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自己性格上的弱点。一个人如果能够发现自己的弱点,他的人生就成功了一半。一个人如果能够克服自己的弱点,他的人生必有一番作为。可悲的是,许多人只看到别人的弱点,而看不到自己的弱点。
诸葛坚是个阴鸷刻深的聪明人,他只和燕长风说了几句话,就找了燕长风的弱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但这个喜好一旦过了度,就会成为一种瘾。
诸葛坚的计策很简单,也没有什么新意。燕长风是一等一的高手,却生性嗜酒。他看到二十坛香醇浓郁的米酒,自然便会动心。先想办法支开徐公凌和张无音,让燕长风落单。王长志和段广飞的酒量不如燕长风,吃醉了酒。燕长风为人仗义,必然会送他们回房休息。这时候甄淑儿假装崴了脚,他也不会见疑,喝了那么多的酒,脑子总是会停顿的。
喝酒的的一个时辰,只是为了慢慢麻痹燕长风。英雄也需要被他人认可,王长志和段广牙几句好话一说,自然会让燕长风大为受用。英雄总是无法拒绝美人,甄淑儿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就是随便遇到一个路人,也会扶她回房。
叫声惊天似炸雷,险些震倒青仙院。燕长风见甄淑儿尖叫起来,便用手揪住了她的衣襟,怒问:“你为何如此害我?”
谁知这时门外进来八个巡逻的青仙书院护卫,围住了燕长风:“大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女青仙!左右与我拿下。”
燕长风大喝一声:“我燕某身正不怕影子歪,明明是她自己脱了衣服,陷害于我。燕某怎会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为首护卫道:“这话你就和无私殿的执法长老解释吧!你以为我们几个都是瞎的吗?马上就要被你扒光了,好在我们来得及时!”
八个护卫祭起仙剑,八柄蓝色结成了金锁剑阵:“还不束手就擒!”
燕长风平时最受不得被人冤枉,他一把推开甄淑儿,排出双掌:“昔日孔子曾让颜回煮米,颜回只是吃了一口沾了灰尘的米饭,孔子却误会他偷吃。亲眼所见就一定是真的吗?”
为首护卫瞪着燕长风:“真也好,假也罢!你今天必须跟我们走一趟,否则休要怪本仙剑下无情。”
燕长风何时受过此等威胁,立时怒火中烧,掌中燃起熊熊烈火,就要出猛虎烈焰掌。这八个护卫剑仙不过只是不入流的六品人仙而已,燕长风连刑天兽都不怕,又怎么会怕这八个护卫剑仙呢!
“哼!燕某倒要试试,我们这些凡人,能不能战胜凌虚宫剑仙!”燕长风大喝一声,内气暴动起来。
猛虎烈焰掌中的“虎踞龙盘”是专门对付众人围攻的绝招,只见房内八条火老虎冲天而起,势若奔雷,烈火烧天。火老虎先是围绕在燕长风周围,然后冲天而降,如同那绚烂的烟花瞬间绽放。
“啊!啊!啊……”只见八柄仙剑尚未出手,就掉落在地上。八个护卫剑仙蜷缩在地上,被烧得像个火人,若非修成人仙之体,早已被那烈火消融。一点星星之火,溅在甄淑儿脸上,只听她痛苦地哀嚎着,脸上燃起了一小团火。
“住手!”只见执政长老从天而降,房内降下甘霖,浇灭了火焰。
只见执政长老掏出一个金钟,喊道:“太一金钟,罩!”
燕长风立时被一座从天而降的金钟罩住,收在钟内。执政长老看着只是个矮个子糟老头,很是弱不禁风,站在燕长风面前,还不到他胸口。但法力在四大长老中排名第二,道行极高,六十年前,凭借紫光法宝太一金钟,于蛮荒之战,收妖降魔无数,战功彪炳,一时无二。
执政长老望见这一片灰烬的厢房,不由赞道:“好厉害的凡人!数十年未曾动手,一把老骨头了。”
青仙学院的上空冒起了浓浓的白烟,刺鼻的焦糊味,蔓延在空气之中。场中的青仙看到执政长老突然消失,都顺着白烟的方向,赶了过来。
徐公凌大惊道:“怎么回事?难道是燕大哥的烈焰掌?”
