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你的综合体质离那个标准还有一些距离，不过差距不算远。”木遇陵肯定地说，“而且对于刀法最为重要的臂力和控制力，你在这两方面的素质远远超出其他，所以提前学习一些入门技巧也不成问题。”

程阳对此当然不会拒绝，表示感谢之后就跟着木遇陵回到了武馆。这个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武馆的学员都已经回去休息，整个偌大的武馆只有木遇陵和程阳二人。

“练习锤刀，虽然传说中祖师爷是用活兔子来演练，不过那是因为他本职是个猎人。现在野兔子不怎么好找，而且这样训练效率并不非常高，所以后面的掌门人陆续改良了一些训练方法。”木遇陵向程阳介绍眼前的东西，“这是什么你肯定是知道的。”

程阳点点头，看着眼前的一排鸡蛋。“这东西就能用来练习锤刀？”程阳有点不可置信，“我觉得有点不太靠谱呢？”

“练习锤刀，最困难也最重要的地方，就在于施力时的神不知鬼不觉，你应该听说过祖师爷晚年时居住的小院外那几尾大鲤鱼吧？”木遇陵一笑，这种事任何人第一次听都会觉得不可思议，“这就是一种瞒天过海的力量，因此修炼到最高级别的锤刀，也被人称作鬼刀，取其欺鬼瞒神，神鬼莫测之意。

这是程阳第一次从锤刀门弟子口中听到“鬼刀”这个词。神鬼莫测，欺鬼瞒神，确实和系统告诉他的鬼刀特点相吻合。

“所以为了将钝刀的力量控制得妙到毫巅，近几代门人发明了这样一个练习方法。”木遇陵一边说一边拿起旁边一柄钝刀，另一只手拿起一枚鸡蛋，用刀背轻轻击打鸡蛋，却又不把鸡蛋敲碎。

程阳感到非常好奇，仔细观察着木遇陵的手法，从表面上却并不能看出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

木遇陵知道程阳好奇，一边敲打鸡蛋一边解释道：“不要小看这一枚鸡蛋，这就是判断锤刀刀法是否入门的标准。初入门的标志是不打破蛋壳，击散蛋黄；略窥门径的标志是隔着蛋壳将蛋黄蛋清震击均匀；而真正学得刀法的标志是这样。”

木遇陵说着将手中的蛋放进盛满清水的碗中，没有一丝裂痕的蛋壳在碗中徐徐破裂散开，而蛋黄和蛋清并没有随之散逸，而是被蛋壳中一层薄膜完美地包裹，已被混合得均匀，呈现完美的金黄色。

程阳一边感叹这门刀法的神奇，一边也在叹息自己的渺小与厨艺的莫测。“不知我什么时候才能学到这样的境界。”程阳看着碗中的鸡蛋，发自内心地赞叹道。

“程师弟不必过谦，”木遇陵擦净手中的钝刀，摆在桌案上，“这里有很多鸡蛋以备你练习之用，听刘宇说，你精通一门高深不逊于锤刀的刀法，有这样的基础，很快就可以入门了。”

程阳试探着拿起一颗鸡蛋，用刀背敲敲打打，木遇陵站在他身边指点着一些发力的技巧。

由于锤刀相当沉重，而蛋壳极为脆弱，程阳一开始还是不小心打碎了几颗鸡蛋。但到了第三颗之后，程阳已经能够做到击散蛋黄而蛋壳不破，令木遇陵大为惊奇。

程阳也非常惊喜，但又觉得有哪里不对。既然值得系统作为附加任务而提出，这项任务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完成。

程阳借故休息，坐到一边喝水，叫出系统查看任务完成的情况。系统果然告诉他，他的锤刀门刀法远远没有达到入门标准。

“可是木遇陵明明告诉我这就是入门标准啊？”程阳疑惑不解，“他不像一个好骗人的人吧?而且在这件事上他也没有必要骗我。”

“木遇陵没有骗你，但这也确实不是锤刀门的入门标准。”系统的话模棱两可，“现在的锤刀门已经不是当年的锤刀门，这个入门标准实在太粗浅。当年鼎盛时期的锤刀门，入门的标准大约相当于木遇陵告诉你的第二阶段，至少要隔着蛋壳将蛋黄蛋清震击均匀甚至发泡，才能算是入门。”系统告诉程阳，现在的他距离真正入门还有相当一段距离。

程阳接受了现实，站起身来对木遇陵道：“辛苦木师兄了，我还想再练习一阵子。请问师兄，我什么时候能够达到初窥门径的境界？”

木遇陵想了想，赞许道：“师弟有如此天资还这样勤奋刻苦，怪不得厨艺如此高深。至于初窥门径，我不敢妄断，少则一两月，多则数年吧！”

