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星谓之七政,天之诸侯,亦为帝车。魁四星为璇玑,勺三星为玉衡,齐七政。斗为人群,号令之主,出号司令,布政天中,临制四方。
司南之杓,投之于地,其柢指南。
嫣然真仙突然从怀中掏出来一个纯金的司南,让徐公凌和张无音惊叹不已。
这金司南内圈的字为天干:甲、乙、丙、丁、庚、辛、壬、癸。中圈为地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外圈为星宿:角、亢、氐、房、心、尾、箕、斗、牛、女、虚、危、室、壁、奎、娄、胃、昴、毕、觜、参、井、鬼、柳、星、张、翼、轸。
不过嫣然真仙的金司南并不是勺头指北,勺柄指南,而是会一直指向所要寻找的人,这金司南金光闪闪,让徐公凌不免有些蠢蠢欲动。
徐公凌暗想:“要是把这玩意卖了,足够过下半辈子了。好东西啊!”
嫣然真仙看着徐公凌笑得合不拢嘴,于是问道:“小书呆子,你笑什么?”
徐公凌回过神来:“嫣然仙子,这是个金司南吧?”
张无音咧嘴问道:“这个东西能找到家驹吗?如果我没记错,这勺子是一直指南吧?”
嫣然真仙指着掌中的金司南:“这是寻天司南,可以寻找三界之中人妖仙的踪迹,勺柄会一直指向所要寻找之人的方位。”
徐公凌笑道:“好东西,一定很值钱啊!无音,我们俩这就去找家驹吧!”
张无音点头:“好啊!那我们这就下山吧!”
嫣然真仙摇摇头,指着张无音:“张无音留下,我和小书呆子下山。”
徐公凌皱着眉头:“就不劳烦嫣然仙子了,我兄弟二人足矣。”
嫣然真仙嫣然一笑:“小书呆子,我看你不怀好意。万一把我的寻天司南卖了,我到时候找谁要啊?”
徐公凌尴尬地笑着,暗想:“永远不要把女人想得太简单。”
徐公凌望向张无音,令道:“无音,你镇守中军大帐,待我打先锋。回来我们就得着手仙兽的事了,抓紧训练妖兽干活,谁不干直接拿鞭子抽。”
张无音不住摆手:“公凌,我要是拿鞭子抽,猫妖会过来挖我的。非得给我整破相不可。”
徐公凌大笑起来:“那行吧!等我回来再说吧!也不知道家驹到底在干什么!”
徐公凌望向嫣然真仙:“不如我们共御一剑吧!我的赤兔剑日行三万里。”
嫣然真仙冷哼一声:“我的如柳剑日行二万八千里,也差不了你多少。”
“好好好!”徐公凌当然知道嫣然真仙脾气犟,“我上你的如柳剑吧!都一样,我恨不得和你嫣然仙子穿一条裤子。”
嫣然真仙捏着徐公凌的嘴:“你这嘴里就没一句正经话。”
徐公凌抱着嫣然真仙的腰,哈哈笑道:“如果徐公凌有一天正经了,那么一定是假正经!”
张无音心中暗想:“但愿家驹不要出什么事!不会是去玄女庙找水中月了吧!唉!水中的月亮,看得见,摸不着,不过是过眼云烟啊!”
冀州,刀王府。
马家驹还在院内闲逛,刀王府里的一草一木,他都是那么的记忆犹新。他从来不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别人学一遍就会的招式,他练上三五十遍,还不一定能学会。他想起徐公凌教他鲤鱼打挺的时候,徐公凌轻轻松松就能起身。他练得脖子都软了,就是死活起不来。
一个人天赋不够,并不会阻碍他成功。勤能补拙,只要坚持下去,一遍一遍地苦练,迟早是会练成的。杨剑生什么招式一学就会,但是招多不精,便是出上千剑,也不如徐公凌那一剑清风徐来,以一剑破千剑。
马家驹在脑海里想起了很多旧日的情形。他记得有一日他练刀划破了手指,但是谢正义不许他休息,让他包扎好伤口继续练。左手残了练右手,双手俱残就用口。
谢正义其实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师父,教会了他很多的东西。如果不是他细心指点,马家驹甚至连双刀都不会握。谢正义觉得马家驹虽然会问一些傻话,但是为人厚道实诚,没有心机,心里也很喜欢他。
人生一世,草生一秋。每个人的生存本性是与生俱来的。朴实的本性是装不出来的,它是一种浑然天成的气质。马家驹就是一个没有心机,没有虚伪的实诚人。拥有一颗朴实的心,其实也就拥有了永恒的力量。
马家驹暗想:“有一天我也要成为一代刀王,名扬天下。”
马家驹回想起自己给石大虎写的战书:近者奉孝伐罪,刀锋所向,誓报师仇。今我刀王府马家驹愿以一人之力,与石家昆仲一搏。汝便全寨齐出,吾又有何惧哉!
