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在当天晚上搬了家,从破旧的出租屋搬到丹妮斯的家,一座立于波士顿繁华地区的高楼。在临走的时候,出租屋老板还送了他两包红色万宝路,毕竟还没到法定吸烟年龄的艾伦根本不可能到那些商店里跟商店老板说一句“给我拿包烟”。出租屋老板似乎有些不舍,艾伦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并且把自己的房租和房门的维修费悄悄塞到了出租屋老板的烟灰缸下面,尽管出租屋老板根本没有半分想要艾伦钱的意思。
“所以,现在我算是搬进来了?要是让你爸妈知道你在跟一个18岁的大男孩同居,他们肯定会杀了我。”
艾伦把自己的行李通通丢到了客厅,他的行李并没有多少,一台笔记本电脑,几件换洗的衣物,以及一些学校用的书。就这么点东西,他把自己的被褥全都丢给了出租屋旁住在箱子里的流浪汉,因为丹妮斯告诉他,她帮艾伦准备了床铺和被褥。
“才不会呢,”丹妮斯腼腆一笑,打开电视机,试着让房间里的气氛不那么尴尬,“今后你就住我家啦,是先洗澡呢?吃饭呢?还是……”
“先看一下尤金今天整理地有关于共济会的资料怎么样?”艾伦打断了丹妮斯的话,从包里面掏出厚厚一沓A4纸,那是尤金今天在“深层网络”中查询到的提及“共济会”的资料,包括一些早已被人们翻烂了的传说神话,又或者是那些无聊网民们自己推测出来的阴谋论。
“你……”
丹妮斯跺了跺脚,从冰箱里拿出来几块被保鲜膜包裹严实的三明治,通通丢到了艾伦身上。
“怎么了?”
艾伦被砸懵了,他抬头看着丹妮斯,哪知道对方已经关上了自己卧室的大门,然后吼道:“你今天晚上睡沙发!”
“喂,丹妮斯!你明明说过有给我留床铺的!”艾伦仔细想着自己又有哪里惹丹妮斯生气了,敲了敲丹妮斯的房门,“我的晚餐就只有这些冰冻三明治吗?拜托,他们都硬得能当榔头用了啊!你总得给我盖的被子吧!”
门被从里面打开,丹妮斯狠狠将一个小毛毯扔到艾伦脸上,然后再次关上了门。
“我的家,当然只有我睡的一张大床,是你自己不要的!”
“我……”
艾伦摇了摇头,自嘲着自己的不识趣,坐在沙发上打开手里的那个像冰块一样硬的三明治,轻轻咬了一口。
一股酸涩的苦味传入了艾伦的大脑,那个三明治,似乎坏了……
艾伦只好把那两个三明治扔到垃圾桶里,拿起尤金整理的有关于“共济会”的资料,一页页仔细翻着。
尤金找到了一些看上去不可思议的消息,从尤金整理好的顺序来看,第一页上就写了有关于共济会的起源。
大约4300年前,一场洪水灾劫淹没了全地。这场巨灾几乎把地上所有生物一举灭尽。洪水的巨大规模在人类当中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象,以致洪水的故事一代复一代的相传下去。
在巨大的洪水消退之后,神因诺亚的虔诚而喜悦,并且决定不再毁灭人类。
然而人类并没有忘记对神之领域的探索,在复兴之后,大多数人类仍旧十分愚昧,只有石匠(Mason)仍旧掌握着自然科学和几何学的秘密,根据这些知识他们知晓了人只不过是神的“不完善的复制品”。石匠们发现如果通过自身努力,就可以克服人类自身的精神和肉体上的缺陷,从而回归神的领域。
诺亚的不孝之子中有一个儿子叫古实,古实有一个儿子叫宁录(Nimrod,传说中最强大的猎人),宁录是巴比伦的国王。
当时石匠们从四面八方聚集到巴比伦,开始建造一座通天塔,也就是传说中的巴别塔(TurrisBabel)。宇宙的伟大建筑者这一次采用了一种幽默的手法进行惩罚,搅乱了他们的语言,于是他们荒废了造塔的工程而散布到世界各地……
而这些石匠们从此不再将伟大的学问透露出去,他们组成秘密结社,采用口令暗号和秘密的握手方式表示身份、同时区分在团体中的级别和工作中的职务。
这些“自由石匠”在耶路撒冷建造了所罗门王的神殿,他们在古希腊被称为丢尼修建筑团,他们在中世纪为基督教徒建造教堂和各种大型石造建筑。
石匠们严守组织秘密,在建筑工3地旁开设的集会所(Lodge)进行聚会,交流知识,他们信奉宇宙的伟大建筑者,通晓宇宙天文、人体解剖学、几何学的浩瀚知识,他们互相称为“兄弟”,奉行兄弟友爱、同舟共济。
这便是古代共济会的起源。
艾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老实说这让他有些头疼,就好像现在的他被下令要考究圣经上所记载的事情是否真实一样,古代共济会的起源也给了他同样的感觉。
而且没有准确的年份与日期,他相信即使是约翰也没法回到那个年代,如果说约翰手机上的“计时器”采用的是公历纪元纪年法,通常所说的2019年1月1日在“计时器”上显示的数字是0020190101的话,他们该怎么跳跃回公历纪元开始之前的时间线上。
在“计时器”前面写上一个负号吗?
