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什么都没多说,将周宁时送进来后,就悄无声息的合上门离开了。
周宁时拄着拐杖,一步步往床边走,腿却猝不及防的绊到了什么,身体顿时失去重心,踉跄着摔倒!
只是,她没摔到地上,而是一头栽进了大床。
“小瞎子,怎么这么不小心?”
耳边这才传来懒洋洋的语调。
周宁时一头栽倒在柔软大床上,有些惊恐的空茫视线看向声音来源。
顾谌趁势欺身上前,一只手慢条斯理的勾起一缕周宁时垂落下来的长发:“小瞎子,今天晚上可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你就没有点什么想说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周宁时立刻想起了两个月前,那个堪称噩梦的晚上。
周远国给她下了药,本打算把她送到一个外商的床上换取投资机会,好在她警觉,对方又觉得她是个瞎子放松了警惕,才让她抓住机会逃了出来。
为了躲避追过来的人,周宁时误打误撞,上了酒店的顶楼。
那时她还不知道,顶楼是顾谌专属的包厢。
那一个晚上的疼痛和屈辱,周宁时一辈子也忘不了。
她被强迫打开身体,眼泪和挣扎都显得格外苍白无力,让她清楚的认识到,自己是多么的脆弱和渺小。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紧张,顾谌笑得更愉悦了。
本来勾弄着她长发的手指,也顺着脸颊一寸寸向下,划过锁骨,胸口,最后停留在腰际,不轻不重的按了按。
房间里开着暖气,但落在她身上的那只手却格外冰凉,周宁时只觉得被触碰过的地方如同滑过一条冰冷的蛇,让她控制不住的发着抖。
她颤抖着声音开口:“我还怀着孕……”
“那又怎么样?”
顾谌的动作丝毫未停,反而更加过分肆意,像是把玩着什么艺术品一般,在她脊椎上不断游走:“孩子掉了,我们可以再生一个,刚好,我也没见过两个月大的小婴儿长什么样子呢。”
周宁时寒毛倒竖。
这话从顾谌嘴里说出来,她一点也不怀疑其真实性。
医生说她的身体底子实在太虚,如果这个孩子保不住,必定伴随着大出血,到时候,她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她一咬牙,干脆解开了自己的衣服。
顾谌被她这个动作弄得意外了一下,没有阻止,饶有兴味的继续看着。
“你要是不嫌弃,那就来吧。”
衣服一件件委落在地,裸露出来的身体上,到处都是狰狞可怖的伤疤,一眼看去,触目惊心。
这是在周家那场大火中留下的,里面也掺杂了不少这几年周远国发泄在她身上的虐打,一层层叠加覆盖上去,就像是原本完美的玉瓷被摔碎后,又重新拼合在一起,怎么看怎么丑陋诡异。
她揪着衣服的手微微发着抖,显然已经吓坏了,但还是要强撑着,不敢在顾谌面前表现出丝毫的恐惧。
顾谌动作微微一顿,毫不客气的点评:“倒胃口。”
但总算是没再碰她。
周宁时摸索着胡乱将衣服往身上披,还没穿好,就被顾谌扔到了地上。
她还想爬起来,刚动作就听到顾谌的声音。
“怎么,还要跟我睡一张床?”
周宁时浑身一僵,默默的又躺下了。
地板是大理石的,冰凉刺骨,她躺了没一会,寒意就遍布骨髓,顾谌那王八蛋,别说是被子,连个枕头都没给她。
周宁时辗转反侧,靠着不断的动作来保证自己的血液不会被冻僵,后半夜才迷迷瞪瞪的睡过去,还没睡太久,就被佣人的惊叫惊醒了。
“少夫人!您昨晚就睡在地上?!”
周宁时被女佣叫起来,手脚一点温度都没有。
佣人急忙将暖气开到最大,又拿来被子给她裹上,周宁时她缩在床上,手里抱着佣人拿过来的热水袋,好一会才觉得血液开始重新流动,却又突然听到楼下传来的动静。
“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敢这么对我!”
熟悉到骨子的粗哑怒骂,是周远国。
周宁时慢慢的从床上挪下去,摸着墙壁走到落地窗前,楼下的声响更加清晰的传入耳中。
自从那天她去医院复查的时候中途被顾谌的人强行带走,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周远国,不过,顾家这场婚礼大操大办,还请了记者全程直播上报,周远国应该也是看到新闻才找过来了。
“我告诉你,你们顾家的少夫人可是我亲侄女!肚子里还有你们少爷的孩子,你们竟然敢拦我?!”
