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天阁的第二层突然散发出一种无比诡异的气氛。

像是那种存放很多旧物的仓库，在印象里也是经常会有恐怖传说产生的地方，就好像在那些沉寂已久的旧物之间，就会滋生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贾晴明惊慌之中向后急退，却发现背后撞到了什么东西。

倒不是什么硬物，而是软软的，有些温度。

贾晴明回过头去，险些撞进小白胸前的……呃……不可描述之处（滑稽脸）。

“喂！你乱跑什么啊？”小白倒是好像并没感觉怎样，然而这副大咧咧的样子反而让贾晴明脸红得不行。

这时他才发现，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小白手里，多了一样什么东西。

那是一只……鸡毛掸子？！

然后她无比自然地把鸡毛掸子递给贾晴明：“交给你了啊。这里的东西你可以随便看，不过一定要尽快打扫干净哦。等到晚上白凌小姐回来的话，可就晚了……”

“原来你说的晚了指的是这个啊？！”贾晴明顿时觉得生无可恋，他觉得好像一切都在白凌小姐的掌控之中一样。

“对啊，白凌小姐特意交代的。趁她出门的时候，要让晴明帮忙打扫一下二楼呢，毕竟很久没有人来这里打工，二楼也积了很多灰尘。”小白自顾自地说道，完全不能体会到贾晴明此刻内心无比的混乱。

像偷天阁二层这些位于阁内的神秘地点，他既然能探索到这里，也完全是在白凌小姐的授意下进行的。

为什么突然有一种被控制着的感觉啊？

贾晴明无奈地拿着鸡毛掸子，开始在偷天阁的二层打扫起来，把这些古老器物的浮灰掸弄掉。

各种各样的青花瓷、珐琅彩，还有一些放在漂亮手帕上的陶块碎片，看起来简直是从陶器时代流传下来的远古之物了。

他还看见一只三足鼎，不过大小显然不算是那么夸张，只是看那青铜材质表面的纹路，就让人觉得是年代很古老的东西。

而那个时代，这样的青铜鼎，往往都象征着权力。

这些……应该都是古董啊！

想想也是，白凌小姐是曾经吃了神兽白泽肉的人。神兽白泽，在这个时代的古风网游里都很少有提到似的，算是因为时间久远而已经被遗忘了的古代神话吧。

从那么久远年代生活到现在的人，肯定家里有很多古董就是了。甚至他随手洗的餐具碗碟里可能都有上了年头的东西呢。

他一边打扫一边这样胡思乱想着，一只手用衣袖捂着口鼻，形成一个最简单的防护口罩。

按照这样的逻辑，其实白凌小姐平常购置很现代的东西，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画风迥异之事”。毕竟按照她那无穷无尽的寿命来看，这些东西放在将来看也是一堆有年头的古董，哪怕现在只是“烂大街”的某宝爆款。

这样看来，活得特别久的老怪物反而很特别能接受新鲜事物的生物啊……

他小心翼翼地把面前拦路的悬垂的巫毒娃娃拨到了一边，动作尽可能保证轻柔。过路之后还回过头，双掌合十、装模作样地对着这巫毒娃娃拜了一拜。

他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说过这种神秘的美洲土著物件，总之如果你粗暴地对待它是会遭受诅咒的，似乎是有这样子的说法，总之保持恭恭敬敬地不要管就好了。

子曰：敬鬼神而远之。

大概说的就是这样的道理吧。总之小心点总是没错的，尤其是白凌小姐开的偷天阁，实现愿望的店，既然经常和鬼灵妖魔打交道，自然也会收集一些很邪门的东西吧？

贾晴明突然有一种隐约的感觉，好像他在这里能找到什么东西……而且是与庄妍学姐的事情有关系的东西。

毫无线索地打扫加乱逛，最终他走向那个药材柜一样的柜子，准备开始打扫此处。按照贾晴明的习惯，当然要把那梯子到最左边，然后把梯子调升到最高，这样就可以先从左边最上面的第一个抽屉开始。

大概是某种强迫症吧，有些星座会有比较严重的强迫症，比如说……

贾晴明眉头一皱，突然发现事情没这么简单……他自己好像确实是处女座的。

不过在挪动梯子之前，他抬头看了一眼，突然发现上面有一个抽屉并没有关严，似乎是被人打开之后但没有细心地推回去。

简直是逼死强迫症系列啊！贾晴明看着那露了小半截的抽屉，痛苦地想道。

发现了这个奇怪的细节之后，贾晴明又低头看了看地面。这梯子有过拖动的痕迹，那痕迹上只有一层薄薄的灰，与周围相比，这印痕格外的清晰。说明距离那次拖动有着一段不太长的时间，而且似乎被拖到这里之后，一直没有再挪动过。

