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玉说：“尹希怡。

你真客气。

你坐，不要站起来。”尹希怡就坐下了。

堂姐尹玉也就倚着尹希怡的身边坐下。

她们坐下的是铺的边沿。

临时隔出来的，一个小间里摆放三张铺。

这个间隔，其实就是多余的。

用的芦苇席子做的间隔，只是隔开了视线，隔不断声音。

这样一个环境，提示尹玉，说话时，声音要小。

尹希怡问：“姐。

喝水吗？”尹玉说：“晚上吃的是稀饭。”这就是，不用喝水了。

尹希怡又问：“是不是找我有事？”“你就是聪明。

女孩子长的好，再有一个聪明，不得了的。”尹玉说着，居然用胳膊肘触碰了尹希怡。

这样的亲昵动作，一下子就拉近两个人情感上的距离。

尹玉说：“你知道吧。

厂里的人都在说，你长的，在这个厂里，最好看的。”尹希怡只是一笑。

尹玉说：“姐听了，心里很开心的。”这是尹玉的心里话。

有这样一个亲戚，长相出众，似乎可以弥补自身的不足。

她的身高，被一些人形容成两稻箩粗一稻箩长。

这样的形容，实在让她听了心里憋气。

可她没办法为这个去和人家吵架。

尹希怡提醒这个所谓的堂姐，“姐，你不会专门来恭维我的吧？”尹玉觉得，不能再绕了，就切题，说：“有一个说法，生得不好，可以嫁的好。

你呢，生得也好，嫁呢，就更应该好。”尹希怡看着这个年轻些的堂姐，也是所谓的。

这两天，怎么啦，两个堂姐都来关心这件事。

自然的，尹希怡就想到了，两个堂姐可能商量来着。

堂姐尹玉又说：“我知道的。

你有优越感。

可是呢，你爸已经离休。

他也管不了你以后的。

你的以后，就要选择一个嫁得好的男人。

我觉得吧。

一把手的儿子，可以是你嫁得好的男人。”尹希怡貌似有兴趣的问：“这个人，很好吗？”尹玉告诉，“你想啊，他当上了团的参谋，肯定是很进步的。

要是不进步，怎么就当上了这个。

我听人说了，起码是正连以上。

这样年轻，就当上了。

今后，前途无量的。”尹希怡听尹玉把这个人说的这样好，问：“他的长相呢？譬如身高多少，体重多少，什么脸型。

你说到现在，一点也没提。”尹玉傻眼了。

他没见过一把手的儿子，刚才所说的，只是把姜斯告诉的翻成了自己的语言。

尹希怡问的这几个指标，她答不上来。

尹希怡的父母现在虽然也住在农村的小集镇上，可人家是落叶归根。

早先那么多年，尹希怡可是跟随父母生活在大城市里的。

人家可是高干子弟。

尹玉这样想来，心里也就不那么别扭了。

来到尹秋菊家。

姜斯还没有过来。

没有看见姜斯，尹玉还是问了堂姐，“未来的姜大组长，怎么还没有过来？”尹秋菊正低着头给一只布鞋上打补丁，听尹玉这样说，就抬头看了。

“不顺吧？”尹秋菊已经从尹玉的口气中听出一些名目来。

姜斯踏着尹玉的话尾进了门。

“今天家里的活，真多，忙到现在，才得了空。”姜斯做着解释。

尹玉说：“未来的姜大组长，在家里这么忙。”姜斯说：“没办法。

老婆大小也是一个组长。

这会，她还在车间里忙呢。”尹玉说：“她那是车间里的一个小组长。

同你以后弄到的组长，不一样的。

你的那个，在天上，她的，在地上。”姜斯有些尴尬的脸上的皮扯了一下，说：“我的，不是还没有弄上吗。

人家，好歹已经当上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姜斯自嘲完了，就言归正传的样子，到方桌边坐下。

看现在的这个情形，下班后，姜斯在家里忙完了家务后，就来尹秋菊家。

这里，类似他一个新的办公地点。

尹秋菊突然想起来似的，说：“我们忙活了，一把手那边什么态度？”姜斯只好如实说：“这个事，还没有和一把手说。”尹秋菊有些吃惊，“这个事，一把手不知道吗？”尹玉说：“暂时瞒着。

