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驹听到店小二的敲门声,打着呵欠,睁开双眼:“公凌、无音起来了。有人找我们。”
徐公凌听到马家驹的声音,也渐渐醒来:“谁啊!我们在冀州也没个相识。谁会来找我们啊?”
“除了她,还能有谁?你的桃花运到了。”张无音坐了起来,伸着懒腰。
徐公凌惊道:“不会是她吧?真要请我们上她家住吗?”
徐公凌急忙穿起鞋袜,洗了把脸。徐公凌洗脸再简单不过,就是往脸上沾点水,擦都不带擦的,自然风干。他急急忙忙下了楼,看到李青丝坐在楼下,边上站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女伴当。
李青丝穿着一身蓝色仙裙,漆黑的云发一直垂到腰间。这乌黑的秀发配上她冷冰冰的面容,俨然是一个冰山美人。徐公凌觉得她今天的打扮,才有点美人的味道。
李青丝冷冷地望了徐公凌一眼:“收拾收拾,跟我走吧!”
徐公凌愣在那里,不知如何回答,心中暗想:“走就走吧!还能省点钱!我就是在你家吃饭,也得尽量把五十两金子吃回来。”
徐公凌行礼答谢:“如此就麻烦姑娘了。”
徐公凌朝楼上喊道:“家驹、无音!收拾收拾行李,我们走!”
徐公凌想起李青丝和他说过林星河的事:“林星河被我义弟所伤,我想去看看他,送些金银。”
李青丝轻轻摇头:“他是个傲气的人,断然不会接受。”
三人收拾好行李,结了账就到了李青丝家。李青丝家有七间房,进门之后是个大院子,周围分布着一间佣人房、一间柴房、一间灶房、一间茅房、三大间卧房。虽比不上什么豪宅华府,在民宅里也算大房子了。
马家驹看着院子里满满的青草,心里很是惬意:“这草地太好了。晚上躺在草地上看星星多好。公凌你说呢?”
徐公凌放下徐风剑:“我晚上得练剑啊!怎么有空看星星呢?”
马家驹笑道:“练完剑不就能看了吗?”
徐公凌滋滋笑着:“练完剑,累得半死。只想梦周公,不想看星星。”
张无音望着这绿油油的草地,喜道:“我得把这些草画下来。这草地真美。”
没有花香,没有树高。小草并不会像参天大树那样得意洋洋地耸立着,也不像花儿那样美丽迷人。它既没有那艳丽的姿色,也没有迷人的芳香,更没有那高大的形象,只是默默的为大地装点着它的美丽,用绿色点燃生命,给万物带来生机。
张无音希望自己就是那烧不尽的小草,在平凡的生命中,绽放出最耀眼的光彩。马家驹已经躺倒在草地上,闭眼入梦。马家驹是最喜欢睡回笼觉的,他的生命中不能没有回笼觉,就像鱼儿离不开水。
三人吃过早饭,徐公凌想起和断臂刀王谢正义有约。
“青丝,你知道断臂刀王谢正义家在哪里吗?”徐公凌问道。
李青丝眼中秋波流转,但仍是面无表情:“小岚,你带徐公子去。”
小岚点头:“谢老刀王家离这不远,不到三里。”
徐公凌目视马家驹和张无音:“家驹!无音!竟然离这不远,我们即刻动身吧!”
马家驹一点也不想去:“公凌,我不想去。你们去吧!”
张无音觉得马家驹真是无可救药:“家驹,你不去要后悔一辈子。”
“不可能!不去就不去呗!有什么好后悔的。男人前半生三个字,不要悔!”马家驹说得斩钉截铁。
徐公凌撂下一句话:“家驹,你今后想用一双肉脚去接人家的兵刃吗?”
