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林军校尉满眼里含出了噤若寒蝉。
“末将绝不敢信口开河,是亲眼所见,看得真真切切。”
已经被正沙雁恐吓住的他,说话的声调里带出了颤音。
不仅满朝文武百官恐慌面对正沙雁,连帝宫里的侍卫御林军也是不敢在正沙雁面前大喘气,因为稍有不留心,招致的结局就是粉身碎骨,而且还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惊悚。
“下去吧!我知道啦!”
姬妃轻轻地扬臂一挥,眉头紧紧地蹙动着,神情显得特别的焦灼。
御林军校尉保持着鞠仪的姿势,慢慢地退着步子,闪身推出了姬妃的后宫殿堂,冷汗已经是浑身浸泡的结局了。
“启禀娘娘,微臣从校场看到的结果确实没错,大王被人抬着返回帝宫,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绝没有半点虚假。这次,大王的伤势确实很重,可能尚未苏醒。”
正沙雁慢慢腾腾地说着,但眼神并没有从姬妃的脸上移开,而是很认真很仔细地观瞻着。
他要从姬妃的情绪转变中,随时准备着调整言辞,绝不可能因为验证了自己的话语,而惹怒了姬妃,更不会因为长风信的受伤,让姬妃看出自己的内心世界,所以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确定了没有危险的安全之后,才断断续续地说着。
姬妃一直保持着沉默思考的状态,仿佛有许许多多想不明白的事情塞满了心绪,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太宰大人,我实在是想不通西门飘为什么要对大王下如此的重手,难道他们之间也有着深仇大恨嘛!”
由于习惯了静止不动的说话,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姬妃在说话的过程中,甚少出现任何举动,哪怕是轻微的抬手,还是慢慢地拧动,绝对不可能在臣子的面前发生,除非是阻止对方的说话,或着是不得已的指示。
正沙雁沉沉地点了点头,做着很认真的思考状态。
姬妃着急的眼神划过时,又是一次不由自主地蹙眉神态。
“太宰大人,你好好的思考一下,包括六年前的事情,想想大王与铁骑六员到底有没有瓜葛。”
“回禀娘娘,六年前大王还是个小孩子,铁骑六员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来往。不过,据微臣打探,大王在玄空天道的时候,因为大师兄的事情,曾经与铁骑六员有过交手。”
“这事确定吗?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就很好解释了,毕竟有前因后果。如果只是道听途说,那就令人费解了,毕竟大王的恩仇是关系着整个帝宫的大事。”
“回禀娘娘,微臣打探的消息确凿,绝无虚言假设。但是,微臣认为,大王与铁骑六员也许并不是为了寻仇,或着是为了其它目的,有可能只是巧合的发生,因为西门飘并没有想着要了大王的命,只是双掌击晕了大王,应该是无仇恨的行为。”
正沙雁改口的目的,不想让姬妃因为想不通的担心,而委任自己去调查铁骑六员之事,因为这件事已经在朝员中产生了不小的镇静,也有过多次的明察暗访终究未果。如果自己领命受圣意,那就更难做了,调查出来也是麻烦,调查不出来更是麻烦,所以最简便的方法,就是消除姬妃心里的恐怖。
“太宰大人,如果真是你所说的情况,那倒是也能说通,可是,大军的校场里,又是大王在点将台上的时刻,铁骑六员怎么能够进入,又怎么可能靠近大王行刺。”
姬妃是想到了长风信并不是普通之人,而是玄空天道道首,精绝的武功绝非任何人能够靠近,而且,八万名将士的校场,如果没有人的暗中护送,铁骑六员纵使天兵天将,也未必能下众目睽睽之下,顺利地刺杀长风信,不想便罢,一想还真是心有余悸。
正沙雁听着姬妃的问话,又看着姬妃的神情,心尖猛然一悸。
他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事实上,只要认真地回想这个过程,确实有许许多多的不可能。首先,陌生人不可能顺利地进入校场,其次,要想刺杀长风信,必须要冲破御林军侍卫组成的阵营,还要跃过玄空天道八千道员围定的阵营。可是,在回想之中,他还是找到了合理的解释,毕竟他是在点将台下的站列,对于台上所发生的事情,还是很清楚地印进了脑海里。