张无音惊诧地点了点头:“好像是!看来是出事了。”
徐公凌瞥了诸葛坚一眼,暗想:“无耻小人。莫不是你搞得鬼?”
诸葛坚仍是面带微笑,望着徐公凌:“徐兄,好像是女青仙厢房着火了。我们这就去看看吧!”
徐公凌冷笑道:“诸葛家的人是最喜欢玩火的。”
诸葛坚转过头:“徐兄说笑了!”
还没等众人过去,就看见执政长老带着八个护卫剑仙,走在回来的路上。
执政长老坐在席位之上,当众问道:“汝等与青仙燕长风动手,所为何事?”
为首护卫的衣甲都被烈火烧焦了,他跪在地上:“燕长风酒醉后无故闯入女青仙甄淑儿厢房,意图不轨,被吾等当场抓个现行。小仙八人亲眼看着燕长风上身赤裸,抱住了衣衫不整的甄淑儿。吾等八人,俱是人证。”
执政长老祭起太一金钟:“老仙便让燕长风出来与你们对质。”
只见半空之中,太一金钟金光一闪,赤裸上身的燕长风便出现在众青仙眼前,浑身都是酒味。他被仙藤条捆着,动弹不得,只能跪在地上,纵声长叹。
徐公凌急忙一个金猫步蹦到燕长风身边:“燕大哥,究竟怎么回事?”
燕长风见徐公凌过来,不由低下头:“兄弟,是那贱人陷害于我!燕某怎么会做出如此之事来。”
徐公凌转脸望向台下,用犀利的目光在诸葛坚脸上扫过:“我知道了。此事必有蹊跷,兄长必是中了别有用心之人的奸计。”
执政长老见徐公凌上台:“徐榜眼,老仙我还要问话。请你下台!传甄淑儿!”
徐公凌悻悻下台,暗想:“卑鄙无耻,想出如此恶毒的伎俩!”
不一会儿,身上披着长袍,披头散发的甄淑儿就上台了。只见她赤着双足,脖子上尽是淤青。原本一张美丽的俏脸,也被烧出了一块伤疤。她满眼泪花,抽泣不止,哭得眼圈都红了。
执政长老问道:“甄淑儿,老仙问你话,你可要如实回答!可是燕长风闯入你厢房,意图不轨?”
甄淑儿怒指着燕长风:“就是他!我这一身伤痕,都是拜他所赐。他连禽兽都不如。”
燕长风大喝一声,吐出血来:“你这贱人,为何要陷害于我?是谁指使你的?我要强占于你,易如反掌,怎会由你叫出声来?”
甄淑儿装作害怕,哭得稀里哗啦:“三位长老听禀,淑儿是个女儿家,还有什么东西比名节更重要呢!眼下出了此事,可让我怎么活啊!”
只见甄淑儿一脸绝望,从怀中掏出一把锋利的剪刀,对准了自己的喉咙。冷修向来机警,略使法术,就打掉了甄淑儿手中的剪刀。
徐公凌自寻思道:“演得可真相!不去当戏子真是可惜了。”
张无音心中暗忖:“不可能啊!以燕长风的武功,完全可以封住她的穴道,然后再霸王硬上弓。怎么会由她叫嚷出来呢?诸葛坚那伪君子,真他大爷的蛋,不是什么好鸟。”
马家驹还没反应过来:“燕大哥不是这种人啊!会不会是搞错了。”
南宫如玉冰雪聪明一看甄淑儿的眼神,就觉得不对:“燕大哥一定是被冤枉的!”
执政长老挥袖而起:“执法师弟,燕长风一事交由你查办。把甄淑儿带下去,看护好她。”
执法长老起身答道:“谨遵法旨!”
