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的凄风苦雨后,天空终于吐露鱼肚白。窗外鸟儿藏在树荫里,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薛四月推开窗户,让晴好的阳光透进来。
她吸了一口雨后清新的空气,以驱散昨晚的阴霾。
尽管过去了一夜,她还没有完全适应床上这个男人。
阎子行看到阳光,下意识用手挡住眼睛。
他久居黑暗,早已经忘记光明的滋味。阳光会灼伤他的皮肤,若不采取保护措施,他的灵魂将化作一寸一寸的青烟,消失在天地间。
对阳光本能的厌恶与恐惧,让他的表现分外有趣。
薛四月没想到自己简简单单一个动作会使得这个浑身冰冷的男人害怕,忍不住偷偷将窗帘拉得更开。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来袭,阳光所过之处,反而让阎子行倍感温暖。他诧异地放开手,试探着接受阳光的洗礼。他的想法果然没有错,因为薛四月的缘故,他竟能在阳光下生存了。
压抑着内心的激动,他坐起来,不动声色看着薛四月。这个女人笑得格外甜,如同她身后的阳光一样,温暖,安然。
疯老道早晨留了一封语焉不详的书信就走了,说外出办点事。
对于师父的事情,薛四月很少干涉。再怎么说,疯老道也是个道士,驱魔驱鬼的活难不着他。
“你饿吗?”薛四月软软道,“师父不在,我去给你买早餐。”
薛四月刚想走,却被阎子行一把拉回来。错愕间,她差点撞到他的胸口。阎子行开门见山:“我陪你去。”
他的口吻生硬,带着不容反驳的调调。薛四月无奈地扁扁嘴:“好吧。”她生怕自己带着一个累赘,他只是不熟悉人间事物的鬼,大白天走在街上会不会很吓人?
好在阎子行不像电视剧里那种可怕的厉鬼,反而长着一张天怒人怨的俊脸,带出去还是倍儿有面子的。
收拾妥当,薛四月带着阎子行出了门。果然不出所料,平日里不怎么理她的邻居今天都纷纷热情地跟她打招呼,街上的回头率也蹭蹭蹭上涨。
阎子行面无表情拉着她的手,瞧也不瞧那些搔首弄姿的女人一眼。薛四月一边接着情敌们飞来的眼刀,一边偷乐。
在早餐店里简单吃了早餐,阎子行在路旁叫了一辆私家车,拉开车门吩咐道:“进去。”
薛四月惊讶地张嘴:“这是要去哪里?”
“给你买蛋糕。”阎子行不自然地别过脸,“你昨天生日。”
连疯老道都忘记的事情,这个男人竟然知道。薛四月眼底的惊讶更甚。她听话地钻进车里,阎子行也坐了进来。
他身上有淡淡的犀角香。传闻犀角香粘衣带,人能与鬼通。见惯了鬼怪的薛四月早已经不害怕这些,反倒觉得他们与人一样,五感俱全。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坐得离阎子行近了些。
车子在一个大蛋糕店前停下,阎子行绅士地请她下车,推门走进蛋糕店。蛋糕店前的招财猫爪子一弯,机械道:“欢迎光临。”
阎子行环顾四周,要了两本点单书。“你喜欢什么,就买什么。”没想到地府里一个普通的小鬼这么大方,薛四月咋舌,乖乖选起蛋糕。
师父做人与鬼的生意,收入还是很可观的,只是师父不在意这些,连带她也不看中身外之物。
但想到是阎子行付钱,她特意选了个8寸的水果蛋糕就对付过去。
阎子行眯起狭长双目,不满意地换了个最大寸的:“老板,傍晚送到清平巷子口。”
薛四月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已经付了款,还把她方才目光流连处的点心蛋糕面包全部打包带走。
见他拎着大包小包结账,柜台的收银员忍不住打趣:“看你老公多疼你。”
薛四月笑了笑不说话。她一直没有接受自己已经结婚的事实,何况这个丈夫似乎有点大男子主义。但他帅气多金倒是个事实。
想到这,她又觉得看和阎子行结婚也不算很亏。
回到家,把蛋糕放到桌子上。眼见天一点一点黑了,师父还没有回来,薛四月不免焦急。
阎子行淡淡道:“不用等他,你给他留一份就好。”
薛四月摇摇头:“再等等。说不定师父只是去的地方比较远一点,所以回来得晚了。”
然而等到晚上八九点,疯老道还没有回来。薛四月忐忑不安地站门口张望,担心师父的安危。
阎子行见桌子上的蛋糕被晾了许久,干脆切了三人份,招呼薛四月回来:“东西再不吃就坏了。”
薛四月看着那切口整齐的抹茶蛋糕,又蹙眉往外看了看,确定疯老道暂时没有回来,只好无奈道:“嗯,我们先吃吧。”
晚过的生日也是生日,薛四月不好辜负他的心意,赶忙坐下来,扯出一个笑脸:“谢谢你。”
“不客气,”阎子行不擅长说什么温暖的话,默了会,口吻依旧冷冷的,“把你的手伸过来。”
“做什么?”薛四月满脸疑惑。
阎子行不等她废话,直接拉过她的手,在手背画圈圈。
他的手凉得利害,指甲划过肌肤,触感苏苏麻麻。薛四月又羞又恼:“你做什么?!”
她拔回手,看到手背有一个诡异的图案迅速没入皮肤里:“这是什么?”
阎子行高傲地别过脸:“算你的礼物。已经给了,你也还不回来。”
“切――”薛四月发现这鬼就是爱现,莫名其妙和自己结婚,莫名其妙送礼,要追姑娘手法也太简单粗暴了吧?
她郁闷地摸着自己手背,无语问天。
夜色渐渐深了,疯老道依然没有回来,薛四月不得不把疯老道的蛋糕放进冰箱里冷冻。疯老道不喜欢用现代通讯工具,薛四月也没法联系他。
“平时他会出去超过一天吗?”阎子行坐在床边,幽幽道。
薛四月想了想,确实有外出超过一天的,但是会和自己提前打招呼。今天比较奇怪,但不能完全断定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意外,何况大晚上的,自己也不好出去。
点点头,薛四月忧心道:“有,再等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