尹希怡这边有了眉目，再去跟一把手说。”尹秋菊看了面前的两个人。

她的目光狐疑的扫过姜斯的脸，又扫过尹玉的脸。

这两个人，办的什么事。

做媒这个事，要双方都有想法，才好做的。

要是一把手，或者他儿子，对尹希怡一点兴趣也没有，我们这不就是白忙活了。

尹秋菊对姜斯的工作能力有了怀疑。

事情可不是这样办的。

姜斯看出尹秋菊对这个事有些消极，就说：“我们做事，尤其是给一把手做事，一定要把稳。

尹希怡这边，没有把握，怎么去跟一把手提这个事。”尹玉说了姜斯，“我姐的担心也有道理的。

不要我们忙活一大阵子，到头来，一把手那边不感兴趣。”姜斯想了想，说：“这样吧。

我明天去找公务员包俊。

他现在就和一把手住一块。

你们那边呢，对尹希怡不要放弃，还要做工作。

至于尹希怡的真实想法，可以通过她师傅了解一下。”尹秋菊看了姜斯，觉得这样做，事情才算是靠谱，说：“尹希怡的师傅兰云珠，我可以说上话的。

明天，我去车间找她。”第二天，尹秋菊来到兰云珠所在的车间，还是在车间外敲了窗户上的玻璃。

尹秋菊手上比划了一下，兰云珠也就明白了，这是来找她的。

上回，尹秋菊也是在这个地方敲的窗户，那是找尹希怡的。

兰云珠听尹秋菊说明了来意，直接就说了，“尹希怡的事，你们不要打她的主意了。

她已经有对象了。”尹秋菊说：“她那个对象，家里做主的。

她本人不愿意。”“不是的。

尹希怡在厂里有对象。”尹秋菊听兰云珠这样说，愣了一下。

这可是新情况。

但兰云珠现在说的，应该可以信的。

对尹希怡的情况，最清楚的，应该就是兰云珠了。

“厂里？你说尹希怡在厂里有对象。

我怎么没听她提起过。”尹秋菊用了怀疑的口气。

兰云珠就笑了。

她也就有了些得意。

毕竟，尹希怡的事情是她一手操办的。

尹秋菊说：“兰师傅。

你别逗我了。

尹希怡要是有对象，肯定会对我说的。”兰云珠说：“才谈的，刚开始。”尹秋菊问：“是哪一个，我认不认识？”“毕荣。”兰云珠说：“你应该认识的。”听说是毕荣，尹秋菊没有吃惊。

毕荣和尹希怡倒是挺般配的。

得到这个消息，尹秋菊没有再和兰云珠说什么，说手上还有活，回去忙活。

尹秋菊从兰云珠这里离开后，就去找了尹玉，告诉才听到的消息。

尹玉可是皱眉头了。

显然，这个消息，对于他们来说，是个坏消息。

姜斯指望尹希怡这个事能够成功，好当上劳资组长。

尹玉指望尹希怡这个事做上统计员的工作。

尹家这两个堂姐妹，认为这个消息基本上是准确的。

没辙了，只有等到晚上，看姜斯怎么考虑这个事了。

到了晚上，姜斯又来到尹秋菊家，听说了尹希怡这边的情况，感到伤脑筋了。

姜斯已经通过公务员包俊，了解到，一把手对尹希怡的印象挺好的。

而且呢，一把手儿子也见过尹希怡，在食堂里遇见的。

包俊说首长的儿子对尹希怡挺有好感的。

一把手儿子不在父亲的宿舍里吃饭，在包俊去食堂时，跟了过去，说体验一下这里就餐的氛围。

在买饭的时候，这个英俊的年轻军官，就遇见了尹希怡。

因为包俊认识尹希怡。

包俊和尹希怡打招呼时，一把手儿子就在旁边。

尹玉听说一把手和儿子都对尹希怡有好感，就说：“尹希怡刚刚才和毕荣接触，我们现在出手，还来得及。”姜斯点头，说：“对。

阻止毕荣和尹希怡接触。

想必，尹希怡对毕荣还没有多深的感情。”尹玉说：“只是，谁去跟毕荣谈这个事？”姜斯说：“我来吧。

我和毕荣还算是比较熟悉的。

我去和他谈。

他现在，也算是厂里打算培养的对象。

我想，做为一个男人，想进步的男人，不会为了自己的政治前途，得罪一把手吧。”尹玉和尹秋菊都认为姜斯的分析有道理。

就她们可以认知到的，毕荣不会为了一个对象傻到得罪一把手。

这里的安全生产，他一直严格按照规范来要求大家的。

现在，见到这个劳资员在向自己招手，毕荣问：“姜干事，你是找我吗？”姜斯的脸面向上仰起，说：“你下来说话。”毕荣就由支架上下来。

出于客套，毕荣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给了姜斯一支。

关于抽香烟。

厂里有规定，车间里禁止烟火。

车间外，没有禁止。

管道工地上，也没有明确要求。

姜斯出于工作习惯，没有接毕荣给来的香烟。

毕荣就收了香烟，塞回口袋里。

姜斯说：“找个地方吧。

有事商量。”毕荣看了四周，近处，有一个污水处理塔。

两个人就向那个塔走去。

两个人在塔的南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