执法长老扶起燕长风:“老仙执法百年,从未放过一个奸佞之辈,也从未冤枉过一个无辜良善。跟我走吧!”
燕长风不再解释,他点了点头,缓缓站起身来。
徐公凌突然跪在地上:“执法长老,可要还燕大哥一个公道啊!”
燕长风挥挥手:“贤弟快起,大丈夫行事但求无愧于心。我燕长风大好男儿,苍天在上,厚土在下。天地自会还我一个公道。”
不消片刻,燕长风就被执法长老带走了。执政长老和执务长老也各自回殿,众青仙见没了热闹可看,纷纷散去。
只听一人笑道:“原来这燕长风也是个色中饿鬼啊!不知道他得没得手!他那么壮的身子,不把那什么淑儿压扁了。”
边上一人小声道:“你个傻子别说了。徐公凌可厉害得很,当心他过来打你。快走!”
马家驹先听见了:“你们胡说什么!燕大哥不是这种人!一定别有隐情!”
那人吓得哆哆嗦嗦,慌张答道:“我们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说!切勿见怪啊!”
张无音对此看开得很,谁人背后无人说,哪个人前不说人。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的只是少部分人而已。人的本性都是自私的,贪婪的,有些人为了一己私利,会想尽办法达到自己的目的。莫信直中直,须防仁不仁。山中有直树,世上无直人。
诸葛坚走了过来,一脸诚挚的表情:“徐兄快起!执法长老,公正无偏,铁面无私,必会还燕长风一个公道的。”
徐公凌低着头:“但愿如此!”
江瑶走了过去,拿出手帕轻轻给徐公凌擦掉眼泪:“你看你,哭得像个大姑娘。该起来用膳了。”
徐公凌这回倒是很听江瑶的话,他傲然挺立起来:“走!我们用膳去。”
眼见诸葛坚已然走远,张无音小声在徐公凌耳边说道:“在场的青仙,除了去跨马游街的李子玉、甄淑儿之外,还少了两个人。”
徐公凌暗想:“无音果然心细如尘,看来这件事和那两人脱不了干系。”
五人吃完了午饭,便去教务馆领了青仙腰牌。这青仙腰牌只是仙木做的腰牌,是凌虚宫青仙自由出入青仙书院的通行令牌。五人领了各自的青仙腰牌,便一起去书库领书本。
每位青仙共要领九本书,分别《九州仙史》、《凌虚名仙录》、《道德真经》、《南华经注》、《黄帝四经》、《凌虚神相》、《凌虚算经》、《修仙之道》、《凌虚仙法入门》。
领完了九本书,五人又到青仙布庄,丈量尺寸,以便匠人做青仙道袍和青仙靴。徐公凌表明上和江瑶一起有说有笑,实则仍为燕长风忧虑不止。马家驹看到这么多本书脑袋都大了,他从未想过到了凌虚宫,还得像以前一样读书。张无音听说青仙道袍和青仙靴不要钱,心里很是高兴。他体重最大,比徐公凌和马家驹都废布料,只觉自己赚到了。南宫如玉满心期待,幻想着自己穿上青仙道袍,飘飘欲仙的样子。
南宫如玉拿起手中的青仙腰牌:“公凌哥哥,有了这青仙腰牌。你就可以给家中亲人写信了。我们现在就去鹤仙馆啊!”
徐公凌也想起了这件事,喜道:“好好好!我这就给去鹤仙馆,该给家里人写封家书了。”
马家驹也兴奋道:“我爹要是知道我在凌虚宫当了青仙,一定会很高兴的。”
张无音笑道:“不得不说,我们作为凌州城百年不遇的奇才,不能名垂青史,也得衣锦还乡吧!”