“师兄,你怎么不在房中歇息啊?”林星河拎着一包猪耳朵、一只烧鸡急匆匆走了过来。
马家驹摇摇头:“星河,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可能太兴奋了,我一点睡意都没有。平常这个时候,我早就打呼了。那晓羽姑娘对你很关心,要珍惜。”
林星河把菜放在石桌上:“来,师兄。我买了猪耳朵和烧鸡,冀州城黑白两道的高手我都通知到了。他们明天都会去观战。我祝师兄一战成名啊!”
马家驹闻到猪耳朵的香味,坐了过来:“我这次去石家寨不是为了出名。当日我兄弟三人都中了他们的结石掌,险些丧命,这深仇大恨无论如何都要报。”
林星河把碗筷递给马家驹:“师兄,这次你愿意代表刀王府出战。师父在天之灵,必会保佑你战胜石大虎的。吃菜吧!”
马家驹笑道:“给你这么一说,我是有点饿了。那个段晓羽对你不错,难道你看不上人家?”
林星河摇摇头,苦叹一声:“我如今是个残废,只会成为别人的负累。不如一个人过完这一生,空空而来,空空而走。”
马家驹有些过意不去:“星河,你的臂膀是被我踢断的,我对不起你。我能帮你的,一定会帮。我帮不了你,还有公凌和无音。”
林星河想起徐公凌:“蜀道难的剑法我佩服,徐公凌的剑法却比蜀道难还要厉害。难怪把蜀道难都给拐走了,徐公凌如今练到了什么境界?”
马家驹叹了口气:“公凌如今练成了逆龙寒风掌,学会了凌虚宫很多仙法道术,三招之内就能把我打趴,想来实在惭愧。”
林星河并不吃惊:“徐公凌是个非常耐得住寂寞的人,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有天赋,却还那么努力的人。他练剑的时候是那么专注,简直是浑然忘我。他现在还每天坚持练一千剑吗?”
马家驹啃着鸡翅,答道:“这几日他病了,每天都在咳嗽。即便如此,每天那二千剑,他一剑也没有缺过。我败在公凌的剑下,心里一直觉得不服气。可惜我也知道,无论我出什么招,都敌不过他的一招清风徐来。我挡得住刀剑,但挡不住无相无形的风。”
林星河点了点头:“马师兄,说真的。我自问我练一辈子,也不是你们的对手了。如今你们是高高在上的仙人,而我只是一个凡人武者,我只想把自己能力所能及的事做好,重振刀王府。”
“星河,我们这就去石家寨吧!这里离石家寨还有一段路程,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把石大虎砍成两半了。他是个习武数十年的高手,不知道败在我这个无名小卒手里,会有何感想?狗屁石家三虎,我要把他们打成死狗。我必报此仇!”
林星河指天长啸:“师父!无左师兄!无右师兄!我和马师兄明日就能给你们报仇了,我要用石大虎的血,祭奠你们的在天之灵!”
八月二十六,辰时,石家寨中。
石大虎接到了马家驹给他下的战书,气得暴跳如雷。清明节的时候,自己的两位兄弟惨死,他没有去找刀王府寻仇,没想到如今刀王府却找上门来。石家原有五虎,如今只有石大虎一人见存,石大虎的心里说不出的悲痛。
他想起当日石二虎死在他怀中和他说的那些话,不由百感交集,泪流成河。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活着的人带着无尽的懊悔、无尽的悲伤。死了的人化作一抔黄土,远离江湖争斗,远离尘世烦扰,岂不是比活着更快乐吗?
“报。冀州天香赌坊坊主陈溪、冀州百胜帮帮主司徒百胜、冀州大日门门主曹正阳、冀州飞虎寨寨主姬继虎等各路高手,已到寨门外!”小喽啰大声读着来客的名单。
石大虎不免长吁一声:“耍猴的不怕人多,看热闹的不怕事大。我兄弟过世,我连你们的影子都看不到。如今人家下了战书,来的倒是够整齐的。别以为凌虚宫青仙就有什么了不起,说穿了你也只是个人。”
江湖就像一棵爬满猴子的大树,向上看全是屁股,向下看全是笑脸,左右看全是耳目。石大虎一直站在高处向下看着众人的笑脸,受尽众人的吹捧。如今这大树开始微微倾斜了,他才发现根本没有真正的笑脸,只有红彤彤的屁股。
石大虎喊道:“开门迎客!”
石大虎走到正厅,坐在最中间的虎皮交椅上。左右两边的虎皮交椅是原先石二虎和石三虎的座位,如今人去椅空,实在让人睹物伤怀。石大虎安闲地品着浓茶,等待马家驹的到来,他到底要看看凌虚宫的青仙有多少本事?
“天香赌坊坊主陈溪到!百胜帮帮主司徒百胜到!大日门门主曹正阳到!飞虎寨寨主姬继虎到!”
飞虎寨寨主姬继虎和石大虎是老相识,交情不浅,当即上前笑道:“大虎老哥,我这次可是专程赶来,等着你把刀王府灭门的。”
石大虎冷着脸:“满打满算,马家驹不过在凌虚宫学了七个月。我石大虎数十年功力,难道还怕了他不成。姬寨主请坐!上茶!”
