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垚沉着脸上的表情,面对着长风信的恐慌神色,双眼里流露出了非常清晰的诧然眼神。
老人家抚须的动作很特别,既不快,又不满,似乎是一下的停顿一下的抚动,而且还随着眨眼的举动有节奏地进行着。
长风信本来是很恐慌的神情,却因为看到了老人家漫不经心的神态,舒展着眉头,从眼睛里扬出了惊诧的眼神。
“土叔,您到底有多大的把握,我总感觉有点玄。”
忧声问完时,长风信的浓眉又开始了紧蹙,仿佛还是无法释怀的紧张,但稍微比之前轻松了一点。
“要说出有多大的把握,还只能等到琴音返回之后,听完具体的情况描述,才能估计出大概的把握程度。不过,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陛下,其实琴音与棋手临时调整计划,有点因祸得福,并不是百害而无一益,毕竟可以让吴越骄横着放松警惕。”
老人家的说话让长风信是一惊一乍的惶恐不安,一会儿是怪罪的埋怨,一会儿又是略带称赞的鼓励,似乎并没有个准信。
长风信的眉头越皱越紧了,眉宇之间的两条竖纹,越显越深越清晰了,可是眼神却变得越来越迷茫,好像听着土垚的说话,根本就形不成具体的想法,也看不到能有获胜的希望。
土垚的神情与长风信的表情截然不同,不仅没有焦虑感,而且还有着喜悦的神色,似乎并没有因为吴越的势力而想到惊恐的结局。
“我知道陛下不太相信,但是,我说的绝对是事实,以少胜多乃是兵家最高境界,亦是打仗的常用兵法,当然真正取得胜利的人并不多,不过,我看好陛下的才能,也清楚陛下身边的人,绝对是不用怀疑的战局,所以请陛下放宽心,再坚持等待个把时辰。”
老人家温声说着,鹤发童颜的脸上,喜容却越来越清晰。
长风信被土垚的话说得还真开始舒展了紧蹙的眉头,脸上也渐渐的有了轻松的神情,但并没有开心的样子。
“土叔,我也不明白了,您说了那么多的话,但就是没说出具体的取胜方略。虽然前面提到了要用以少胜多的办法,可是,没具体的计划,怎么做才能实现您的想法。”
花秋月柔声说着的同时,慢慢地寸步站到了土垚的面前,双眸里闪出了亮亮的疑光。
她本来没想着打扰长风信与土垚之间的对话,但是,当看到长风信换着神情沉默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地开口了。
其实,不仅长风信很着急,花秋月与棋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的茫然无措,只是棋手因为出错了计谋,怂恿着琴音用穿肠碎心飘去直面围剿吴越,而受到了土垚的呵斥,才不敢开口详细的问询。
土垚迎面瞅着花秋月,笑容越加的灿烂了。
“秋月姑娘的问话有水平,切中了要害,本来老叟只想让你们看到最终的结果,但是现在看来不可能,还真得说出具体的想法,要不然没人听老叟的话了。”
老人家一边说着,一边退步中摸索着坐在了土坡上,但不是很稳固的坐姿,好像只是借助了一点点的依靠。
从脸面上看不出老人家的年岁,但实际上的年龄,远远地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所以此刻的花秋月只是感觉土垚肯定是力不存心的老态龙钟了。可哪里知道土垚出现在这里之前,已经将吴越的府邸漫游了一圈,三重院落的宽敞,虽然比不上帝宫,但也是大半个古奥城的面积,走一圈还要详细地查看,没有大半天的时辰,还真没法走完。
“土叔,其实不是我多事,您说过要救出玄空天道的八千道员,可是吴越的府邸绝非轻易能找到关押的场所,还有,府邸的守军以及家丁肯定不少,即便是救出了道员也难以逃离。”
花秋月的说话语气里,已经很明显地带出了不悦的心情。
她感觉土垚没上次见面时那么敦厚实诚,而且有意无意地在卖关子的炫耀着,并没有真心帮忙的举动。尤其在讨论应敌策略时,总是吞吞吐吐,好像并没有成熟的想法,而是一边应对激问一边想办法。
“告诉你吧!吴越的府邸老叟已经转悠了一圈,逃离路径了如指掌,秋月姑娘无需担心。老叟的计划很简单,而且也提前说过了,只要救出玄空天道道员,就能活捉吴越,捉拿吴越,就是真正意义上的以少胜多。当然,由于秋月姑娘没仔细听,也没认真地深思,才感觉老叟的说法并不是计划的内容,实则不然。”
土垚被花秋月带着情绪的话语刺激得收敛了笑容,脸上浮满了肃穆,迎着的眼神里裹出了惊讶。
老人家说出自己的想法,不止这一次,可是一样被不断的逼问。这让老人家感觉极为不满,却又不好意思当着长风信的面指出来。
其实,并不是所有人没仔细听,也不是大家没想清楚,而是这个计划有点简单。从棋手的了解中已经得知,古奥城的十万驻军,全部集中在了吴越的府邸四周,偷偷摸摸的进入救人,还要活捉吴越,这样的行动计划,虽然不是天方夜谭,但也是很难实现的想法。不管是长风信,还是花秋月的急切追问,都是本着不让土垚感觉到失面子,从侧面探问着。
“土叔,您知道一个事实吗?”