他又抬起头，扫视了一遍这个巨大的柜子，确实是唯独是这个抽屉与众不同，仿佛没有被关好一样，露了一小截在外面。

应该是在前不久被使用过的，而且可能是反复使用过，所以才没有把梯子归位，而是图方便直接放在了这里。

贾晴明这样判断，当然也不排除小黑、小白或者白凌小姐实在是太懒了什么的……

于是贾晴明登上梯子，准备打开这只抽屉。

抽屉露出的上沿并没有积灰尘，说明是前不久的事情，似乎是很近的时间才使用过，但是因为某种疏忽而没有关好。

他把抽屉拉开，一股香味立刻从淡转浓，抽屉里静静地躺着一只香块，看起来是很完整的那种，形状并不规则，旁边专门配备有用来切割的小型刀具。贾晴明拉开另一个抽屉，果然每一个抽屉里都有一只专门的刀具，想来是白凌小姐为了防止这些熏香因为切割具的原因彼此污染了香气。

但这种味道似曾相识……

这种香气在哪里闻过呢？

是前几天的时候吗？白凌小姐因为他被噩梦所扰，所以给他准备了一些熏香点燃，给他助眠用的那种熏香吗？

似乎又不是。

他盯着这熏香香块，一阵恍惚之间，仿佛突然看见有一只……不，是许多只漂亮的蝴蝶，在香块之中沉睡着，看起来仿佛是一个巨大的琥珀，偶然成为了蝴蝶群的墓葬……

可是一晃神之间，这些蝴蝶都消失了，眼前仿佛只是普通的香块，淡淡的金黄色有一些透明，确实像是琥珀。只是那些蝴蝶仿佛都是幻觉一般，消失不见了。

这东西是……

“那个……你叫贾晴明对吧？”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有气无力的。

这声音他同样在哪里听过。

贾晴明回过头，那张温婉的面容被瘦削和苍白染上一种不祥的色彩。他想不到，庄妍学姐居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按理说她应该还在住院吧。

“庄妍学姐？”

庄妍学姐温柔地笑了笑，“原来贾晴明你在这里打工啊……我是白凌小姐的客人。”她说。

“啊……之前在来的路上看到过学姐啦。”贾晴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正准备从梯子上下来。

“等等，能麻烦你一件事吗？你打开的那个抽屉里的，香薰……可以给我小块吗？”庄妍学姐说，那声音之中有一种魔力，任谁都很难拒绝。

那声音听起来仿佛是一个正在追逐幸福的女孩子，许下的美好期望。好像一点点拒绝都会破坏少女的憧憬似的。

贾晴明想起来了，这熏香的气味儿……

“这个……这个……今天白凌小姐不在店里啦。我只是在这做杂活的，自作主张不太好吧？”

白凌小姐确实没有说过，如果有客人造访应该怎么做，只留下两个耸人听闻情况下才需要打开的锦囊，比如遭遇强敌，或是偷天阁出了什么变故，听起来就是很重要的事。

而且……这熏香的气味和在庄妍学姐房间梳妆台抽屉里找到的……香炉里的香灰残渣，气味一模一样……

“拜托了。是之前约定好的。那是治疗的药。”

她盯着贾晴明，目光无比殷切而诚恳，然后她忍不住咳嗽起来，瘦弱的身体像是在风雨中摇曳的小花，萌生出不禁让人想保护的意味。

“已经约定好的吗？”

“嗯。”庄妍学姐点点头，十分肯定地说，“现在只有这个，只有这个才是能治好我的药了。白凌小姐说过，我可以来取。”

“这东西真的是药吗……到底是做什么用的？”贾晴明目光复杂，又看了看静静躺在木头抽屉里的香块。

“没有其他办法了。我又没有骗你。我这样的病，在医院治不好的，他们只会说我是压力太大，休息休息就好了，但是他们都不知道。只有白凌小姐能帮我。拜托了，贾晴明，虽然只有几面之缘，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这就被发好人卡了啊。

“而且如果白凌小姐在的话，也一定会把这个东西给我的。请拿给我一点吧……拜托你了……”她的目光十分诚恳。

贾晴明不擅长对付女生，尤其是漂亮女生，只好认输，想必是白凌小姐的授意吧。她既然找得到来二层的路，又知道自己需要的是这只抽屉里的东西，应该白凌小姐亲自带她来取过。虽然不知道庄妍学姐这日渐消瘦衰弱的怪病是怎么回事，但是……

贾晴明用小刀直接在抽屉里切割起香块。

“谢谢，真的太谢谢你了。”庄妍学姐说道，“能不能稍稍多给我一些？这样可以多使用一些时间。我的病……一旦严重了的话，没有力气赶到这里来，真的就没有办法了。”

她的声音十分哀伤。贾晴明想了想，还是点点头。

“那么，就按照平时两倍的量吧。”他说，并且切下了那样两倍的大小，特意用小刀把这两份的量划开两半，生怕她使用过量什么的。

虽然他不知道熏香这种东西过量会怎么样，不过既然庄妍学姐说这是治疗她那怪病的药，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啊。

“喏。好了。”他把两块切下的熏香块交给庄妍学姐，“我帮你找一个纸包包起来吧。我记得旁边有放纸包的地方来着……”

“不用了，谢谢。谢谢。”她几乎是从他的手里抢过两块熏香，紧紧地捏在自己的手里，然后转身就朝楼梯的方向跑去。

“喂——慢点啊……路上小心。”

贾晴明出声提醒，但是她走得很急，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的话。

她拿到香块跑开的样子，仿佛身上已经没有了病痛，但是那瘦弱的身体和苍白的脸色依然显示出她是一个病人……

这种感觉……

为什么好像有什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