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活不了了。”茶壶对李杰说道。
李杰心里一惊,连忙走到春月爹的身边,俯下身来,探了探鼻息。
确定春月爹已经确实没了气息,李杰对着两个茶壶抱怨道:“我只是和他讲道理,并不想致他与死地啊!!”
“我们要不弄死他,今日死的就是你了!真是不知好歹!”
其实说实话,李杰虽然没有害人之心,但是真心觉得春月爹这样的人,活在世上也只能给春月带来痛苦和麻烦。说不定他死了,对春月也是一种解脱。
想到这里,李杰转而看了看春月。春月此时的表情很茫然,没有哭喊,没有眼泪。只是瞪着两只大眼睛,直直地盯着男人的脸。
“春月姐,都怪我。”李杰伸手,拽了拽春月的袖子,“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但是……”
“不怪你……”春月突然抬起眼睛,“大茶壶说得对,如果他们不出手,你就活不下去了。怪我,没能拦住他。”
“要我说,他死的真是好极了!”
赵妈一边说着,一边朝这边走来,“祸害了自己女儿还不够,还想祸害别人,要不是春月几次三番求我,我早让人把他打死了。”
“赵妈,这人怎么办?”大茶壶指着地上春月爹的尸体,问道。
“能怎么办,抬出去找地方埋了!死到楼里来,也真是晦气!”
两个茶壶得了令,一前一后抬起尸体,朝门外走去。春月跟在后面,也离开了大厅。
赵妈看现场收拾地差不多,也要转身离开,李杰拦住赵妈,问道:
“赵妈,春月姐的爹到底是怎么回事?”
“春月是打家里逃出来的,自打来了我这,她那个没人性的爹就三天两头跑来要钱。要不是春月自愿少拿分成,来保她爹不被我赶出去,我早就找人把他打死了,还用等到今天?”
赵妈没好气地说完,就离开了厅里。
李杰叹了口气,心里也是异常纠结。怪不得春月在这里六七年,才攒下了二三百两银子,原来是为了保自己爹平安,自愿少拿钱。这个爹还一点都不心疼自己的女儿。李杰觉得那男人死得好,以后省得再祸害春月。可是转而一想,春月既然如此孝敬他,想必是不管他为人如何,都把他当亲人来看待。现在亲人死了,春月心里不一定有多难过。
“春月姐,你别难过……”
李杰坐在春月的床边。春月躺在床上,眼神空洞。李杰看着春月这样,心里也不是滋味,安慰的话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按照老理,爹死了,家里的男人应该在腰里扎一年的白麻布……”春月说着,叹了口气,“我不知如何对哥哥开口。若是他知道爹死在醉月楼里,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
“春月姐,你家里还有个哥哥?”李杰明显地不可置信,“那,你家里父亲兄弟都在,为什么还要逃来醉月楼啊?”
“我本是不想提……每次提起过去的事,心里就不好受……”说道这里,春月拿手绢擦了擦眼泪,“我家里虽然父兄都在,但是我爹嗜酒,哥哥好赌。就因为哥哥沉醉赌场不成器,我又是个丫头,我爹就希望家里能再添一个男孩。结果我娘又给我生了个妹妹,我爹不高兴,处处拿我娘出气,后来我娘再次有孕的时候,做活不小心摔倒,连人带胎一起走了。我爹整日里喝酒,有天喝醉了回来,不知道动了什么气,要把妹妹摔死。我抱着妹妹就逃出了家门,一路上受了不少罪,妹妹最终也夭折在了我的怀中……”
说道此处,春月再也忍不住,眼泪就像开闸的洪水一样涌了出来,“我饿到无路可走,在醉月楼前想讨口水喝,结果就被赵妈给收了来。然后不知怎么,我爹就知道了我在这里,我原以为他会动怒,没想到他只是想来要钱……”
李杰越听越生气,他真没想到,春月的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过分。春月不愿提起往事,肯定也是受了歪曲的家庭道德观念影响,不想在别人面前说家人的坏话,家丑不可外扬什么的。若是李杰早一天听到春月的身世,今天看到春月爹被打死,肯定不会内疚这么久。
“怪不得大家都说死的活该,要我说,真是活该!”李杰愤愤地说,“春月姐,你应该感到高兴,从此以后在也不用受到你爹的骚扰,可以快点攒够钱,赎身得自由了!”
“我原以为,只要有爹和哥哥在,我就不是一个孤苦的人。可是现在发现,我爹一去,我好像是解脱了一样。以前我是不敢说这种话的,也不敢在外说家人的不是,这样会被认为是不守妇道,不孝顺。”
“怎么会!你有这样的爹,又不是你的错。好在是现在他不能再扰你了。要不然,你这辈子就毁在他手里了!”李杰抱起手臂,“我要是有这样的爹,我早就跟他断绝亲子关系,去法院告他!”
“不说这些了。”春月坐直身子,“现在我在想,怎样去跟哥哥说明白……”
“写封信啊,托人给他送去。我就可以写,虽然我的字不好看,但是好在写得别人能看懂。”
“那也只能这样了,只是哥哥他识字不多……唉,且不管怎样,送去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