艾伦被自己这不切实际的想法逗笑了,他又翻到后几页资料上,有关于中世纪共济会的起源记载。
在各个行业的技术传承上,学徒制非常重要。青少年必须要选择自己未来要跟随的师傅,并且藉此而决定自己未来的职业。但是,这些拥有各自专业的木匠、石匠等也希望要拥有自保的能力。
不管是在面对当权者、或是在面对各种的挑战上,成群结党总是比较安全的。所以公会(Guild)就应运而生了。
公会基本上是专业人士的集合,但同时也肩负着保存许多专业知识的功能。这些专业知识包括了建筑的秘密、数学、炼金术等等,许多这些密藏的资料被查获之后不但会导致不传之密外泄,甚至还可能导致整个组织被认为是叛教集团,导致全部的人都被牵连处理。
所以,不只这些组织有入会的限制,严格的认证,甚至许多秘密都必须要等到该人达到某种层级之后才能够获得。而且,这些秘密本身又都被复杂的密码和责任保护制度给层层禁锢住。所以,这一类的秘密组织一直是伴随着西方文明成长的。
“共济会”(Freemason)。这个组织成立的架构十分类似以建筑和木匠知识为主的结社,其标志就是圆规和一把角尺。但其内部的运作、规范十分神秘,并不为外人所知。
只不过,这个组织从中世纪开始就有许多社会中举足轻重的名人和贵族加入。莫扎特就是共济会的一员,其著名的剧作“魔笛”中就引用了大量的共济会象征。
“太扯了……”艾伦放下厚厚一沓资料,他有些想放弃在这些野史中寻找现代正在侵蚀着美国的那个“共济会”的真正资料这种不切实际的行为了。尽管那些资料还有厚厚的几十页,但艾伦从看到那些资料的第一眼起就感觉自己是在看某种神话传说,又或者是人们口耳相传的故事一样。
他们根本不可能从这种不切实际的资料上获得任何的帮助,他们真正需要的是,共济会的组织结构,有多少部分,分配在世界各地的那些角落。
这才能称得上是可以被利用的资料,至少不会让艾伦看得一头雾水。
“丹妮斯,”艾伦敲了敲丹妮斯的房门,试着让这个有关于“共济会”和“时间机器”的案件负责人出来帮他出一出主意,哪怕是筛选一下资料里面有用的条例也好,但是丹妮斯的房间里面没有半点声音传出来。
或许只是睡着了。
艾伦这样想到。他看了看客厅墙上的时钟,晚上十点二十分,的确到了普通人睡觉的时间,更何况他们每天还有高强度的调查工作需要做。
艾伦叹了口气,放下了手里的工作,把沙发褶皱的布面抚平。他祈祷着今晚能在沙发上睡的稍微舒服一些,至于床,他可以让比特鸟给他弄点钱来再买上一张。
来自比特鸟[有没有什么进展?]
艾伦的手机突然响了,让艾伦一不小心坐倒在沙发上,他好不容易铺好的沙发再次褶皱起来。
“不要这么吓人好不好?”
[抱歉,我只是想问一下国土安全局的进展。毕竟按照人类的尊重说法来看,大家似乎不太喜欢我这种肆意进入别人计算机或者服务器的家伙去窃取他们的“隐私”。]
“你的效率应该会比国土安全局的人高才对。”
[可我不想去侵犯人类的“隐私”。]
艾伦没好气的把手机扔到桌面上,继续抚着沙发,然后把那条毛毯盖在自己身上,拿起一个小抱枕枕在耳旁。
“你知道斯诺登的故事吗?”