“启禀娘娘,微臣想起来了,当时大王好像与花秋月,还是跟那位贴身女侍卫潇湘发生了争执,才导致了警戒的松散,给铁骑六员的西门飘创造了机会。如果没有争执,也不是南将军离开点将台的话,西门飘绝对没有下手的机会。”
思维敏捷的正沙雁,简单的思索回忆之后,就找到了最合理的说辞,而且还是毫无破绽的解释。
他为了让姬妃彻底相信自己的说话,竟然将南楼月该不该离开点将台扯了出来,就是要说明行刺成功的合理性。
姬妃听着正沙雁沉声解释,略显沧桑的俏脸上,渐渐地浮闪着满意的表情,似乎真的明白了西门飘行刺的真实,也想明白了能有此时发生的必然性,当然还有许多疑惑,并没有一一解答,只是此刻的不想再纠结了,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接下来去做。
认认真真地思索之后,姬妃慢慢地起身时,伸手抓着女侍的胳膊,站了个侧身的静雅姿势。
“你去准备一些,我要去大王的后殿探望。”
轻轻的声音,悠长的语气,姬妃的说话似乎在突然中变了声调。
女侍点头的顷刻间,搀扶着姬妃移步站到了矮塌的另一边。
“启禀娘娘,微臣感觉此时去探望大王,有点太急了,应该等到大王苏醒之后。这时候去探望,根本就探不出任何情由,也看不到大王的伤势,请娘娘三思。”
正沙雁抱拳作揖着,一副恭敬有加的样子。
他的反对并不是真心为姬妃好,而是想提醒姬妃,探望长风信的真实目的,就是为了看清伤势,是为探明虚实,还要探知削藩之事的后续进展。而此刻去探望,在他的意识里,长风信肯定是昏迷不醒。
姬妃没能及时接话,只是很悠闲地抬眸扫视了一眼正沙雁,又急切地摆手示意着女侍退进内堂。
“太宰大人,我明白你的心意,可是,不尽快探知到大王的伤情,还真没法安心。大王做出削藩征讨的决定,有着非同小可的深意,而此刻被西门飘所伤,大王身边的人,必然要了解到大王的目的。即便是大王仍在昏迷,也能探知到大概的用意,说不定南将军早就知道了大王的心思,从他那里了解一些未必不可以。”
细细的尖音,轻轻地飘荡在厅堂里,带出了余音绕梁的悦耳。不知道是因为心境的改变,还是故意的悠长说话,姬妃的声音确实听起来很特别,很优美,似乎与之前大不一样了。
正沙雁瞅着姬妃的神情变化,心里忐忑了起来,猜不透姬妃的心思了,也不想不明白姬妃到底要干什么。
“回禀娘娘,如果南将军守在大王身边,那就很难了解到真实情况,即便是能从南将军的嘴里问出点话语,那也是隐晦的言辞,根本就不是咱们想要的结果。微臣跟南将军为官多年,对他的秉性,还是很了解,很熟知,恳请娘娘暂时不要打草惊蛇。”
他因为着急,竟然说了一句不应该说的话语,用了一个敏感的词语,却也惊得姬妃杏仁圆睁,满脸的愕然神情。
“太宰大人,你所谓的不要打草惊蛇是何道理?难道铁骑六员的西门飘出现,与南将军有着关联吗?”
姬妃对于铁骑六员的事情,始终存有戒心,如果不是正沙雁提到了打草惊蛇,也不会再次谈到西门飘行刺的事情。
而此刻的姬妃,因为正沙雁的情急言辞所刺激,情绪立即波动了起来,尤其是对铁骑六员的出现,有着最大的疑虑和不安。
先王对铁骑六员的追究,虽然不是特别的恐慌,但也是第一大忧心之事,更是让帝宫不安的主要情绪。姬妃的心里,本以为因为先王的驾崩,铁骑六员会随之而消失,没想当竟然又出现了铁骑六员的行踪,而且还是行刺刚刚继位的大王。如果不去细细琢磨,似乎并不是特别的紧张,但是诚心考虑中,连大王都敢刺杀,那么帝宫里的安全又有那些保障,自己的性命能否确保。
诸多的疑虑,瞬间让姬妃的脸上染出了陈色。
正沙雁被姬妃的情绪哗变,惊惧得也是大乱了方寸,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也忘记了该如何回答。
“启禀娘娘,根据微臣的观察,铁骑六员似乎对大王并不是真要命的刺杀,只是在做着……”
“我让你解释所谓的打草惊蛇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要知道铁骑六员到底跟哪位朝员有往来。”
姬妃怒怒地打断了正沙雁的瓮声说话,脸上已经浮满了怒容。
如果不是正沙雁的无中生有,此刻的姬妃也许已经缓步去了后殿,绝不会生如此大的气。
正沙雁被姬妃的怒吼,震惊得面无血色,哆哆嗦嗦的站姿,毫不隐瞒地将胆战心惊的样子,抖露在了姬妃的视线里。
他知道,再多的话语都是无法解释的根源,唯有用自己的胆小和甚微来表明心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