花秋月感觉土垚不可能有改变计划的想法,所以想用不可能的事实来提醒,看有没有可能改动一下计划。
土垚沉重着脸色,没开口但很急切地点了点头。
“古奥城里总计有十万驻军,还不包括吴越的亲卫军和护院的家丁,如果琴音姐的一万多人被绞杀,咱们眼下的实际兵力,也就是一万多点,如此悬殊之大,绝对实现不了以少胜多的计划。”
花秋月保持着平常心,很温柔地说着。
她不想因为说出了真实情况,让土垚难堪,但是不说又担心土垚绝对看不到危险,所以才自作主张地透露出了如此的巨大压力。
“秋月姑娘小看老叟啦!如果不知道这个情况,那我提前两日进入古奥城,不就显得没一点用处了嘛!十万驻军不错,但是,并不见得咱们必须要尽数面对,按照老叟的计划,不可能在瞬间就能相遇十万之众。当然,以一万的兵力,面对十万大军的压力确实不小。”
土垚的脸上划过了一丝惊讶,但很快就被镇定的神情所代替。
花秋月偷偷地摇了摇头,这才明白了土垚提出救人,并捉拿吴越的计划,是在不知道眼下的实际战情,而做出的想法。
“土叔,还有一个更让人惊心的事实,打探的确切消息是,十万驻军已经集中在了吴越的府邸四周,而且是征调了大量的民宅,好像是做好了长期固守府邸的准备。”
她轻轻地瞥了瞥润唇,紧盯着土垚的眼睛里闪出了最清晰的轻蔑眼神,而且是很不悦的神情聚显。
如果不是十万驻军的四周防务,进入吴越府邸救人和实现擒贼先擒王的计划有可能。但是,十万驻军的防范守卫,那就是插翅难飞的困局,根本就没一点点的获胜机会。
长风信一直沉重着脸色默默不语,但眼神却游离在花秋月与土垚的脸上,随时准备着劝架。
在他心里,花秋月根本就说不了几句温和的话,加上土垚又是个倔强的世外高人,很多思维和意见与常人不同,所以这两人的言语往来,坚持不了多长时辰,就是怒声开骂的结果。所以,他才不敢放松警惕,毕竟还要依靠土垚来探知更多的信息,不能因为花秋月而得罪了土垚,也不能因为言语不和而发生剧烈的争吵。
“你说的这一消息准确吗?老叟可是刚刚从吴越的府邸出来。”
土垚半信半疑的眼神,好像是不由自主地从花秋月的脸上撤离,转眼中落在了长风信的脸上。
“陛下,有些消息必须要准确,否则还真有可能身陷囹圄。”
老人家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惊恐,而且还保留着没有尽快消失。
长风信立即点头表示着赞同,又侧身抬起了手臂,向着城门口的空地指着。
“土叔,您看看那里,几百名城民就是因为吴越征调了住宅,无家可归的城民要出城投奔亲戚,却被棋手挡在了那里。十万驻军据守府邸肯定是真实情况,绝非谣言更不是虚假消息。”
平声静气地解释之后,长风信微微一笑,算是给了土垚最善意的提醒,也算是誓言相告的结果。
此刻,长风信开始对花秋月的缜密思维而惊叹,土垚不管是第一次还是这一次的说明计划,虽然有过很多疑虑,但并没有考虑到十万驻军的据守。几个人进入吴越的府邸问题不大,但是,要救出八千道员,还要活捉吴越这样的大事,现在想来还真是无法实现的想法。
土垚从长风信的嘴里得到确认之后,红通通的脸庞越加的暗红了,不好意思的心情,已经从低眉的眼睛里激泄而出。
老人家确实不好意思了,如果不是及时提出来,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