[爱德华·斯诺登(EdwardSnowden)?是那部约瑟夫·高登-莱维特演的电影吗?讲述着有关于中央情报局特别工作人员揭发美国政府的非法监听行为逃到俄罗斯的故事,很好看。]
艾伦在手机上打开了一个页面,上面是有一个关于2013年6月的美国间谍的案件报导,首要嫌疑犯正是爱德华·斯诺登。
“你能看到我现在手机打开的这个网页吗?”
[能。]
比特鸟在屏幕上方弹出了一个消息提示,这样他跟艾伦的交谈工作就变得容易的多了,艾伦可以不再专心于在记事本界面上与比特鸟进行对话。
“那个电影其实也差不多,其实我是想问你知不知道真实事件的。我觉得我们现在在某种意义上跟当时的斯诺登处在一样的状况下,从一切美国居民的信息往来中发掘有关于共济会的事情。所以隐私什么的大可不必提,因为我们做的事情在法律上本身就属于非法。”
艾伦懒得跟比特鸟进行更加详细的解释,如果要说有关于斯诺登和《美国棱镜计划》,他或许能够跟比特鸟浪费一整天时间。所以艾伦选择了打开一些有关于当时事件的报导,让比特鸟自己在报导中自己明白有关于“隐私”的事情。
[所以你是想告诉我,美国国土安全局凌驾于美国宪法之上,他们可以不受法律的管控和制裁。]
“我想告诉你的是,在危及到整个国家安全的事件当中,人民的隐私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如果说没了国家,那么那些人还能有什么‘隐私’可言呢?他们很可能第二天起来连命都没了。”
说完这番话,艾伦锁上手机背过身去。
他实在是懒得跟一个人工智能解释这么多的话,如果说比特鸟需要一个学习的过程,艾伦可没那么多时间去当他的老师,像教一个孩子一样给他树立价值观,天知道那个过程需要多久。
“晚安,比特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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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让艾伦没法再在梦中呆上太久,他感到头皮发麻,身体异常的沉重。潜藏在肌肉下的劳累感告诉他,他昨晚并没有睡太久,但他明明记得自己是在十点半左右睡觉的,从十点半开始睡到天亮,不管怎么说都不应该出现这种睡眠不足的感觉。
“我还想再睡一会嘛……艾伦……”
艾伦静静感受着床铺的柔软和被窝里的炽热,似乎有个人正压在他的身上,他不由得揉了揉自己惺忪的双眼,发现那些阳光是从窗帘的缝隙间偷跑出来洒在他脸上的,但让他更加在意的事情是,他好像根本没有睡在沙发上。
“丹妮斯?”
艾伦发现自己没穿衣服,他轻轻摸了一下躺在自己身上的那个重物,滑嫩的肌肤触感让他心跳加快,很快,他感受到了一阵潮湿的香气。
丹妮斯正在睡梦中往他脖子上吹着热气,她也同样没有穿衣服。
“哇!”
艾伦赶紧翻了个身,把丹妮斯甩在床上,自己跑下床在地板上寻找着自己的衣服。
“怎么了?艾伦?”丹妮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着床头柜上的时钟,“我们可以晚点到‘公司’的,那么着急干什么。”
“你……你…我……”艾伦抱着自己的衣服,指着丹妮斯,脑袋里一通迷乱,压根没法蹦出半句完整的话来。
“喂,昨晚可是你主动的,不要装傻好不好。”丹妮斯调皮地笑了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身上没有半点衣物的她在阳光照射下让艾伦一阵心猿意马。
“我……我明明是睡在沙发上的……”
“不,你一到家就主动睡到我床上了。”
丹妮斯撅起自己的小嘴,盖在了艾伦的额头上。
“时间……时间……”艾伦疯狂的拍打着自己的脑袋,试图回想起任何有关于时间变迁的信息。
丹妮斯没有理会艾伦的惊慌失措,而是从不知什么时候跑到墙角的艾伦的黑色背包中拿出一袋布鲁克塞德蓝莓巧克力糖豆,打开包装,往嘴里扔了一颗。
“你这坏蛋,我就知道是你和尤金把自助售货机里的巧克力糖豆全买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