百胜帮帮主司徒百胜据说与人较量百次,百战百胜,未曾一败。其实不过是他只挑软柿子捏,他就从来没有挑战过石家三虎。
司徒百胜满脸笑意:“听说哥哥要与凌虚宫的剑仙来一场旷世之战,昨晚我可一夜没睡,连夜顶着寒风就赶过来了。哥哥可千万不要心慈手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
石大虎握着司徒百胜的手:“司徒兄远道而来,还请先坐!我四位兄弟都因刀王府而死,这仇我也不能不报,他们来得正好。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双,我灭一双。”
大日门门主曹正阳功力深厚,与石大虎在伯仲之间。他的“大日如来掌”使出,周身就会自动出现护身真气,挡住结石真气。石大虎与曹正阳交手三次都是平分秋色,难分高下。
曹正阳望向石大虎:“大虎,作为一个凡人武者能和凌虚宫的剑仙较量,即便战死,也是光荣的。你要好好比!”
石大虎一听这话,当即怒道:“放你娘的狗屁!凌虚宫的剑仙又如何?先吃我一招结石神掌再说!”
天香赌坊坊主陈溪急忙上前:“哎约喂!石大寨主,可别生这么大的气。曹门主也是为你好。北凌虚,南化龙,修仙悟道,天下正宗。既然凌虚宫威名赫赫,门下的剑仙又能差到哪去?”
石大虎望到陈溪妩媚动人的眼神,立时怒气全消:“是我一时失言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吧!”
只听小喽啰喊道:“刀王府!马家驹、林星河到!”
石大虎大吃一惊,暗想:“来得这么快!马家驹真的有四条腿吗?”
石大虎急忙答道:“带他们到演武场去!”
辰时三刻,石家寨,演武场。
秋风渐渐吹起,马家驹站在演武场中央,正在用油布擦拭龙纹双刀。这对龙纹双刀还是谢正义和无左无右给他打造的,用这把刀砍掉石大虎的头是最好不过了。
马家驹问道:“石大虎怎么还没来?我已经擦了两遍刀了。”
林星河答道:“他们正在往这边来,还有黑白两道的高手也到了。”
马家驹大吼一声:“石大虎你这个缩头乌龟,快给我滚出来。我马家驹今日要为刀王府报仇雪恨,你快给我出来。”
林星河也喊道:“石大虎,我是谢正义的弟子林星河。我们师兄弟此番要为师父师兄报仇雪恨,你快出来受死吧!”
石大虎在厅中听到叫骂声,当即吼道:“老子这就过来!两个不知死活的小子!”
“让我先去瞧瞧!”陈溪的轻功最好,一迈步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陈溪看到正在磨刀的马家驹:“喂!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你看着好面熟啊!”
林星河望向陈溪:“陈坊主,他就是当时打赢我的马三!”
陈溪看到了一边的林星河,娇笑道:“星河啊!听说你继任了刀王府的掌门。还听说你在南街卖艺,表演胸口碎大石,我都不知道你有这一手。”
林星河懒得废话:“陈坊主,今天我不是来说废话的。我师兄今天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杀了石大虎,为我师父师兄报仇。”
石大虎忽然出现在台上,盯着马家驹手中的双刀:“好刀!好刀!这双刀一定是谢正义亲自打造的。”
马家驹抬起头,盯着石大虎:“石大寨主,别来无恙,可曾记得我马家驹?”
“你是马家驹吧!我不认得你。”石大虎摇了摇头,死在他掌下的人实在太多了。他一时也想不起来。
马家驹正色道:“记不记得一年前,你们在路上拦住了四个少年。其中有一个使剑的少年,还刺穿了石三虎的手掌!”
石大虎想了起来:“原来是你!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四个少年里的一个。若是当初一掌结果了你,你还能活到今天吗?”
马家驹一听此话,顿时怒发冲冠:“当日我后背被石二虎打了一掌,背上长了一层层又一层的小石子,甚是骇人。没想到石二虎死得那么快,不如我非得把他剁成八块,方能消我心头之恨。”
林星河附和道:“卑鄙无耻的小人,往往死得最快。石家三虎的心中,从来就没有江湖道义。”
马家驹扔掉油布:“石大寨主,这就开始吧!我已经等了很久了。”
此时台下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围得演武场水泄不通。凌虚宫剑仙与石家寨寨主的旷世之战,有几个人不想来看看。石大虎获胜,众人就会把刀王府说得一无是处,恭维石大虎英雄无敌。马家驹获胜,众人就会石家寨说得一钱不值,歌颂马家驹少年英雄。
墙头草,总是两边倒的!
马家驹拔出双刀,指着石大虎:“亮兵刃吧!我用刀王府的《无晴双刀》,领教阁下高招了。”
石大虎也拔出鬼头大刀,指着马家驹:“今日便拿你祭奠我二位兄弟。”
石大虎出刀了,他的刀比狂风更快,刀光耀眼,不可直视。
马家驹出刀了,他的刀比烈火更猛,火光灼心,燎原千里。
“啊!”只见战圈之中光芒暴起,其中一人惨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