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软香楼里那些了无生趣的官员们,刘浪不禁暗赞那个假罗锅子经验老到。这要是往城外跑,怕是早被巨雕给追上缠住了。巨雕体大力猛,飞得高远且战力强悍,但却不适合追踪监视。好在刘浪用了追踪术,只要巨雕能给出个大概位置,刘浪就能找到那个点。这不,一大清早的,刘浪和薛不器就到了软香楼。
这小哥俩都穿着从七品的褐绿色官服,脚穿皂靴,腰间系着革带,挎着长刀,显得英武非凡。官服是陈平派人送来的,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块新的腰牌,陆叔的那块已经被陈平收回,派专人送往京城。
都水监的腰牌除了背面的名字不同之外,其他的都一样,看起来极普通甚至有些丑,也分不清官职大小。样子虽丑却是用千年寒铁所制,所以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毁不掉。初次使用的人,需将一缕神念注入后才能显示出名字来,相当于认主了。牌子除记录主人的基本情况、任务详情、重要留言等信息之外,还带着一个容量相当于一个手提行李箱大小的储物空间,是用来存放物证、口供、银钱、信物等重要物品的。这个储物空间会随着官职的提升而变大,原则上长官不能随意查看属下都在空间里藏了啥,但想想都水监的真正老大是皇帝,这条基本上没人相信。
牌子上的信息只有都水监的人才能看到,能看到的详细程度跟官职大小成正比,官职越大能看到的信息越多反之就越少。比如薛不器拿到陆叔的腰牌时,就只能看见陆叔的名字、隶属和职务,其他的就看不到。
牌子的主人在遇到危险时,可以将牌子上的信息和储物空间内的物品完全销毁,此时牌子会恢复到无主状态,名字也会消失。如果因为信息或者存储物品太过重要不能销毁,可将除基本信息之外的信息和储物空间锁死。这样的腰牌,只有皇帝本人,都水监和皇宫内的几位老供奉才能打开。陆叔的那块腰牌,就属于这种藏着秘密的腰牌。
现在刘浪已经不嫌弃自己的空间小了,他除了将一些零钱放进腰牌里,其他重要的东西仍然放在自己的空间里。毕竟这腰牌就相当于个人终端,最高权限在皇帝手里,自己的秘密还是不要被皇帝知道的好。
沿着楼梯向上走,刘浪脚步声很响,每一步都像跺在楼梯上一样。于是惊醒了不少留宿的人,有几个推开门窗正要大骂,可一见刘浪那身官服就立刻缩回屋里把门窗关得紧紧的。
顶楼,右转,来到一间最漂亮的雅室门前停住。
“哎呦三少,这是我家甜儿的闺房,甜儿可是卖艺不卖身的呦。况且昨日她受了惊吓,一晚上都躲在屋里,一只曲儿都没唱,一支舞也没跳。”孙十七娘说。
刘浪暗道:“没唱没跳就对了,被赤炎之火焚烧还能活命的,目前也就她一个了,不带点伤怎么行呢。”
“不瞒十七娘说,不器兄都说唐甜儿是软香楼的头牌,唱跳乃是云中一绝。不,是北地一绝,即便是在京城也是数得上号的。不器兄的话我是深信不疑的,所以特来捧场。十七娘,通融则个呗?”
“哎呀,三少看着像个读书人,没想到却是个急猴子。难道二少没跟你说过我们这的规矩吗?”
一枚金币落在十七娘早就手心向上的小手里。
大燕的货币包括金币、银币、铜币(铜板、铜子儿),兑换率为一比一百。就是一百铜币换一银币,一百银币或者一万铜币换一金币。大燕一家三口一年的花销,大约需要一百五十到二百银币。
除此之外,大燕官方还发行宝钞,俗称“金龙票”。一般在交易数额较大的情况下使用,手写填充金额,其作用类似于现代的支票。单位是金币,最小的面值五个金。别看刘浪只打赏了一个金币,但那可是相当于普通三口之家全年花销的一半。在京城或许算不得大手笔,但在云中绝对算大了,一下就让十七娘眉开眼笑。
“二位爷请花厅就坐,奴家这就去请甜儿。来人啊,给两位爷上茶点,上最好的。”
一只花猫懒洋洋地蹭着刘浪的腿,发出喵呜喵呜的讨好声,像是想吃桌上的吃的。刘浪只扫了它一眼,花毛愣了一下,随后嗖的一声跑进了唐甜儿的房间。
粉红的帷幔将雕花大床遮掩的严严实,根本看不到里面的人,只听见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在跟孙十七娘说话。
“当初来软香楼时,就和姐姐有过约定,只唱曲跳舞不陪客的。知道姐姐是个讲信义的,若不是为难是断不会来烦我的。只是昨晚受了惊吓又着了风,脸上出了疹子,又怎好见客呢?”
