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黄昏,遇风而愁。
水中月没有想到能再度和徐公凌相见,她早已想过慢慢忘了他。初见徐公凌,水中月比任何时候都要快乐,徐公凌练剑时专注的眼神,早已打动了她的心。
突如其来的感觉,可以让水中月心花怒放,也可以让她心如死灰。白燕告诉过她,真正想彻底忘记一个人,只有去接受另一个人。没有什么东西是放不下的,没有徐公凌,太阳也会照常升起。
水中月记得她和徐公凌最初相识的日子,也记得徐公凌悄悄离去的日子。转眼间,徐公凌已经不是当年的徐公凌了,他摇身一变,成了凌虚宫的剑仙。水中月既惊喜又失落,只觉得他走都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找她?难道就是只是为了说声谢谢吗?
徐公凌见水中月不回答,又道:“水姑娘,我走了,你多保重!你若有难,我必相帮,这是我徐公凌的承诺。”
水中月含笑问道:“徐剑仙就如此小气,不能请我用个膳吗?”
徐公凌暗想:“我什么时候小气了,能不能别学我说话啊?”
徐公凌当即点头:“好啊!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最好点上五斤大白饭,就水。”
水中月捏着徐公凌的脸:“想得美,你对救命恩人就不能大方点吗?”
徐公凌皱着眉头:“乖!我好歹也是凌虚宫的剑仙啊!以后可不能随便掐我脸了。”
徐公凌再也控制不住,趁机抱住了水中月。水中月只比他矮两寸,两人缠绵在一起,难舍难分。徐公凌捧着她的瓜子脸,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欲。水中月早已羞红了脸,心中小鹿乱撞。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
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
徐公凌摸着水中月的眼睛:“你真美!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美的姑娘。天上只有一个月亮,人间只有一个水中月。”
水中月感受到徐公凌的温热,突然亲了徐公凌一口。这回徐公凌再也控制不住,他用手抚摸着水中月的每一处肌肤,轻轻地撕咬着水中月的香唇……
“水师姐!水师姐!”水中月听到了女弟子唤她的声音。
水中月急忙推开徐公凌:“有人来了!”
徐公凌急忙整理衣冠,暗想:“谁啊!就不能晚点来吗?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咦!水师姐,这位是?”一个玄女庙的女弟子疾步找到这里,正看见徐公凌和水中月。
水中月羞红了脸:“人家问你话呢!”
徐公凌慌忙答道:“在下徐公凌,是水大夫治好的病人。当年我中了结石掌,命悬一线,多亏水大夫妙手回春,今日特来拜谢。”
这女弟子认得凌虚宫的仙袍:“哇!你是凌虚宫的仙人吗?你能不能飞啊?你有没有坐骑啊?有没有什么法宝啊?”
徐公凌被问懵了,暗想:“这小姑娘真是滔滔不绝,我怕了。”
水中月笑道:“别以为就你能花言巧语,我们玄女庙的弟子照样妙语连珠。”
水中月望向这女弟子:“小芳,你先回去吧!你的玄女神行还要多练。”
小芳冲着水中月点头:“师姐,我一定会继续努力的。”
徐公凌看着这傻傻的小芳,问道:“小芳,你几岁了?”
小芳呵呵笑道:“我十三岁了。仙人几百岁了?”
徐公凌叹了口气:“豆蔻年华了。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远远不如你的修为。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水中月揪着徐公凌的耳朵:“别念了,吃饭去。”
小芳说道:“水师姐,是城南应府的奶娘上门,请你速去应府给大夫人瞧病。”
水中月望着徐公凌:“我要去应府瞧病。”
“那我就告辞了。”徐公凌忙向水中月作揖。
水中月不住摇头:“天色已晚,你得在我身边保护我。毕竟我还是一个弱女子。”
徐公凌浑身发抖:“你老人家跑得那么快,就是鬼估计都追不上。”
雍州,应府!
