说道：“这蔷薇湖里只有一只落水鬼，虽然淹死了一个孩子，但是怨气未消，不愿投胎。水猴子足足有三只，千万不要贸然下水。水中的三只水猴子，胜过一只蛟龙。”

马家驹此刻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鬼头鬼脑地向张无音招手：“无音，快隐身啊！等等由我来引水鬼上钩，你用冰扇镰刀冻住他们！”

张无音当即用了雪雾隐，走到马家驹身边：“家驹，我已经用了雪雾隐，现在我就在你身边，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看不见我。”

马家驹都不知道往哪看：“无音，我当然看不见你啊！水底下什么情况啊？你帮我看看啊！如果有十只八只水猴子，我们不一定能打得过啊！你有什么办法啊？”

张无音小声说道：“家驹，水里一共有三只水猴子和一只水鬼。水鬼伤人是为了投胎，水猴子伤人是为了吸血。三只水猴子估计还是结义弟兄呢！要是公凌在，一人一只水猴子。”

马家驹小声道：“公凌不会水，要是被拖到水里，肯定比我死得还惨。我等等就假装去洗手，引诱那帮水猴子上钩。只要它们出来，你马上用雪魔镰刀把它们都给冻住啊！无音，你的真气够不够把整个湖冻住啊？”

张无音龇牙说道：“家驹，你想多了。这么大的一条湖，怎么也冻不住啊！你的南明离火可以在水中燃烧，不妨试试啊！”

马家驹笑道：“无音，这湖水太冷，南明离火需要我身上的热力维持，如果在大夏天，我的火力非常强。但是我本尊一旦进入了湖中，南明离火就会慢慢熄灭。在水里我肯定是斗不过水猴子的。”

张无音苦笑道：“家驹，你起码还会水。我的话，下去之后只能喝水啊！你这就过去引他们吧！”

马家驹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无音，你别离我太远啊！只要看到水猴子上岸，你马上就用冰扇镰刀把它们冻住啊！”

“家驹，你放心吧！你自己要小心，最好不要被他们拉进水里啊！”张无音笑道。

马家驹大摇大摆地走向湖边，蹲在岸边，好像是要洗手。这时候三只水猴子看到了岸上的人影，悄悄聚集在一起。

大水猴笑道：“兄弟们，来个一个精壮男子，身上的血一定很好喝啊！看这样子年纪不大，肯定还是童男子，身上阳气充足。”

二水猴小声道：“哥哥，现如今岁数大小，和是不是童男子没什么关系了。一般十四五岁的少年郎，都早早失身了。看这小子长得像个书生，眼神估计不是太好。等会我和老三抓住他的手，哥哥按住他的脖子，把他拉下来。老规矩脑髓可得给我吸啊！”

三水猴点头：“两位哥哥，里面的心肝肺可得给我吃啊！肠子我不要，太脏了。最近我眼神也不太好，已经吃点肝补补了。”

大水猴嘘了一声：“别说话，他过来了，看这样子是要洗手啊！我们悄悄游过去吧！不要打草惊蛇啊！”

张无音看到水下的动静：“家驹，水鬼还在睡觉，三只水猴子就要游过来了，你自己小心啊！”

蔷薇湖的水并不清澈，反而有些发黑。马家驹看不到任何东西，只能微微看到自己水中的倒影。马家驹看到水面上出现了一点涟漪，立即知道水猴子肯定游过来了。水中的波纹是不会骗人的。

大水猴做个手势：“等他手下来，你们两个就上去拽住，千万不要松手啊！”

二水猴子和三水猴子纷纷把爪子握成拳头，意为：放心，包在我身上！

马家驹暗想：“想算计我，看我叫你们好看！”

马家驹收回了自己的双手，站了起来，解开了自己的裤腰带，足足往湖里撒了一斤热尿，湖里到处一股尿骚味。马家驹这几天没怎么喝水，赤黄赤黄的小便，差点把三只水猴子熏晕了。

马家驹说道：“我得换个位置洗洗手！”

大水猴子捂住了自己的嘴，还是觉得恶心：“老二老三！这小子的尿真是够骚啊！弄得我连饭都不想吃了。”

二水猴子游到别处：“别说，他的尿还挺纯的，应该是童子尿。脑髓一定很好吃！”

三水猴子笑道：“大哥，二哥！刚才我无意之中尝到了他的尿，虽然闻起来很骚，但是还有股鲜味呢！”

大水猴子敲着三水猴子的头：“老三，你有没有点出息啊！我们水猴子可是水中小蛟龙啊！你要是想要喝尿，茅厕里多得是啊！”

二水猴子指着马家驹：“大哥，他撒完尿，一定要净手。我们趁他洗手，直接把他拖下来。我直接用手指在他脑袋上开一个洞，然后吸掉他的脑髓。”

张无音小声问道：“师父，这么深的湖水，我能冻住吗？”

北海雪魔说道：“如果现在就冻，恐怕刚冻住湖面，三只水猴子就会逃走！还是等它们上来的。只要它们现身，我马上就用冻住它们。”

马家驹边走边问：“无音，那三只水猴子游过来了吗？”

张无音小声道：“家驹，你等等只要把手伸进湖里，两只水猴子就会钩住你的手腕。要小心啊！还有一只可能会骑在你脖子上。我只要看到他们出来，就会马上冻住他们。”

马家驹战战兢兢把水伸进了湖底，水猴子在水中的速度非常之快，很快三只水猴子就游了过来。

嘭！

只见水面上突然出现了两只猴爪，立即钩住了马家驹的手腕。马家驹也没有想到爪子会这么有劲，简直就要把他的手腕握断了。马家驹本能的挣扎着，谁知一只水猴子直接跳出了水面，用双臂钩住了他的脖子，想要将他按进水里。

张无音当即现身：“该死的水猴子，吃我一记镰刀！”

呼！

雪魔镰刀一出，顿时风雪交加，不光冻住了钩住马家驹的两只猴爪，还冻住了钩住马家驹的水猴子。马家驹猛力往后拽，直接把两只水猴子拽出了水面。马家驹把钩住他脖子的水猴子甩在地上，一手拎着一只水猴子远离湖水。

果然离了水的水猴子，变成了三五岁的小孩子，再也没有了水中的神力。这时高小冰拿着家里的顶门扛，在水猴子身上乱打，打得水猴子嗷嗷乱叫。

张无音用雪花飘飘冻住了水猴子的双手双脚：“这算是抓住你们三个害人精了。听说你们三一直为非作歹，抓小孩吃，遭报应了吧！”

大水猴子叫道：“别打了！我们知错了！我们知错了！怎么光打我一个啊！”

马家驹望向张无音：“无音，要不你一镰刀下去，把它们的爪子砍了吧！我手腕差点就给他们握断了。”

二水猴子叫道：“别打我啊！是老大的主意，让我们抓你手腕的，都是他起的头啊！”

高小冰没了力气：“等我歇歇再打你！”

马家驹问道：“小冰，你怎么来了啊？蔷薇湖里还有一只水鬼呢！我们只抓住了三只水猴子。”

张无音打着呵欠：“里面还有一只水鬼，不如一起捉了。”

湖面上突然出现了一只商人打扮的人，说道：“休要伤了我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