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印顺伸手接过锦盒,他曾经与青云惠师有过交手,深知眼前这位帝师虽然言语谦和,但本质上是一位心气极高之人。似他这般人物,能露出这样毕恭毕敬的神情,足见他对于手里东西的看重。
一刹那间,释印顺的心头转过了无数念头,他先是猜测这是帝王用物,但乍一琢磨却又否定下来,青云惠师本为帝师,皇帝对于别人是高不可攀的人物,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区区弟子而已,他又猜测这里面藏有什么神丹妙药,或是功法秘籍,但也被匆匆否定,眼前这人要以此物交换天山玉髓,这些东西与之相较,又大大不如。
释印顺干脆不再多想,伸手打开了眼前锦盒。只见锦盒中既无丹药,也无秘籍,而是一个拇指大小,晶莹圆润的白色小管。这白色小管,开头如小指初骨,长寸二分,内空方正,外楞亦尔,下平上圆,内外光净。释印顺初见此物,还未觉神奇,可他佛学精通,猛然间,想到了一个无比大胆的猜测,连忙匆匆合上手里锦盒,颤巍巍向青云惠师问道:“敢问……敢问帝师,此物可是真品……”
青云惠师点了点头,说道:“此物是我千辛万苦留存下来,当初元庭覆灭,不少地方都遭到了损毁,其中自然包括你们佛家寺庙,多亏我朝圣祖当年也曾经入过佛门,这才为不少宝刹免去灾祸。这件东西,自前朝覆灭之后,几经辗转,落在了帝王家,可惜圣祖当年求佛不深,竟不认得此物,这才被我小心收藏。”
云溶月有些好奇,刚才她也瞧见了这锦盒里的东西,只觉这东西既不像珍珠,也不像玉石,为何这大和尚见了却情绪激动,脸颊发红,当下问道:“敢问大师,这锦盒里的究竟是什么,教你们如此看重?”
“女施主,帝师此物万分珍贵,本来是不能姑妄言之,但……”他又向锦盒看了一眼,复又展露笑颜,说道,“佛家讲究一切随缘,有如此宝物在此,我若是拘泥,倒显得着相了。实不相瞒,帝师交给小僧的,是一枚舍利子。”
“舍利子?”云溶月回想了一下锦盒里的东西,果然犹如一人手指,当下又继续问道,“倒不知是哪位高僧的舍利,竟能教大师如此动容?”
“这个,并不是什么高僧的舍利……”释印顺望着手里锦盒,无比感慨的说道,“如果帝师所言非虚,这枚舍利子,乃是佛祖释迦牟尼的中指舍利。”
“阿弥陀佛。”他话音刚落,身后释印旭与释印弘都是垂手念了声佛号,佛音袅袅,仿佛横渡千百岁月,逆流恒河沙数,直指拘尸那揭城郊娑罗树下。大昆仑寺中流云变幻,仿佛也在这一刹那停了下来,他三人气机沟通大雄宝殿,一时间殿中金光灿灿,正居其中的佛像似乎存了生气,默然注视院中众人。
“佛……佛祖舍利……”云溶月也是没想到青云惠师居然能拿的出这样一件了不得的东西,心中也顿时明白了为何一路以来,青云惠师总是成竹在胸,即便与人争斗不成,起码还有这件东西做交换,可她瞬间又明白了这件东西的珍贵之处,连忙向青云惠师深施一礼,“小女子之前多有误会,还请前辈原谅,只是佛祖舍利珍重万分,前辈如此出手,小女子真不知何以为报。”
“谈什么报不报的。”青云惠师大大方方受了她这一礼,摆摆手说道,“这东西对我来讲,只是件稀罕之物,可对于三位大和尚,是能证就无上佛法的珍宝,如今能用这件东西换天山玉髓,实为各取所需。大和尚,怎么说,你们换是不换?”