江瑶哼了一声:“我没有家人亲友,我回房去了。”
青仙书院,鹤仙馆。
鹤仙馆位于青仙书院最外侧,专门负责凌虚宫与外界的往来书信。鹤仙就是一些此生无望修成散仙,自愿修炼白鹤仙法的低级人仙。鹤仙不属于凌虚宫的内门弟子,门中地位也不及护卫剑仙,月钱也是按量算。由于要指望他们幻化成仙鹤来传递家书,门中弟子都不敢轻易得罪他们。一旦得罪了他们,把家书送错了,送丢了的事就会时常发生,得不偿失。
徐公凌是辛卯科榜眼,每月送信五封以内不要钱。马家驹和张无音只是普通青仙,除了每年端午节、中秋节,过年前寄信不要钱。按照路程远近,要付送信钱。加急书信,也要加急钱。凌虚宫距离凌州城足有一万八千里,送信钱自然也不会便宜。
马家驹暗叹一声:“多亏公凌中了榜眼,以后我们送信不要钱。不然真是连寄封家信都没钱。”
徐公凌飞笔给其母刘氏、李青丝、高先生,还有张无音和马家驹家里,各自写了一封书信。
无私殿,囚仙塔。
无私殿的囚仙塔是凌虚宫专门关押门下大错大过弟子的仙牢。塔内由凌虚宫门下历代上仙用仙法加持,固若金汤。塔外由菩提寺高僧以无上佛法加固,诛邪难侵。囚仙塔有九层之高,高耸入云。塔底塔身塔顶都是上品的金刚白玉石砌筑而成,接缝处灌入了大量的化仙水,并贴满了符纸,以防塔内囚徒逃遁。
燕长风被带到了囚仙塔第三层,被关进了二十八号牢房。这牢房里一片黑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满地的杂草,尿骚味扑鼻而来,让人难以忍受。
燕长风见自己被关在这种地方,大喝道:“我是冤枉的!为何如此害我!为何如此害我!”
“是谁啊!鬼喊狼叫的,烦不烦啊!老子我还在睡觉呢!”只见不远处草堆里似有人在动。
燕长风立时警觉起来:“何人在此?”
燕长风隐隐约约看到有人在伸懒腰。
只听那人说道:“和你一样是这里的囚徒。你是神仙?”
燕长风微微摇头:“我不是神仙。”
“你是妖怪?不过囚徒塔不关妖怪的。老子的记性也没那么差。”那人大笑起来。
燕长风正色道:“我只是一个凡人。但若活得自在潇洒,又何必要做神仙呢?”
那人语气之中很是认同:“说得对!我就后悔我来了凌虚宫。后生,你犯了什么事?”
燕长风细细说道:“晚辈今日与两个公子吃了几坛子米酒。送他们回房的时候,正遇到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说是崴了脚,让我扶她回房。谁知我刚扶她回房,她便脱下外衣,还解下我的长袍,大声尖叫,说我非礼于她……”
那人叹了口气:“好了不用说了。老子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但是老子真得告诉你,被关在这里的,十成里有七成都是被冤枉的。你知道我犯了什么事吗?”
燕长风答道:“晚辈不知。”
那人笑得很是悲凉:“哈哈!哈哈哈!当年老子不过是无意在无为殿门口吐了一口痰,就被判了二百年。二百年啊!现在已经过了多少年了?老子也记不清了。”
燕长风对黄历记得很清楚:“现在正是辛卯年正月十二,还有三天就是上元节。”
那人念起诗来:“锦里开芳宴,兰缸艳早年。褥彩遥分地,繁光远缀天。接汉疑名霎,依楼似月悬。别有千金笑,来映九枝前。老子已经一百一十六年没有看过花灯了,家里的亲人估计都死光了吧!老子吐了一口痰,你就判了我二百年。要是撒个尿,是不是要用雷劈啊?”
燕长风一听吐口痰都被判了二百年,问道:“前辈,若是冤枉了我,难不成要判我五百年吗?”
那人缓缓怪笑道:“后生,你想得太简单了。凌虚宫做事,想来都是斩草除根的。”
燕长风靠得近了些:“怎个斩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