“甜儿妹妹,姐姐也是没办法。二少你是知道的,他爹是武威侯,在军中素有威名,他大哥是白马军主将,他自己又在都水监谋职。三少也是都水监的人,显然也是个有背景的,那气势比二少有过之无不及,定是大家名门之后。都水监啊,咱们如何惹得起嗳。姐姐求你,就出去见个面,唱个曲儿跳支舞就好。”
喵呜,花猫叫了一声。从帷幕里探出一只粉雕玉琢般的手臂轻轻抓住花猫的后颈皮将花猫提了起来。
刘浪的眼前出现了一张侧脸,准确地说是右半边脸。只这半张脸就让刘浪倍感惊艳。那是一种能令人一眼难忘,更叫人如痴如醉的美。什么肤若凝脂、面目如画,皆不足以形容。
“唐甜儿真是个尤物,怎么一点伤都没有,难道搞错了,还是伤在身上隐蔽处了?”刘浪暗道。
在佳人玉手的抚摸下,花猫舒服地打起了呼噜,刘浪也只能看到大床上的锦被花枕。
“那便依了姐姐。还请姐姐跟两位公子言明,就说甜儿出了疹子,怕唐突二位贵人,只能戴上面巾子歌舞一番,以此答谢二位公子的青睐。”
“嗳,多谢妹妹体谅,姐姐这就去说。二少历来不会胡搅,那位三少很面善,定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定不会为难妹妹。好,姐姐这就去说,顺便把乐师叫来,妹妹且准备一下。”
“有劳姐姐。”
十七娘贴心地关上了门,花猫被放在了锦被上。刘浪看到唐甜儿坐在了梳妆台前,曲线玲珑,身姿曼妙,令人赏心悦目。
花猫打了个滚,视线从唐甜儿的左臂外侧落在了镜子上。刘浪终于知道唐甜儿的伤在哪里了。左半边脸瘰疬斑斑、皮焦肉翻、血水嘀嗒,最可怖的是上下嘴唇全都烧没,露出白岑岑的牙和血红的牙床,看起来犹如地狱里择人而噬的妖魔。若不是亲眼所见,刘浪怎么也不会敢相信,这种美到极致和丑到极致的情景会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脸上。
似乎是有了感应,正在往脸上抹药膏的唐甜儿突然停手。她转过身来直勾勾地看着花猫,那张诡异的脸显得越发清晰,让刘浪感觉如同跟她面对面一样。眼前的画面突然一黑,刘浪耳边响起了花猫那短促的惨叫,只叫了一下就被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叮铃一声响过,刘浪的嘴角微微一翘,他的控神术虽未晋阶但却增强了许多。不用问,唐甜儿的异术被控神术融合了。除此之外,还多了一套叫做飞云纵的武技,竟和烈阳刀一样是黄境中阶四品上,看名字就知道,这武技和轻功一样。至于异术,却让刘浪有了判断
“竟然是利用啸声控制人的控魂术。杀陆叔的人也会控魂术,监牢里和她一伙的那个人也会控魂术,她也会。难道,他们都是是一伙的?”
“阿浪,你发什么呆呀?”
薛不器推了刘浪一把,眼神中满是责备,似乎是因为刘浪丢了他的面子,孙十七娘在一旁捂着嘴笑得很是得意。这两个贱人阴阳怪气的,让刘浪不明所以,于是问:“怎么了?”
薛不器手扶额头叹了口气说:“你太给哥哥我丢人了,十七说唐甜儿答应给咱们唱歌跳舞,你立马变得痴呆呆不像个好人了。人还没见面就把你迷成这样,以后不要说是我兄弟。”
“哦,一时走神,琢磨着老余该回来了,也不知道喂鸟的钱要回来没。”
“家主,我回来啦。”
一阵地动山摇之后,大胖子余钱站在刘浪面前,在他身旁站着一个身穿锦衣,年约二十多岁,长得丰神俊朗的男子。
“家主,我把欠咱家的钱要回来了,还顺便给咱家找了位大主顾,我身边这位可不是凡人。张兄,快来见过我家家主。”
“东海张温,见过二位大人。”
“你是东海国的张温张先生!失敬失敬。”
一项瞧不起人的薛不器,竟然站起身来到张温面前拱手寒暄,这对他而言,已经是鲜有的客气了。
看了一眼余钱,老余识趣的凑到刘浪耳边。
“家主,张温是东海国人。张姓是东海国的国姓,张温祖上也曾是显赫一时的王爵,后来家道中落,最惨的时候到了沿街乞讨的境地。张温自幼聪慧。十几岁时弃文经商,不到几年工夫就重振家业,如今已是东海首富了。结交这样的人,对咱家的买卖只有好处。”
“老余你记着,好处是相互的。若一味的只想给自己捞好处,就算认识皇帝也没用。”
“刘大人高见,张温佩服。”
长得帅的人笑起来总会令人心情愉悦,再加上刚才那句奉承,刘浪的心情瞬间美好起来。他热情地邀请张温入座,还让十七娘准备酒宴。
孙十七娘的心情比刘浪还好,现在她面前坐着两个少年权贵,两个有钱的大老板,这种局面十天半月都碰不到一回。此刻在十七娘眼里,这四位就不是人,而是四棵金灿灿的摇钱树。
都说“姐儿爱俏,鸨子爱钱”这话一点都不假,十七娘虽是老板,但也就二十四五的年纪,正是既爱俏又爱钱的时候。恰好这四个人中有三个是有钱也俊俏的,着实令十七娘心花怒放,准备好好地赚上一笔。
见酒宴摆好,乐师歌姬也都到了,十七娘就对四人说:“各位稍候,奴家去请甜儿出来助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