酉时三刻,天色昏暗。
应府占地六亩,朱门锦绣,玉狮威武。两边纯金龙柱上,贴着一副大红对子,上面写着:无边瑞气照门庭,满院书香遍大千。徐公凌用手摸了摸金柱上的龙纹,恨不得抠点下来。
徐公凌跨过门槛,总觉得这应府阴森森的,让他心中忐忑不安。水中月则是揽着徐公凌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夜风吹拂,寒意十足。徐公凌耸着肩膀,抖了起来,想去茅厕净手。
徐公凌目视水中月:“你老人家先在这等我,我得去小解一下。”
水中月抓得更紧了:“我害怕,我也和你一起去吧!”
带路的门子是个慢性子,缓缓说道:“两位贵客是要去净手吗?”
徐公凌忙道:“是啊!烦请小哥指个路。”
门子笑眯眯地说道:“离这最近的是下人茅厕,宾客西阁还在最西边。不知道两位贵客要去哪一个?”
徐公凌暗想:“不会吧!找个五谷轮回之所,如今都这么困难啊!”
徐公凌问道:“下人茅厕和宾客西阁还有什么不一样吗?”
门子笑嘻嘻地说道:“贵客去西阁净手就知道了。”
徐公凌似乎有些会意:“那你就带我去宾客西阁吧!”
宾客西阁。
徐公凌进了宾客西阁,着实吓了一跳。一进门,里面共有三十六个单间,富丽堂皇,美轮美奂,一个单间赶上寻常人家的厢房大小。单间里有一个大师椅,上面垫着一圈羊毛垫子,中间被挖了一个圆洞,圆洞下面是一个净桶。
徐公凌乐坏了:“这大户人家的茅厕都这么豪华,我得来个大的。”
徐公凌刚要脱裤子,谁知门外出现了四个青春貌美的丫鬟,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徐公凌忙问:“这不是男西阁吗?难不成我走错了?”
其中一个端着香炉的丫鬟,笑道:“公子没走错,我们是来伺候公子出恭的。”
徐公凌顿时心花怒放:“你们在我旁边,我该怎么脱裤子啊?”
其中一个端着玉扣纸的丫鬟,笑道:“公子,奴婢这就给你脱裤子。”
徐公凌看着另外两个丫鬟,一个手拿蒲扇,一个手捧《四书五经》,不由羞红了脸。四个丫鬟笑嘻嘻地望着他,伺候他出恭。手捧《四书五经》的丫鬟,问徐公凌要听什么,徐公凌点了《诗经》中的《硕鼠》。端着香炉的丫鬟放下香炉,便给徐公凌捏肩捶腿。手拿蒲扇的丫鬟,轻轻扇出香炉里的檀香,使得满室飘香。
徐公凌闭上双眼,暗想:“太舒服了,大户人家就是好。”
只听水中月在外面喊道:“徐公凌,你好没好啊?快点出来了。”
徐公凌急忙应道:“就好就好!”
手拿蒲扇的丫鬟笑道:“公子,是你娘子在催你吧?”
徐公凌摇头:“我尚未婚配,她是我的一个恩人。递些纸给我。”
端着玉扣纸的丫鬟,拿起一张纸:“不劳公子动身,奴婢来擦。”
徐公凌急忙摆手:“我自己来吧!无福消受美人恩!”
谁知那丫鬟说道:“公子,我学了数月,才习得要领。还是让我来吧!”
徐公凌只好说道:“那行!你来吧!往里多使点劲就行!”
