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牛道:“大半年没吹号了,这么说你们都有大半年的没跑操了!”
司号兵点了点头。
三牛笑道:“看来宋营长说得国军的甚美式管理是哄我们这些外行的!”
司号兵也笑了笑。
三牛道:“这么说是我们害了你睡不成好觉,要第一个起来吹号!”
司号兵道:“不害,我挺喜欢吹号的,平常这玩意儿又不能在营区乱吹,今天吹了两声感觉挺好的,反正我又不跑操,再吹一遍号我就回去睡觉呀!”
三牛笑道:“干你这活倒挺好的!”
司号兵笑了笑:“那可不,不跑操,那可是长官的待遇!”
他伸出手,取了号,举号仰头,立马象换了一个人似的,嘹亮的集合号声又在营区响起。
司号兵吹完了号,夹号、袖手、弓腰缩起了脖子,他笑着点头哈腰对三牛和冯曼婷道:“程连副、冯连长,你们在,我先走了!”
三牛笑道:“走吧走吧,赶早饭还能好好补一觉,看你吹号不吹号就象换了一个人似的!”
司号兵笑了笑,袖着手转身向西跑了。
三牛笑着跺了跺脚道:“这些家伙还没来,咱们还是第一,大清早这天还真有些冷啊,大伙儿蹦一蹦跳一跳就不冷了!”
众山匪都说笑着蹦跳着。
冯曼婷也搓着手笑看着大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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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国军们才陆陆续续来到了操场上,一个个嘴里抱怨着。
三牛对大伙儿道:“咱们平常没练过跑步,等一会儿可不能输给他们!”
国军们站好了队。
一连的连长走了过来。
他对冯曼婷道:“冯连长,咱们跑操都由连长喊口令,这有些日子没跑了,也不知道上次轮到哪个连了,刚跟另外两个连长商量了,就由我们一连重新往下排吧,今天我来喊操!”
冯曼婷道:“好,我也没喊过操,刚好能跟你们先学学!”
一连连长道:“好,那就定了啊!”
一连连长退到了操场中,喊道:“各连队站好队,按连队顺序排好!”
四个连队按顺序排好了。
一连长退到外围。
一连长喊道:“都不要说话了!”
他看了一下,喊道:“预备!”
将哨子放到了嘴里,“嘟”地吹了一声长哨。
几百号人开始绕着操场逆时针跑操。
排在后面的四连山匪们已经热了身,跑了一圈后愈有精神,而前面的国军们则还畏畏缩缩慢跑着;四连的前队已经挨上了三连的后队。
三连后面的一个国军回头道:“你们跑这么快,是不是想从后面捅老子一下啊!”
四连跑在前面的山匪不甘示弱,回道:“你们弯个腰缩个头,嫌冷就别跑操,继续到被窝里睡啊,弄得跟个乌龟似的!”
那名国军道:“谁他妈不想呆在营房热被窝啊,人家宋营长和侯营副这会儿就正睡得香呢,你们这么卖力的他妈的做给谁看呢!”
这时候,另一名国军叫道:“哎呀,我的鞋,谁把老子的鞋踩了!”
他蹲下来勾鞋,绊倒了跟在后面的一个山匪。
这个国军回头道:“哎哎哎,你还上老子的身呀,你把老子当叫驴啊!”
被绊倒的山匪爬了起来道:“你突然疙就到地上绊了我,咋还反咬一口!”
这一停,挡住了后面四连的山匪们,三连后队的一些国军也停下来看热闹。
这个国军勾了几下没勾好鞋,解下了鞋带,才穿好了鞋。
他一边绑鞋带一边扭头道:“你他妈的踩了老子的鞋,还他妈的有理了!”
那个山匪抬脚在这个国军屁股上轻踢了一下:“我就踩了驴蹄子一下,你就骂骂咧咧,你再嘴里乱骂我就收拾你呀!”
这个国军站起来转过身扑向山匪:“你他妈的敢踢老子,真把老子当叫驴了,叫驴急了也咬人呢!”