程阳的心有点发凉。木遇陵说少则一两月，加上自己的体质有所不足，还要分神去锻炼身体，制作醴酪，一两月似乎是不够的。

“师弟不必急于求成。”木遇陵见程阳皱起眉头，连忙开解道，“刀法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师弟目前的进度已经很惊人，也许用不到那么长时间就能学成锤刀呢？”

程阳当然不好告诉他自己有个系统每天拿着小皮鞭在身后抽打，只好苦笑一下自嘲道：“也许是我性子太浮躁吧，多谢师兄了。”

这一天程阳回去得比往日要晚，途经平日经常路过的一个偏僻的园子时却似乎听到有人在哭。

程阳竖起耳朵仔细倾听，似乎是个年龄不大的女孩子。半夜三更听到女孩子的抽泣，怎么想都让人毛骨悚然。

但程阳终究是个好奇心极重的人，拿起随身带着的菜刀就摸了过去，全然不管菜刀似乎不能对付鬼魂。

这个小院也是学员的住处之一，锤刀门的住处是弟子随意选择的，只要没人占据，随便开心住在哪里。

程阳循着哭声摸过去，发现了一个蜷在墙角抽抽噎噎的人影。他大着胆子过去碰了那个人影一下，人影抬起头嗯了一声。

这是个穿着锤刀门青灰色制服的小姑娘，大约十四五岁的年纪。此时小脸上全是眼泪，抹得一片黑一片灰的，气鼓鼓非常委屈的样子。

“你是人吧？”程阳傻乎乎地问了一句，“是不是啊？”

“你才不是人，你谁啊！”小姑娘把脸鼓成包子，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眯成一条线，不满地回道。

程阳放心的拍了拍胸口:“我还以为谁半夜在这里哭，别是哪个井里的女鬼爬了上来吧，你看你这满脸抹得脏兮兮的，真的像个女鬼。”

“什么女鬼，我有名字的好不咯？”小姑娘用力抹了抹脸，试图擦干净脸上的泪痕，“我叫楚烟春，你才是鬼。男鬼你叫什么啊？”

“好好好，你不是女鬼。”程阳蹲下身来，盯着楚烟春的眼睛，“我叫程阳，是个走后门进来学刀法的厨子，也不是什么男鬼。”

程阳觉得这个小姑娘挺有意思，半夜一个人蹲在小破院子里哭，被人叫起来还有精神跟人犟嘴。脸蛋鼓鼓的有点婴儿肥，让程阳非常想伸手捏一把。

楚烟春眨了眨眼。她的眼睛虽然形状圆圆的，还带着浅浅的卧蚕，显得很稚气，但眼角微微上挑，有一点点下三白，眼瞳颜色微微有点浅，不由得带出了一股清冷的媚气。这样眨眼的时候既勾人又不可侵犯。

“你就是那个治好了大师兄的厨子？”小姑娘斜眼瞥了瞥他，“看起来也并没有那么厉害嘛，别是骗我的吧？”

“是不是那么厉害你试试就知道，改天做菜请你吃饭？”程阳摸了摸自己的脸，心说我长得就那么不像个正经人吗，“倒是你，为什么半夜一个小姑娘躲在这种偏僻的小院子里哭，换个胆小的人都要被你吓死了。”

小姑娘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看程阳，闷声闷气道：“我不想跟你说。”

“那你不说吧。”程阳也扭头就要走。

“我不说你就不问了？什么人嘛！”小姑娘也急了，抓起一颗石头扔到程阳脚下，“你这人会不会聊天啊？”

程阳背对着她偷笑，转过头来笑眯眯地问：“那你现在愿意说了？”

楚烟春抽抽搭搭地告诉程阳，她是今年入门最晚的学员，学员宿舍被占光了，所以一个人住在这边的的小院子里。本来一个人住清清静静也没有什么不好，只不过今天晚上听了个鬼故事，越在房间待着越觉得害怕，就一个人跑了出来，蹲在院子里特别委屈，一委屈就哭了起来。

“就这点事？”程阳摊手，他觉得小姑娘是真的非常难懂，“那你哭也没有用啊，在这哭万一把鬼给招来了呢？”

“那不就招来你这么一个不会聊天的讨厌鬼。”楚烟春不哭了，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吐了吐舌头，“你这样聊天不会有女朋友的咯。”

“你又知道女孩子喜欢怎么聊天的人了？”程阳突然发笑，看着一溜烟跑回房间的小姑娘。

程阳溜达溜达回了住处，刘宇还没有睡觉，见他回来劈头盖脸地问：“哎呀我的小师弟啊你又去哪儿了？可把师兄我急死了。”

“你急什么？”程阳失笑，“我又不是小姑娘，还能一个人趴墙角哭鼻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