顾谌的声音蓦然响起:“吵什么呢?”
周远国已经被紧急赶过来的几个保安强行摁倒在了地上,脸颊摩擦着粗糙地面,犹自在破口大骂。
顾谌对几个保安摆了摆手,保安犹豫着放开对周远国的压制,周远国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戒备的瞪着顾谌,认了出来。
“顾大少?”
周远国转瞬就换了张嘴脸,谄媚的点头哈腰:“久仰大名,久仰大名,我是宁时这丫头的二叔,她家早些年出事,家里人都死完了,就剩我一个,她自己还瞎了眼,我好不容易才把她拉扯大,不过这丫头运气好,竟然能嫁给顾大少您……”
顾谌像是听了也像是没听,自始至终没看周远国一眼,只低头拨弄袖口的两颗钻石袖扣。
周远国没得到回应也不嫌尴尬,搓着手嘿嘿笑道:“要说这孩子也是和您有缘分,我还找算命的算过八字了,天生的夫妻绝配,之前给她房卡她还推脱着不愿意去,现在能嫁进顾家,还不是都是我的功劳?”
他说的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犹自不觉,终于将真实目的吐了出来:“不过吧,顾大少,人家嫁女儿,都是要聘礼的,我们家宁时虽然眼睛瞎了,但她肚子里毕竟还怀着你们顾家的种是不是?所以在这方面,可不能亏待我们家宁时,您说是不是?”
顾谌笑了:“要钱啊?”
他顺手抽出一根烟夹在指间,周远国立刻相当有眼色的拿出打火机凑过去给他点烟。
一点火光又闪烁着,下一秒,烟头就被直接按在了周远国那张凑近的脸上!
周远国当场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嚎叫,疼得满地挣扎,被顾谌轻而易举的一脚踹翻,眼都不眨的又将烟头在他身上碾了碾。
“一根烟头十万块,看你能给自己赚多少钱。”
顾谌按灭了一根烟头,慢条斯理的又抽了一根出来,点燃后在周远国面前晃了晃,一勾唇角:“当然,就算是你受不住死了,我肯定也会烧给你的……谁让你是那小瞎子的二叔呢。”
事实上,剧痛之下,周远国已经听不清顾谌在说些什么了,癫狂的想把顾谌推开,但迎来的只是落在身上的第二个烟头。
“滋——”
空气中响起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几个保安站在后面,别说是上前拦了,就连抬头看一眼都不敢,他们早就习惯了顾家这位大少爷的喜怒无常,没人想给自己找不痛快。
周远国每次好不容易想跑,都被顾谌踹倒在地,几番挣扎下,身上已经找不出一块好肉,只能听到凄厉的惨叫声。
“别,别打了!”
周宁时站在楼上听够了戏,终于慢吞吞的出门拦了。周远国像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连滚带爬的躲到了周宁时身后。
这一幕看来,多少有些滑稽。
顾谌弹了弹指间烟灰,凉声问:“怎么,你也想试试当烟灰缸?”
“宁时,你是不是惹顾大少生气了?!”
周远国又惊又怕,气急败坏的揪着她,“你还当自己是什么大小姐是不是,赶紧给顾大少道歉!快点!”
他一边说,一边按着周宁时的头往下压,试图让她给顾谌跪下。
顾谌饶有兴致的看着,懒洋洋的问:“要演苦情戏的话,要不要我给你们架个摄像机?”
周宁时被压得腰弯下去,她下意识的护住小腹,却没有试图挣脱。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熟悉男声蓦然响起,顾景棠快步从别墅内出来,见状脸色立刻沉了下去。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少夫人扶起来!”
几个保镖这才有动作,拖的拖拉的拉,总算是把周远国弄到了一边,把周宁时从地上扶了起来。
相较周远国的凄惨,周宁时倒是没受什么伤,就是从台阶上摔下来的时候,擦破了膝盖。
顾景棠扫了那还在往外渗着血丝的伤处一眼,蹙眉道:“大哥,不管发生什么事,嫂子也是你的妻子,再说了,她还怀着孕,怎么能这样对她?”
顾谌扫了他一眼,勾唇:“看不出来,堂弟你对这小瞎子倒是挺关心?”
放在行事向来随心所欲的顾谌身上,这问题简直是个送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