周围响起了一片轰堂大笑。
两个人扭扯了起来。
冯曼婷和三牛赶过来,冯曼婷喝道:“都干什么呢,看前面都跑拉下几十米了!”
那名山匪率先松了手,这个国军看了冯曼婷一眼,估计上次在饭堂的那一幕他也见了,见识了这位女连长的厉害,“哼”了一声松开了手,朝前面跑去了。
一连连长跑了过来,问道:“冯连长,发生啥事了?”
冯曼婷不愿多事,道:“一连长,没什么事,就是后面的踩了一下前面的脚!”
一连长“噢”了一声。
冯曼婷对四连的山匪道:“继续跑步!”
又带着队伍继续跑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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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县境大路上,过来了一行人马,为首的年约四十多岁,骑一匹高头大马,身着国民党中校军服;左右分别是宋营长和侯营副,两人骑着马,稍落后特派员半个马头,后面是穿着军礼服的十名军乐手,骑着大马随在后面;二十几名宋营长手下的国军背着枪跟在后面两侧。
特派员骑在马上春风满面,他道:“宋营长,有劳你这么远的来接我!”
宋营长陪笑道:“哪里哪里,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侯营副也道:“我们营座本来准备在黄河边迎候特派员,后来考虑现在是国共和作期间,路上也安全,为了布置好嘉奖台,才改在永和县境内迎候!”
特派员“哈哈”一笑:“营座!宋营长一个营长也带上座了,你的部下对你真是尊重有加啊!”
宋营长偷偷瞪了侯营副一眼,又对陪笑道:“这都是属下乱叫,我回头就叫他们改!”
特派员笑道:“不用了,他们是有远见啊,从明天起宋营长的军衔也就当得起营座这个称号了!”
宋营长心中暗喜,道:“全凭特派员栽培!”
特派员道:“我记得你们独立营只有七八匹马,怎么现在有了十几匹了?”
宋营长道:“不是十几匹,而是几十匹了,就是这次共匪投诚过来一起带过来的!”
特派员笑道:“功绩不小啊!”
宋营长道:“要不是特派员要过黄河不方便,我就送两匹好马给特派员带回去!”
他回头看了一下后面,压低声音道:“不过这次共匪投诚过来,粮袋里夹有三根金条,这个就请特派员将这战利品到时带回!”
特派员扭脸看着宋营长:“噢,这个事情上报上没有见啊!”
宋营长陪笑道:“是啊,当时忘了上报!”
侯营副插言道:“不是忘了上报,是上报后检查粮袋时发现的,就请特派员全权处理!”
宋营长道:“对对,就请特派员全权处理!”
特派员笑道:“好好,回去后我一定会把老弟的战功给师座好好汇报一下!”
他又道:“宋老弟啊,你这次虽只是劝诚了共军小小一个连队,同前方的战事比起来不算什么,但很得师座的欢欣啊,师座对委员长的心思颇有心得,委员长曾说过‘日军现在虽猖獗,但不算什么,早还是要回到自己的弹丸小岛上去,到是这个共产党却是心腹大患,现在虽未成势,但其舍身忘死的精神不能小觑,如坐任其壮大,难免不会成为威胁党国的李闯王,国共合作实属无奈,对共党的防备不论何时都不能掉以轻心’,所以这次宋老弟这次战功在师座看来,应该予以嘉奖,以树典范,让党国军人都知道在抗击外来之敌之时,千万不能放松对榻侧之敌的戒备!”
宋营长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特派员说得极是!听了让人觉得胜读十年书!”
特派员仰头哈哈一笑:“宋老弟啊,我临来的时候师座对我说,‘我这个伯乐,怎么一直没有发现宋仲廉这匹千里马啊’,回去后我一定要对师座汇报,宋老弟这匹千里马值得好好栽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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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场的北面搭好了一个大木台,台子上方横挂着一条条幅,上面写着:热烈欢迎特派员视察暨嘉奖大会。
台上前排摆着两张桌子,特派员独坐一桌,宋营长和侯营副另坐一桌;后排是四张桌子,分别坐着四个连队的连长和连副;十名军乐手分站主席台两侧,穿着军礼服,手里拿着黑管、长号、小号、大鼓、小军鼓等乐器。
台下四个连队分四个方队各自坐定,冯曼婷的山匪四连坐在后排东侧,他们穿着各式衣服,在国军的一片黄色中显得很是显眼。
主席台上,特派员侧身指着四连问道:“宋老弟,不用问,这就是投诚过来的共匪连队吧?”