李青丝撇了一眼马家驹,对徐公凌道:“他脑子笨得很,一点灵性都没有。练不了剑,练刀还能拼一拼。”
小岚把三人带到刀王府。刀王府的红漆木门足有三人高,六人宽。门前两尊纯白大辟邪极是气派,撑足了门脸子。门联上写着:双刀而立世无双,断臂不惑未彷徨。横批是刀法无常。
小岚指着大门:“这就是老刀王府上。公子,小岚先回去了,午时别忘回来吃饭。”
徐公凌嗯了一声:“小岚,你先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小岚刚走了几步,马家驹笑眯眯地望了过去:“其实小岚还挺好看的。要是……”
张无音追问道:“要是什么啊?”
马家驹戏言道:“要是给我做妾,倒也还凑合。”
谁知小岚耳朵非常好使,她霍然转身:“你休想,我是不会给人做妾的!”
徐公凌轻声笑道:“家驹,你以后说话能小点声吗?起码也得等她走远再说吧!”
马家驹尴尬得直挠头:“我也不知道她耳朵这么好!”
张无音笑道:“好了,敲门吧!”
徐公凌打量着这阔气的大门,说道:“刀王府是大户人家,不可失了礼数。”
徐公凌上前轻轻敲门,久久不见回应。徐公凌只好喝道:“凌州徐公凌、马家驹、张无音三兄弟,特来拜见刀王前辈。”
“来客稍等,徒儿速去开门迎客!”只听府内传来老刀王厚重的嗓音。
不消半刻,就有两个中等身材的赤膊壮汉,拉开了大门。这两名壮汉长得又黑又壮,虎头肌极为发达,胸部隆起的肌肉也是硬硬实实,像是两块坚硬的石头。这身结实的肌肉一看就是常年练刀所至。只是一个缺了左臂,一个缺了右臂,让人感觉少了点什么。
缺左臂的壮汉抱拳行礼:“在下谢无左,是家师大弟子。恭迎三位少侠。”
缺了右臂的壮汉也抱拳行礼:“在下谢无右,是二弟子。敢问三位尊姓大名?”
徐公凌也拱手行礼:“小可徐公凌,这两位是义弟马家驹、张无音。初到冀州,有幸拜识谢老前辈尊颜,实乃平生大幸。”
马家驹也抱拳施礼,暗想:“到底是徐公凌文采好,这话我都不会说。”
张无音抱拳:“无左无右,名字起得真好。我喜欢!”
三位进了正厅,坐在右边客位上。谢正义换好了衣服,出来坐到主位上,让两个弟子端茶来。徐公凌寒暄几句,表明了来意。
“谢前辈,这是我义弟马家驹,粗通拳脚,不会使器械。烦请前辈指点几招,他必能受益终身。”徐公凌指着马家驹。
谢正义见马家驹足有六尺高,体格也很健壮,说道:“恩!徐老弟,你怎么不教他练剑呢?”
徐公凌叹了口气:“我的剑法他练不了。家驹素来骁勇,刀乃百兵之胆,正合他使用。”
谢正义打量着马家驹,语气有些沉重:“难道是他?”
“后生,你随我到后院,试试手。”谢正义目光中有了一丝欣悦。
后院内,谢正义让徐公凌和马家驹过几招看看。徐公凌拿起了一把圆头木剑,马家驹选了两把木长刀,因为他知道他一把刀肯定打不过徐公凌。
马家驹拿着两把木刀:“公凌,你劲使小点啊!别用内劲啊!”
徐公凌背剑独立,显得很从容:“放心!不用内劲,不刺要害。你只管来攻。”
马家驹一听这话,便出刀了。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马家驹抡起双刀,就往徐公凌身上砍。徐公凌反手一剑就刺中了他的膝盖。
谢无左、谢无右看着徐公凌和马家驹寻常之极的比试,不由笑出声来:“这两人练过武吗?武功也太平庸了吧!”
谢正义瞪了他们一眼:“混账!不懂别瞎说。”
两人足足斗了十招,马家驹就是砍不到徐公凌,还频频被他刺中胸腹。马家驹累得气喘吁吁:“公凌,打来打去,也砍不到你。你还是出手吧!”
