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萨乐君母子二人回到小屋后,解决了早饭,又将荒废了一个多月的菜圃重新打理了一下。
“好在之前种的萝卜白菜抗冻,搭的棚子也起了点作用,否则这个冬天怕是一点蔬菜都吃不上了!”
萨乐君的话音刚落地,阿辽与丁烨闲聊的声音从小土坡下传了上来……
苻湛快步走出菜棚,望向山坡下的两人。
丁烨与阿辽并肩同行,看起来相聊甚欢。
苻湛竖着耳朵偷听了几句,知晓阿辽很委婉的探听萨乐君母子在南城县的经历。
丁烨对阿辽的印象还算不错,觉得这个小子不像抱山村的村民那般见识浅薄。或许是成年男子相处方式所致,他们聊得十分投缘。
“你娘呢?我来的路上遇到了阿辽,他也惦记你们母子,便一同来看看。”丁烨瞧见了苻湛,挥手打招呼。
苻湛没有回话,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菜棚。
“哦,你娘在打理菜圃啊,阿辽方才也提到过,他在你们离开的这段时间,也帮忙打理过。”
丁烨三言两句都捎带上了阿辽,这让苻湛有些意外。他抬眸看了阿辽一眼,带着几不可见的不屑。
“这才一个月不见,你长高了不少。”阿辽并不在意苻湛的态度。
萨乐君从菜棚里走了出来,“哟,丁烨大哥,你和阿辽一起来的啊,吃过早饭没,我烧了兔肉,炖了鸡汤。”
她说着指了指小屋侧檐下的灶台,“回来的匆忙,连灶台都是临时用泥坯糊出来的。”
回到抱山村之后,萨乐君将发髻挽起来,系着一条景泰蓝的雏菊花纹帕子。
全身上下并无任何配饰装扮,甘劭赠送的衣服倒是依旧穿着,淡蓝色的过膝鹅绒棉裙,罩着金线促织的兰花短褂。
过于亮眼的步摇、玉篦放入了压箱底的首饰盒里,并不打算佩戴。
碍于左脸的疤痕,萨乐君自己修剪了一下额前的头发,用斜刘海遮盖住狰狞的疤。
这幅打扮倒是让阿辽多看了几眼,他的脑海里浮现了八个字:清新若兰,淡雅如菊。
“看够了没!”
苻湛几不可闻的说道,故意挡住了阿辽的视线。
丁烨正在和萨乐君说话,倒没注意苻湛和阿辽这边的剑拔弩张。
“怎么,怕我抢了你的母后不成?”阿辽无声回了一句。
苻湛自然看清楚了他说话的口型,眼神里带着警告的意味,“你何必自取其辱,她也跟看不上你。”
“你们聊什么呢,赶紧来烤火吧,一会儿丁烨大哥就要启程回南城县了。”萨乐君拔高嗓门唤了一声。
苻湛这才扭头走开了。
“对了,小姐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回去的时候,替她讨一封信,你看……”丁烨对着萨乐君咧嘴一笑,拿余光瞟了一眼苻湛。
“哦,没问题,难得小姐不嫌弃我这傻儿子,早晨我们母子去林子里打猎,正好剥了毛色纯正的兔毛,你带回去给小姐做个兔毛的手套,也算是一点儿心意。”
丁烨点头答应了下来。
苻湛本就不想和阿辽待在一起,此时有了借口,扭头去屋里写信去了。
可他提笔没写几个字,听到门外传来萨乐君和阿辽等人欢声笑语的动静,反而更烦闷起来。
索性放弃了写信,提笔画了一副‘小白’的素描画。
苻湛心浮气躁的时候,除了练功服静心之外,就是画画了。
萨乐君压根不知道这个狼崽子的心路历程,反而趁着闲聊的功夫,借丁烨在场,故意套阿辽的话。
阿辽这个男人看起来是个糙汉子,纯粹是因为留了胡子的缘故。
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与众不同之处。
可聊了好一会儿,阿辽说了不少,乍一听喜好分明,可仔细一琢磨,才知道他只是说个笼统。
萨乐君觉得阿辽看穿了她的意图,看似温言闲聊,实则涉及到隐私的地方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阿辽是个好小子,当初送你们母子去南城县的时候,我就觉得他和村子里的人截然不同。”
丁烨吃饱喝足,总爱聊上几句。
“谬赞了,我就是山村野夫而已。”阿辽谦虚起来。
萨乐君轻笑,“丁烨大哥,你觉得阿辽和村民不同,可否细说一二。”
“怎滴,阿辽就在这儿,你和他应该更熟吧,何必拐弯抹角问我呢!”丁烨哈哈一笑。
萨乐君摆了摆手,用铁钩将碳火拨了拨,“别取笑我了,我一个寡妇村民们避之不及,和谁都不算熟,若是细论起来,老夫人和小姐倒是熟人了。”
“这倒是实话。”丁烨连连点头。
无形之中,萨乐君是借此警告阿辽,她和苻湛如今也是有靠山的人了,休要再同以前那般欺负她们孤儿寡母。
丁烨拍了拍阿辽的肩膀,“我今日走后,你可要多多照拂她们母子,李全柱这个村长压根靠不住。他不变着法找麻烦就不错了!”
阿辽立刻点头,“丁大哥放心。”
冬日的午后,阳光弥足珍贵。
丁烨在离开帮萨乐君在小屋外打了个小厨房,还拉着阿辽这个免费的苦力一起用石头做了个灶台。
“离开前,还能帮你们母子做点事情,冰天雪地的,你们母子做饭也有个挡风的地方。”丁烨确实打心眼儿里照顾萨乐君母子,这一个多月的相处总能攒点交情的。
他深知萨乐君母子颇受县太爷的器重,连甘劭和边老头儿都曾专门送别他们母子。
未时来临之际,丁烨已经牵着马穿上了防风的氅衣,跨马而上,准备离开。
村长李全柱带着村民送别丁烨。
萨乐君和苻湛将收拾好的兔毛,还有一些野味菌类,装在布兜里递给丁烨。
“信呢?”丁烨小声问。
萨乐君扭头看向身边的苻湛,“拿来吧!”
苻湛指了指布兜,“搁在里面了。”
“写了就好,否则我没办法给小姐交差!”丁烨爽朗一笑,抬手揉了揉苻湛的脑袋,“好好照顾你娘,过完年记得来南城县玩!”
苻湛讨厌萨乐君意外的人碰自己,却也没有躲开丁烨的动作。
“丁烨大哥路上小心,山高水长,我们后会有期!”萨乐君挥手告别。
阿辽站在送行的队伍之中,可一双眼睛若有似无的绕着萨乐君转悠。
“这阿辽的一双眼睛怕是不想要了吧!”苻湛无声腹诽。
萨乐君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琢磨什么呢,眼里都是杀气,你给我收敛点。”
苻湛还是听话的,敛眸转身,拉着萨乐君回屋去了。
他面上波澜不惊,可心里对阿辽的敌意只增不减,日后但凡找到机会,一定会百倍讨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