“换,当然换!”释印顺连忙将锦盒小心翼翼地揣入怀中,跟着唤来之前的看门弟子清渊,吩咐他去取来天山玉髓。望着清渊去取玉髓的背影,云溶月一颗悬着的心才算终于放了下来。
青云惠师瞧见左右无事,上前一步,冲着三位天竺僧人说道:“大和尚,你们说,你们以区区天山玉髓换来此等独一无二的宝物,是不是大赚特赚。”
“阿弥陀佛,我等是僧人,不是商人,做事只求缘法,赚与不赚,方外之人,从不谋算。”释印顺唯恐老匹夫再生枝节,干脆将话堵死。
“哼,你们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明白,这笔买卖,你们自然是大赚特赚。”青云惠师颇为不屑道,“你们也不用担心,我既然答应与你们交还,就无反悔的意思,我只是另有一件事,想要请你们帮我个忙。”
“帝师武功高绝,又才智双全,我等区区凡僧,岂能与帝师同列,连帝师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我等自然也办不到。”释印顺刚说到这里,忽然又觉青云惠师白白送了大昆仑寺一个大便宜,如此拒绝,倒显得自己小气,话风一变,忽又说道,“不过帝师不妨先说说究竟何事,如果小僧力所能及,自然愿意出手相助。”
“你这大和尚,早这么痛痛快快说不就得了。”青云惠师面露微笑,连白须都轻轻抖动,“实不相瞒,十年前我败在你们三位手下,心中老大不服,这些年我苦思良策,早有与你们再比一场的打算,只是一直俗事缠身,昆仑山千里万里,如不是这次因缘巧合,我万万不会到此,但既然来了,咱们几个不妨再斗一场,只分高下,不比生死,如何?”
闻听他要以一己之力再此挑战自己三人,释印顺不由心中一喜,他本以为青云惠师是要他们下山相助,可没想到只是如此简单的要求。他们三人,能以“无娑气相术”沟通三人气机,一人修炼,便有三人之功,这些年内功精进之下,使出此功,威力相较之前,已不可同日而语,纵然青云惠师武艺卓绝,又有精进,可他一人之功,岂是自家三人的对手?释印顺想通这点,便双掌合十,徐徐笑道:“帝师当年已经领教了我们三人‘无娑气相术’的厉害,就不该心存执念。实不相瞒,这些年我们三人精究佛法之余,从没懈怠内功修炼,帝师若非要切磋,难免有伤贵体。”
“大和尚话不要说得太满。”青云惠师冷笑一声,转身又对云溶月说道,“丫头,借你佩剑一用。”
云溶月在他帮助下终于得偿所愿,此时正是高兴的时候,想都没想,便将“天流苏”交给了青云惠师,可刚刚将长剑交到青云惠师手中,她又忽然为他担心起来,只怕万一青云惠师受了伤,三个和尚变卦强留佛骨舍利,到那时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青云惠师接过天流苏,并未拔鞘,他瞧出云溶月心中担忧,便刻意等清渊带着天山玉髓回来,交到云溶月手上之后,才轻声说道:“丫头,你让远些,仔仔细细的瞧好了,我一会施展的功夫你能记住多少,便记住多少,回去教给你那关心甚笃的师弟。也算是我赏识他小小年纪,行事不同凡响,故而送他一份薄礼。”
云溶月听出他语气中的传授意味,连忙抽身撤在一边,先是将天山玉髓小心收好,跟着目不转睛,盯着院中四人。
其时大昆仑山晴空万里,就连之前一直呼啸不止的凉风也在此刻停了下来,于是幽静处更显幽静,庄严处更露庄严,刹那间,仿佛一轮赤阳化作神佛天眼,默默注视着昆仑山巅的一场胜负。
释印顺三人并排一列,看向青云惠师,青云惠师“天流苏”握在手中,也是打起了十二分注意。
“大和尚,你们三人联手,我手持此剑,也就不算欺你们手无寸铁。”青云惠师徐徐说道。
“这个自然,帝师,小僧再好心提醒一句,今日我等,与十年前截然不同,你当年也领教过‘无娑气相术’的厉害,今日之战,只为探究武学之妙,并不是生死鏖战,若是帝师支撑不住,可一定记得开口说明,免得有所损伤。”
“好!”青云惠师再不多说,右手抽出天流苏,左手单出一掌,大声喝道,“丫头,看仔细了,只此一次!”