徐公凌点了点头:“你守好,我出三成的清风徐来。”
徐公凌出手了,马家驹是第一次距离清风徐来这么近。平日看徐公凌对别人使这招,感觉只是快些,没什么大不了的。而当徐公凌在自己面前使出,马家驹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卑微。这一招清风徐来,剑气如狂风巨浪,迎面而来,实在太可怕了。剑是可以接住的,但风接不住。徐公凌的剑就像风一样,无相无形。马家驹顿时觉得自己原来离死,是这么近。
徐公凌的剑离马家驹的咽喉只有半寸远,好在他及时收住了剑。刚才徐公凌就听到谢正义的两个弟子嘲笑他们。他将剑尖指向别处,一道剑气射出,后院的大槐树被穿了一个小洞。
谢无右查看了一下,摸着树上的小洞,大惊失色:“好厉害的剑气。”
“嘣”的一声巨响,只听大槐树那发出一阵爆炸声。众人再一看,这大槐村直接被炸成了两段。
谢正义拍手赞道:“徐老弟好剑劲!真是当世罕见啊!”
徐公凌收回剑:“前辈过奖了!”
谢正义见马家驹神情有些沮丧,问道:“后生,你练过双刀吗?为什么拿两把刀?你不知道双刀要比单刀还难练吗?”
马家驹天真地答道:“前辈,我只觉得我既然有两只手,就应该拿两把刀才对。”
谢正义听罢,眉开眼笑:“好好好!我便把无晴双刀传给你。”
徐公凌躬身行礼:“家驹还不快谢过前辈。”
马家驹还没反应过来:“多谢前辈。”
张无音有些失落:“家驹,你有刀法可以练了。我还不知道练什么?”
从十月中以来,三人一直住在李青丝家中。徐公凌白天刻苦读书,晚上认真练剑。马家驹白天跟着谢正义学双刀,晚上和张无音一起读书,两人时不时相互提问。张无音买了一团结实的丝线,和二十把飞刀,得空便练飞刀。徐公凌每天都在计算着日子,过了十月就是十一月,过了十一月便是腊月,腊月一过就是正月,正月初九就是凌虚宫的青仙大会了。
徐公凌引荐林星河拜在谢正义门下学独臂刀法,谢正义见林星河天资聪颖,也是伤残断臂,便同意收下他。先练基本功,考验品行三年。若是品行端正,刀法能登堂入室,就传其独臂神刀。林星河看到希望,对徐公凌感激不尽。
谢正义很认真地教马家驹刀法,马家驹初时笨手苯脚,差点就把自己给砍了。谢正义让他先用木刀来练,以免还没练成,先见了阎王爷。马家驹练刀练得也很用心,那天比试,他看到自己和徐公凌的差距,说是天壤之别也不过分。天才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天才比你更勤奋。自己只有笨鸟先飞,才能早入林中。
单刀左臂难防,双刀两耳难防。谢正义不厌其烦地指点马家驹要领,二月个下来,马家驹通过日夜苦练,这双刀渐渐得心应手。经过谢正义倾心指点,马家驹进步很快,和无左无右相斗,已经不分伯仲。
大年三十,瑞雪天降。马家驹、张无音、李青丝和小岚都在屋内烤火,只有徐公凌还在雪中练剑。白雪纷纷何所似?未若柳絮因风起。漫天飞雪给大地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被子,汇成了银装素裹的美景。雪花纷飞,北风呼啸。这大雪把徐公凌完全裹成了一个雪人。
张无音看着烧开了一遍又一遍的水,等得着急:“公凌啊!你还有多少剑啊?水都烧开几十遍了,我们还等着吃饺子呢!”
徐公凌听见张无音叫他,答道:“我还有左右手六百下快剑,饺子可以下锅了。什么馅的?我要吃虾仁的!”
小岚笑道:“虾仁的没有,白菜豆腐的爱吃不吃!小姐你说是不是?”
李青丝笑了出来,像是一朵绽放的冰莲花:“他就喜欢吃肉。”
马家驹问道:“我要韭菜鸡蛋的啊!”