应府,大夫人内室。
应府是雍州有名的大户人家。三个月前,二十八岁的应大官人应徽暴毙身亡,死因不明。他膝下无儿无女,只有一妻一妾,万贯家财便由二十五岁的应二官人应平继承。应平仪表堂堂,笑脸迎人,看到来了一位凌虚宫剑仙,当即和徐公凌攀谈起来,聊得也很投机。
水中月正给大夫人范氏悬丝诊脉,丝毫查不出范氏的病因。她低下头,突然看到了一缕落发,苦思凝想起来。
范氏柔声问道:“水大夫,我这是得了什么病?每到夜里我就睡不着觉,头发掉了不少。有个郎中说我是肝肾阴虚,喝了七日汤药,还是没见好。”
水中月答道:“发为血之余,肾其华在发。夫人精气充盈,决非肝肾阴虚。我得找出病因,方能对症下药。”
范氏赞道:“此真女神医也!我府上药房有几百味药材,水大夫尽管使用。来人,速带两位贵客去客厅用饭。妾身有病在身,不能奉陪,请两位贵客自便。”
应府,宴客厅。
徐公凌点了一大堆的热菜,喝着冒热气的羊肉汤。他本来以为水中月是吃素的,没想到水中月也是喜好肉食。烤鹿肉是最好吃的菜,他们两人一人一筷子,三下五除二吃光了。
徐公凌啃完了酱排骨,不住地打着饱嗝:“这应府阴气太重了,不过这菜比起凌虚宫也差不了多少。喝了三碗羊肉汤,我暖和许多。”
水中月看着徐公凌面前小山一样的骨头,叹道:“徐公凌,你这是饿死鬼投胎啊!你娘养你不容易啊!”
徐公凌揉着肚子:“水神医,应家大夫人到底得了什么病啊?”
水中月小声道:“说真的,我也没号出来。她的脉象平稳,不像有病。”
徐公凌附耳道:“我偷偷用天眼望了一下,她体内有些鬼厉之气。我怀疑是被鬼上了身!”
水中月吓得毛骨悚然:“徐公凌,你可别吓唬我啊!大晚上的,能不能别说那个字啊?”
徐公凌端起一碗水:“水神医,我们还是离开这鬼地方吧!我从小就怕鬼,听教书先生讲一个鬼故事,睡觉都不敢熄灯。”
水中月微微摇头:“应夫人心地善良,经常出钱接济穷苦病人。她有事,我不能袖手旁观。”
徐公凌搂住了她的香肩:“好吧!既然水神医这么讲义气,我徐公凌只能奉陪了。”
水中月刮了一下徐公凌的鼻子:“走吧!我们先去睡上一觉!”
徐公凌色眯眯地笑着:“这么快就要和我睡觉,是不是不太好啊?”
水中月拽住徐公凌的耳朵:“谁要和你睡觉啊!少自作多情!”
应府的仆人指着客房的方向:“请两位贵客到那边西厢房安歇。小人还要收拾客厅,不能远送了。”
徐公凌只好接过灯笼:“水神医,咱们走吧!我还是童子身,阳刚之气重,邪崇不上身。”
水中月撅着娇唇:“我也是完璧之身,何惧恶鬼缠身?”
徐公凌笑道:“你说错了,恶鬼好像专门就是挑你这种黄花闺女下手。”
水中月掐着徐公凌的嘴:“我真想把你嘴给撕烂。”
星光黯淡,万籁俱寂。
通往厢房的路上,徐公凌和水中月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几乎听不到一点声音。本来水中月让徐公凌离她远点,结果自己不由自主地又抱住了徐公凌的胳膊。徐公凌觉得这么大的应府,竟然没有半个人影,当真诡异无比。
徐公凌只觉不寒而栗:“这么大的应府!怎么一个下人都没有啊?还不如西阁人多。”
水中月解释道:“应夫人喜欢清静,不少下人都被她打发走了,给了不少安家费。”
徐公凌突然看到了水中月背后的影子,往后退了三步。
水中月问道:“徐公凌,吓死我了。你怎么了?”
徐公凌指着水中月的影子:“你自己看!”
星光下,水中月看到了一个怪影,超过了自己的影子,而这个影子根本不属于她,周围也没有任何人。徐公凌想起了自己在《百鬼图册》里,好像读到过这种鬼,但是一时记不起来。
水中月吓得大叫起来:“徐公凌,怎么办啊?”