宋营长答道:“是的!”
特派员忍不住哈哈笑道:“共匪共匪,你看他们穿的衣服,还有一个个的样子,真是人如其名啊,哈哈哈!”
特派员回头看了一下后面的冯曼婷和三牛,压低声问宋营长道:“后面那两位一定是——?”
宋营长道:“对,是共党的两个干部,现在是我们独立营四连的连长和连副,一个姓冯一个姓程!”
特派员点头道:“好好!”
他又道:“那个女子姓冯吧?”
宋营长点了点头:“对!”
特派员道:“这个女子长相脱俗,不亚于古时挂帅的穆桂英,那个程连副也是满脸彪悍,这样的人才怎么都为共党所驱了,幸亏今日有我宋老弟智勇双全,揽得人才为党国所用!”
台下的国军方队里不时有人窃窃私语,对台上的军乐队品头论足,坐在前排的一名排长回头低喝道:“他妈的,今天都给老子老实点,今天营长给连长下了死命令,连长给我下了死命令,要是开会期间谁敢抽烟、吐痰,过后老子饶不了他!”
国军安静了许多。
台上,特派员对宋营长道:“团部的军服有限,回去后我就向师座汇报,调拨一批军服给你们!”
宋营长道:“多谢特派员挂心!”
这时从国军队列里跑出一名士兵,他跑到主席台前,并腿站定,行了一个军礼,大声报告道:“报告长官,国民政府中央军十六师二团独立营全体集合完毕,请长官训示!”
宋营长看了一下特派员,特派员微微点了点头。
宋营长站起来,抻了抻衣摆,走到了主席台前。
宋营长对报告的士兵点了点头,说道:“归队!”
那名士兵转身跑步下去。
宋营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看了一眼,宋营长清了清嗓子,抬起头来对着台下大声道:“贵人来临,天公作美,首先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前来我营视察的徐特派员!”
台子下面响起了“噼哩叭啦”的掌声。
宋营长也侧身对着特派员拍着巴掌。
特派员坐在桌后微笑着向大家招了招手。
宋营长趁机又低头看了一下讲稿。
等掌声落了,宋营长又抬起头来大声对台下道:“我们全体官兵来到永和已有两年,虽然期间受过苦、受过累,流过血、流过汗,然而党国待我们如天高,委员长待我们如地厚,如今我们只为党国立了一点小小的功劳,师座就特派团部徐特派员慰劳众将士——”
他又飞快地偷偷看了一下讲稿:“诚然令人感动,我们敢不以死相报党国,相报委员长,下面就请徐特派员主持嘉奖大会!”
宋营长率先鼓起了掌,下面又响起了一片“噼哩叭啦”的掌声。
徐特派员微笑着站起来,来到了台前,宋营长欠身退到了侧后站定。
特派员冲大家招了招手,开口道:“诸位独立营的将士,很高兴今天来到你们的驻地,咱们十六师本奉蒋委员长——”
提到蒋委员长,特派员并腿正立,又接着道:“之命进驻山西,驻于黄河东岸,以配合对红军chi匪的第六次围剿,蒋委员长(并腿正立)亲赴西安督促张杨二人出兵陕北,却不料发生了双十二事变,山西这面虽经中原大战,阎锡山却阳奉阴违,挑拔山西民众砸毁我党驻山西总部,并将中央军驻山西军队排挤出山西,无奈只能留下你们一个营的将士在此,你们坚持了下来,一直坚持到现在阎锡山誓死效忠委员长——”
特派员又并腿正立表示敬重:“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