张无音正色道:“其实我对饺子也就这么回事!我还是喜欢吃面条。”
徐公凌吃完了饺子,李青丝喊他到院外,便要和他比剑。
徐公凌并不接剑:“青丝,你看这雪下得多美。我们两在这比剑,不是很煞风景吗?”
李青丝冷冷说道:“你只说比还是不比?”
徐公凌摇摇头,脸上带着一丝哀愁:“不比。今年是大年三十,不知道我娘怎么样了?”
李青丝突然问道:“你娘在哪里?我去接她过来。”
徐公凌愣住了,缓缓说道:“青丝,我们三人在你这里住了这么久。承蒙你收留了!初二我们就走了,你……你要多保重。”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李青丝发现徐公凌他们三人真的都是正人君子。虽然住在同一屋檐下,但是徐公凌没有和她多说一句话,也没有多看她一眼。谢正义早就看在眼里,知道李青丝对徐公凌有意,否则满大街那么多外乡人,又怎么会收留他们。
“你只有一句保重要和我说吗?”李青丝的眼神中尽是失望。
徐公凌抚摸着她的长发:“你的头发真好看,以后想看也看不到了。”
徐公凌牵起她的手:“走,陪我在雪地里走走。”
雪地已经结了霜,没走几步,徐公凌脚一下一滑,带着李青丝倒在雪地上。
张无音看到这一幕,捂住了双眼,暗想:“公凌啊!你这肯定是有意的。你的下盘我还不知道吗?”
徐公凌的半边身子压在了李青丝身上,他望着李青丝如玉般无暇的脸颊,轻轻擦了擦:“没事吧!你脸上好多雪花。”
李青丝第一次被男子压着,羞红了脸,不去看他。
徐公凌见她闭眼,忍不住吻了上去,耳鬓厮磨。欲望就像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徐公凌完全压在她身上,用手臂箍住李青丝的玉臂,肆意狂吻着。
“你干嘛?”李青丝开始左右摇头,躲避徐公凌的亲吻。
徐公凌觉得很有意思,开始声东击西,虚实结合,李青丝还是每每被他亲到。
张无音觉得眼前画面凌乱无比,轻声道:“我还是回屋看书吧!这是一对狗男女。不对!是一对金童玉女,狂吻在冰天雪地里。”
马家驹来了一句:“挺好的白菜,又让公凌给拱了。”
李青丝觉得被什么东西压得难受:“你戴的是什么啊?压得我难受。”
徐公凌微微起身,摸到自己胸口的玉锁,想起颜如意来。徐公凌掏出玉佩,望了一眼,睹物思人,心中无比惭愧。他站立起来,捶了自己一拳。
“对不起……”徐公凌转身便走,消失不见。
李青丝流下一滴晶莹的泪珠,大喊起来:“难道你一句对不起就完了!你把我当什么人?”
小岚急匆匆跑了过来:“小姐,外面冷。先回屋吧!”
徐公凌回到卧房,身上还残留着李青丝的体香。他也不知道他是喜欢上了李青丝,还是一时好色而已。
“公凌,你怎么回来了啊?”张无音取笑道。
徐公凌扼腕长叹:“当日如果我们不来就好了。钱能还清,人情还不清。”
张无音宽慰道:“公凌,我想说句不该说的。你心里还是更喜欢李青丝吧!颜如意虽然想嫁给你,但是她家里人肯定不会同意。我想当时你答应下来,也是一时冲动。毕竟那人死在了你剑下。而且我还得说一句,颜如意真的会等你吗?”
徐公凌只是摇头:“我不知道……我们睡觉吧!明天一早别忘去刀王府拜个年。”
马家驹放下手中的书本:“公凌,我觉得其实你根本不喜欢颜如意?只不过是情窦初开而已。他师兄死在你手里,你和他爹能处好吗?再说他们是强人,我们可都是良民啊!”
徐公凌躺在床上:“无音、家驹,先睡吧!我困了。”
张无音暗想:“又要装睡啊!”
夜色已深,三人都不约而同地打起呼噜。
只听“嗖”的一声,窗外飞进来两道剑影,直直刺向徐公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