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赔着笑，心里头呼了口气，这才道：“那些护卫能与皇上您交上手，想必武功是不弱的，可就是这样，也没能护住姜姑娘。且，方才他说，他们被人迷晕了，奴才觉着，除了南疆有这本事，怕是没人能做到了。”

若真是如此，姜姑娘怕是……。”李公公叹了口气。

南疆费尽心思抓住姜知意，定然不会随意杀了她。以她姜氏商会东家的身份，抓她的人知道后，想必也会好好待她的。

秦如冽面如沉水，转而就给摘星阁递了消息，让他们追查姜知意的下落。林秋实接到信时，正在南疆皇城附近吃面，望着信里面那句“将姜知意安全带回来”撇了撇嘴。

当时他和姜知意一道翻山越岭，也中招了，等他醒来就发现自己被绑住了。若非他机智，找到法子逃了出来，现在肯定也跟着姜知意一起被关了起来。

林秋实摸出银子搁在桌面上，拎着剑，朝皇宫走去。

姜知意同南疆圣子不过说了几句话，就被侍卫板着脸带走。她以侍女的身份留在了宫里，住在圣子隔壁的屋子。

之前的长老得知南疆圣子同她一个外人接触，特意过来敲打了她一番。姜知意充分发挥了自己作为商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品质，直言自己倾慕圣子，所以才想要留在他身边。

她说这话时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说完后，脸上飞起一团红霞。长老狐疑地看她一眼，在姜知意掏出银子，笑眯眯地请他帮着自己在南疆圣子面前美言时，相信了她的话。

看他摸着银票揣进怀里，端着长辈的架子离开后，姜知意面上的笑意一点点倒退回去，黝黑的瞳孔里折射出阴冷的光泽。

有皇室长老作保，姜知意翌日一大早便顶着黑眼圈去见南疆圣子。

刚见面，不等圣子开口，她就迫不及待地问：“圣子昨日说的是真的？”

南疆圣子还是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微微颔首。姜知意“唔”了一声，盯着她看了许久，慢慢地道：“重明，重见光明。”

南疆圣子愣了一下，白皙的面皮上浮现出浅浅的红晕来，沾着水珠的红唇缓缓吐出这两个字，“重明。”

姜知意脸上立时烧了起来。

昨日，她求南疆圣子助她回北越，他答应了，可也提了要求，让她帮自己起个名字。姜知意心下觉得奇怪，又因着他说出前世今生这样的话，一时间心乱如麻，落荒而逃，并没有回应他的话。

她回去后想了一整晚，还是决定前来见他，答应他的话。这名字是她昨夜就想好的，在见到南疆圣子第一眼时，姜知意脑海里莫名地蹦出这两个字来。

南疆圣子自幼被人视为不祥之兆，他幼年时，这宫里头的人只当他是个养蛊的容器，自然不会给他起名字。后来，他百毒不侵，宫里头的人畏惧他，便将他奉为圣子。

想到这儿，他嘴角扯了一下，露出一抹转瞬即逝的嘲讽来。他面容一如既往的平静，似乎先前露出那表情的人不是他。

姜知意这会儿正担忧他不喜欢这名字，低着头不敢看他。

“我很喜欢。”南疆圣子嗓音清冽又温柔，还带了点笑意，听上去暧昧极了。

姜知意分不清他是在嘲笑自己，还是真的喜欢。她抬起头来看向圣子，恰巧对上他温润的脸颊，呼吸一窒，旋即平复下自己微微躁动的心脏，“圣子喜欢便好。”

“重明，唤我重明。”南疆圣子说完前半句，似是察觉到她的疑惑，贴心地解释一句。

姜知意怔怔地望着他，片刻后，眯着眼笑起来，“重明。”

这两个字犹如利剑刺中他的心脏，划开一直以来笼罩在他心上的阴霾，重明迅速点头，在心底默念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你怎么知道我是重生之人？”姜知意斟酌再三，小心翼翼地问出这句话。

说话的时候，她的视线片刻不停地落在重明脸上，意图通过他脸上的表情来发现蛛丝马迹。

重明捏着念珠的手指抖了一下，随即笑起来，“我虽然生来便看不见外面的花草事物，可却能够看透一个人的前世今生。”

就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安然等在这里。不论那些人如何折磨他，他都能保持自己的心智，为的就是同姜知意相遇的这一刻。

他知道，只要自己耐心等着，就能等来救他逃离这牢笼的人。

重明的脸色骤然亮了起来，神情激动。

天地虽不公，可亦是公正的。就如他，虽然饱受苦难，可也获得了旁人没有的能力。就如姜知意，前世被欺骗心死而亡，这一世便重新活了过来。

饶是如此，重明还是忍不住有些嫉妒她。这世间被颠沛流离的人不计其数，唯有姜知意，能够重来一世。这命数，实在叫人羡艳。

“那你可知我为何会死而复生？”见他毫不避讳地说出自己的秘密，姜知意虽然觉得这话有些荒唐，但在她死而复生还回到自己遇见马匪这一年的事实面前，重明的话不仅不突兀，反而更让人觉得可信了。

重明唇瓣动了动，神情复杂，半晌，幽幽地道：“是秦若渊。”

姜知意豁然睁大眼睛，声音发颤，“什么意思？”

她垂在袖子里的手指不住地绞着帕子。

“你走后，秦若渊向上天祷告，又找了巫医做法，用自己剩余的寿命换你重活一世。”重明叹了口气，无奈地道。

姜知意脑子“轰”的一声炸开，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能活过来，是因为秦若渊！

这算什么？

姜知意只觉可笑，不住地摇着头后退，泪流满面。他不是喜欢凌香喜欢得不得了吗？他不是恨不得自己早点死了吗？

那在她死后，他摆出那副姿态来做什么？

重明没有说话，赤着足走进她，取出一方黑色的帕子递到她眼前。

望着视线里这只手指骨节分明，修长如玉的手掌，姜知意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她接过帕子，擦了擦自己的眼角，红着眼眶轻声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