徐公凌喊道:“乖,别动!我有办法!让我想想!”
徐公凌背诵起《百鬼图册》的原文:“这是影子鬼!破解之法,脱下自己的鞋子,男左女右,鞋底朝天,越高越好,然后单脚跳七七四十九步,猛然回头大声喊,快滚!”
水中月将信将疑:“徐公凌,你可别戏弄我啊?”
徐公凌看见黑影暴起:“快把右脚鞋子脱了,影子鬼要咬你了。”
水中月手忙脚乱地扔掉鞋子,把右脚上的牛皮靴,底朝天扔了,单脚跳了七七四十九步,回头大喊:“快滚!”
徐公凌快速眨眼四下,打开了天眼。只见他的眼中泛起红光,向四周扫视。徐公凌看到了一个独角的鬼影子,他立即拔出了仙剑。
“清风徐来!”
徐风起,鬼影半。月光冷,剑光寒。
徐公凌水中的仙剑是凌虚宫仙梨木削成的,能辟邪斩鬼。清风徐来使得恰到好处,没有给影子鬼还手的余地,就完全消灭了它。
水中月是第一次看见徐公凌使剑,徐公凌使剑的样子非常潇洒,就像一阵疾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水中月甚至看不清徐公凌的动作,徐公凌就收回了仙剑,那背剑独立的背影,桀骜不驯的眼神,都让她心动不已。
徐公凌的眼中红光万丈:“一只鬼了!方圆百里之内还有两只厉鬼!”
水中月惊道:“你这是阴阳眼吗?我现在能不能正常走路啊?”
徐公凌答道:“影子鬼已经被我消灭了。但是应府里还有两只厉鬼!”
水中月见自己一只脚光着,嫌地上脏,还是单脚跳着:“徐公凌,能不能帮我把靴子找回来啊?”
徐公凌摇头:“别找了,将就将就吧!火烧眉毛了!我跟你讲一个故事。从前有个船夫救了一个落水的孩子。上岸后,孩子的娘却问,我儿子的帽子哪里去了?”
水中月跳到徐公凌边上,摇着他,娇声道:“帮我找找吗!徐大侠!你最威风了!你最潇洒了!”
徐公凌喜道:“那哥就勉为其难地帮你找一找,应该就在这附近。”
应府,应大官人小妾内室。
应大官人的小妾袭琴轻轻把后窗打开,让早就等在外面的应平翻了进来。袭琴本是个青楼女子,生得貌美如花。丰满傲人的双峰,高翘浑圆的美臀。水性杨花,天生好勾搭浪荡子弟。她嫁于应徽不久,就勾搭上了应平,相好起来。
应平是个偷鸡摸狗的老手,和他苟且的女子不知有多少?他初见袭琴只是一个眼神,便心领神会,隔三差五便偷偷和袭琴颠龙倒凤。这回应平翻进窗户,还来不及说情话,就开始扒掉袭琴的贴身小衣,亲热起来。
谁知袭琴却推开了他:“二爷,我且问你,今天府上是不是来了两个生人?”
应平还在亲吻她的玉颈,奸笑道:“那是玄女庙的水郎中,长得比仙女还美啊!要是能和她睡上一觉,肯定是百病全消啊!”
袭琴怒道:“那你怎么不去找她?”
应平叹了口气:“她边上有位凌虚宫的剑仙,和她寸步不离。教我如何下手啊?”
袭琴惊道:“凌虚宫的剑仙不能轻易下山,恐怕是假的吧!”
应平扑在了袭琴身上,娇声道:“小宝贝,来啊!我们快活啊!大哥死了,我高兴坏了。如果应府里没有你,我就要死了。魂牵梦绕千百回,今宵终成风流鬼。”
袭琴脱下了应平的衣服:“死鬼,等会再吃和尚药!老娘先来!今晚我就让你变成风流鬼!”
袭琴拔下了自己的发簪,趴在应平身上,她狰狞地笑着,露出了她洁白的皓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