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刘宇兴趣缺缺，“和营业执照有关系吗？”

“拿不回营业执照我们可以去开烧烤摊吗，路边摆摊那种？”木遇陵好像还很兴奋。

“不是这件事。但是也有一点点关系。”程阳正色道，“下个月Ａ城会有一个端午流水席，按往年来说都是城内各家餐厅竞争参加的。而且这个比赛对营业资格没有什么限制，只要能够胜出，并且人手足够操办所有席面，就可以参加。”

“这个好玩。”林雨诺眼睛一亮，随即又有点担心地问，“可是以往的流水席都是林家或朝胜两边的餐厅垄断的，很少有别人能够拿下这个资格……”

“没关系，只要这个比赛能是公平竞争的，我们就输不了。”大师姐手托着下巴笑道，“相信一下我们啦。主办方是哪里？”

“主办方是这边一个民俗协会，公平倒是挺公平。”林雨诺点点头，“比赛大概就在一周后。不过这和我们拿回执照有什么关系？”

程阳胸有成竹地把系统的原话复述了一遍，末了还加上了一句：“只要我们能破天荒地从朝胜和林家的垄断里拿到这次胜利，那一定会有不小的名气，他们打压起我们来也不会再像今天这么随便了。”

“那倒是。那比赛是怎么个比法？”刘宇也有了些热情，“都有什么讲究说说看？”

“讲究没有太多，就是参赛的餐厅或者厨师分别在限定时间做出一桌席面，然后打乱顺序摆在一起。评委品尝之后，所有菜肴得票数加在一起最多的餐厅获胜。”林雨诺土生土长本地人，加上林家的集团在前几年也垄断着这项比赛，对于规则还是门儿清的。

程阳拍拍手：“好了，大家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我想想有什么合适的席面，明天一起试做一下，争取一鸣惊人，最好在流水席当天把那些达官贵人的下巴馋掉！”

众人哄堂大笑，各自回去休息了。

程阳也回到自己房间，安静下来之后想了想，进入了系统中的商城。程阳手中有不少菜谱，但宴席和普通的菜谱还是有所区别的。

正式的具有规模的宴席，菜肴的先后、材料等搭配，甚至在雕花配色上都有各自的讲究。要自己搭配出宴席当然不如选择已经流传多年的宴席。而且流水席由于一拨一拨换人，对上菜速度要求也非常高，选择的菜肴不能过分耗时，但也要精致独特。

系统商城中有一张食谱，【洛阳水席】。程阳心目中，最适合在流水席上使用的就是这一道。

水席之所以称为水席，一是因为所有热菜都带汤水，二就是流水一样撤换餐盘，井然有序。也就是说这道席面本身就是适合流水席的。

洛阳水席的上菜顺序大致上是：前八品、四镇桌、八大件、四扫尾，共二十四道菜。前八品冷盘每一道都是荤素三拼，酒过三巡上热菜。

每一道大菜之后跟两个中件，美其名曰带子上朝，这也是一种讲究。最后一道菜一般是蛋花汤，但最初的菜谱其实不是这样。

蛋花汤是北宋时期的水席改动之后的收尾，最开始那道菜是碧波伞丸。只是因为听起来不够吉利，加上有武则天逝世的典故在里面，因此被改成了蛋花汤。程阳既然要做最正宗的水席，肯定还是要用碧波伞丸来收尾的。

菜谱在商城里看只是一张，但拿到手里却是厚厚一摞。也难怪，每一道菜都要事无巨细地写清做法，一张纸肯定是不够的。

程阳略读了一下，暂时收起菜谱，洗洗睡了一觉。

“早上好啊大师兄！”第二天早晨刚刚起床，程阳就见木遇陵在厨房门口逛来逛去，“你在这干什么呢？”

“咳，那个。寻冬在给我做早饭，又不让我进去……我只能在门口等着了。”木遇陵脸色微红。

程阳抽抽鼻子，闻到了一股蟹粉小笼的味道：“大师姐这么宠你啊，啧啧。我也想吃蟹粉小笼。”

“想吃自己做，你又不是没女朋友。”大师兄义正辞严，“对了，昨天你说回去想想席面，有没有主意了？”

“两个想法，不知道选哪个。”

程阳昨晚本来已经定了洛阳水席，结果睡觉睡到半夜突然醒来，想起一件事。端午节是为了纪念屈原，而屈原是个楚国大夫。

《楚辞》中记载了楚宫宴的盛况，按理说端午节用楚宫宴的菜色也是可以的，而且更加应景。因此程阳临时陷入了思考。

“让我猜猜你有什么想法？”木师兄笑着掰手指头，“洛阳水席肯定有一个，另一个是什么？”

虽然不知道木遇陵是怎么知道自己选的其中之一是洛阳水席的，但也不是那么难猜，毕竟自带流水席特征的也就那么几道席面。

“是楚宫宴。”程阳点点头，“一道是洛阳水席，一道是楚宫宴。洛阳水席撤换更加方便，但楚宫宴又是典故应景，有点难以取舍。”

“洛阳水席的八个凉菜，分别以服、礼、韬、欲、艺、文、禅、政为主题。如果说纪念屈原的话，这个典故也很应景。”木遇陵笑了笑，“不过如果你高兴，也可以两道都做出来让我们尝尝，我来者不拒了。”

第一道凉菜的主题是【服】。这里的【服】字是帝王之服，对于菜肴的外观要求极高。

程阳第一次制作的时候系统直接打了一个不及格，因为程阳裹在食材上的蛋衣不够纤薄如纸。

帝王之服就是龙袍，这道菜的主材料可以随便换，但做法不能改，就是用极其纤薄的蛋衣裹住食材，蛋衣一定要纤薄、金黄，毫无杂质，还要用青红丝等东西在蛋衣上再摆出龙凤图腾。幸好这道菜是可以提前准备的，没有必要现做，也算减少了一些工作量。

【礼】则不那么注重精致，但要点在于洁白整齐，剔透无暇。主材料则选用鹿筋，灼制成躬身的形状，意为礼节周到品格无暇。

【韬】则是用豆腐皮卷起菌类所做的馅料，外不知内，内不知味。败絮其外金玉其中，与【服】刚好相互呼应。

【欲】这道菜的做法让程阳着实有点头疼。倒不是有多难，实在是寓意微妙。林雨诺还在一旁好奇地看着，见程阳停下了手，忙问道：“你怎么不做了，下一道菜是什么啊？”

“这道菜的主题是……【欲】。原材料是，狗肾，公鸡肾，枸杞，虫草。”程阳摸摸额头，“听起来是够补的，就是……好羞耻啊。”

林雨诺噗嗤一笑：“你脸皮厚如城墙的一个人还知道羞耻，没羞没躁的。”

话是这样说，林雨诺还是捂着脸看着程阳做完了这道菜。

【艺】这道菜本来是用脆莲配合雀舌制作。只不过出于保护野生动物的原则，程阳替换成了鸭舌。一边做一边嘀咕：“鸭子叫的这么难听，这道菜还能叫【艺】吗？……”

【文】是用青笋配鲤须。鲤须需要用特别的方法炮制，不然还真的没有什么可吃。笋是竹子的精魂，而竹子与文人总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文成天下之理（鲤）”这样一个寓意。

【禅】顾名思义就是一道素菜了。具体是哪一道却没有明说，看来是要自由发挥。既然名叫禅，肯定要是寺院派的素食，以荤托素之类的伎俩是不能随便用的。

程阳灵机一动，摸出了鱼肠剑，把一堆春笋萝卜百合藕节雕成了花瓣，拼凑出了一盘九品莲台。浇上清淡的调味汁，摆几片青笋雕刻的荷叶，卖相倒很好看。

最后一道菜是【政】。原本的材料是雁脯和鹅掌，雁知冷暖，鹅浮绿水，寓意是统治者知天下冷暖民心载覆。

只不过现在大雁也不能随便吃，所以早就改成了鹅掌鹅脯。

“相煎何太急啊，真是可怜。”程阳一边从锅里捞卤好的鹅脯一边摇头晃脑。

“这时候又假惺惺啦，把人家下锅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林雨诺坐在墙边咬着一根鹅翅，“冷菜做完了吧？”

“对，接下来是……”程阳伸了个懒腰，“牡丹燕菜。”

牡丹燕菜可以说是洛阳水席的灵魂之一。燕菜这个名字的来历是菜中的白萝卜丝切得极细，晶莹剔透酷似燕窝，配合海参鱿鱼鸡丝等食材，味道鲜美色泽美观。

而牡丹燕菜则是在传统燕菜之上用蛋黄蒸糕雕琢一朵牡丹。这朵牡丹对于厨师的刀工是一项不小的考验，因为蛋黄蒸糕相对软嫩脆弱，要雕琢得精致美观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刀工对于程阳来说自然不是什么太大的考验，但程阳有另外的想法。

蛋黄蒸糕雕的牡丹虽然色泽鲜艳但质感仍有不足，程阳则想到了用高汤冻结成冰块之后雕花，融化在菜里之后刚好能够使菜肴的温度降低到适口的程度，颜色也更加晶莹剔透。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个花……怎么保存？”林雨诺满脸写着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