青云惠师话音未落,身似流光,天流苏发出清脆剑吟,直向释印顺咽喉刺去。
这一下来的迅猛突兀,释印顺三人稍有慌乱,气机为之一滞,可他三人潜修“无娑气相术”多年,气相一分,心神便自然而然一凝,三人气机,又复以往。释印顺汇聚真气于两指之上,并指而出,分毫不差的扣住天流苏剑身,跟着运劲一拧,想要折断天流苏剑身,可刚刚出手,却觉天流苏坚硬无比,释印顺心知这是青云惠师灌注真气于剑身的结果,连忙手腕一带,天流苏剑尖顺着他额前斜斜避开。
青云惠师一招失手,也不慌乱,左掌前提,向释印顺胸口拍去,释印顺不避不让,自信自家三人之力远在青云惠师之上,调转内力,护在身前。青云惠师掌势不减,压在释印顺胸口上,释印顺只觉青云惠师这一掌软绵绵没半分力道,与他身体触之即分,这才明白他这一手只是虚招,跟着眼前剑光一闪,天流苏席卷杀招疾刺而至。
释印顺没料到他这一招之间的虚实变幻,连忙向后一撤,天流苏剑身未到,剑气已侵入释印顺的肌肤,他不敢怠慢,左手徐徐打圆,总算化去了这一剑来势。
几招之间,青云惠师已经逼得天竺三僧连连败退,释印顺没想到十年过去,青云惠师一身内力修为也已经到了震古烁今的地步,心中称奇,手上更不敢怠慢,急忙高呼道:“二位师弟,一齐出手!”
他方才托大于“无娑气相术”的厉害,只是一人与青云惠师交手,本来打算以三人合力的无上内力直接逼退青云惠师,可没想到青云惠师一人之力,虽不及他三人,但相差已不甚远,加上老匹夫剑法高超,诡异绝伦,如果继续托大,实在无必胜把握,他三人心意相通,眼神交汇,互相间便已经心知肚明,同时呼啸一声,一齐抢了上来。
青云惠师眼见三人一同出手,神情并不慌乱,天流苏挽了个剑花,罩住自身要害,三僧接连攻了五六招,一时间竟无法近他的身。
释印顺单掌直入,伸足在两位师弟身上一踩,整个人跃入半空,跟着运气于掌,向青云惠师天灵盖拍落。青云惠师挥剑抵挡,释印顺身在半空,忽然浑身骨骼嘎嘎作响,左手关节居然如同软下来一般拐了个神异的角度,青云惠师与之交手过,知道这也是“瑜伽”功夫的玄妙之处,当下不敢轻视,运气于剑,天流苏剑身一转,向释印顺肩头刺去。
释印顺不敢身试天流苏的锐利,身子横向一滚,那一掌便已经落在了青云惠师肩头。青云惠师遭他这一手,浑身真气也有混乱,便在这一瞬之间,释印弘与释印旭已经联手挥掌向青云惠师胸前拍来,青云惠师被释印顺纠缠在侧,避无可避,只好运气于左掌,打算以一敌二,硬接他俩这一招,却不想他俩同时忽然便掌为指,分别点向青云惠师华盖、檀中两大穴位。
青云惠师变招不及,硬生生受了两指,只觉他俩指力透过己身,经脉中顿时真气翻涌,他连忙向后一让,左足点地,天流苏横在胸前,借以平息真气。
云溶月看出青云惠师交手之下,已经吃亏,刚想出言劝谏,可青云惠师眼中非但没有失落之色,反而满是兴奋,他几个呼吸,便已经调整内息,跟着长剑在身前一挥,说道:“大和尚,十年过去,你们却仍是这些老招数,实在教人失望。”
“招数不在新颖,只消能退敌即可,帝师若有指教,便请先破了我三人的‘无娑气相术’。”
“好。”青云惠师伸指在天流苏上一点,神剑顿时发出清脆剑吟,“今天,我就破给你们看看!”
他话音未落,长剑飘然而出,云溶月瞧见他身影,不由得一阵恍惚,仿佛此时此刻,并不是青云惠师挥剑进攻,而是天流苏带动青云惠师的身体,向三位天竺僧人攻去。
天竺三僧也瞧出一些怪异,可他们自信“无娑气相术”完满无缺,便并不变招,只是细细看向青云惠师的动作。
青云惠师长剑递出,这一剑道法自然,斜斜歪歪,却已经笼罩住天竺三僧三人身上共计十八处要害,释印顺交到:“好剑法!可还是破不了!”跟着伸出肉掌,接他来势,青云惠师未出言语,左掌排山倒海而至,释印顺见他如此一掌,心中顿时惊骇,他左掌如此惊人攻势,犹如日出东方,光消残雪,但如此刚猛一掌旁,天流苏剑法仍不见削减,剑意绵绵,似乎无穷无尽,无孔不入,这两招一轻一重,一弱一强,偏偏互相补足,一时间竟无半点破绽。
“气相三分!”释印顺爆喝一声,三僧滴溜溜分开,他自己一人化解青云惠师右手的阴柔剑法,两位师弟则是以内力硬他左手的阳刚一掌。
青云惠师见他们变阵接招,嘴上挂起笑容,右手长剑忽然慢了下来,释印顺眼见他剑法变慢,还以为他招式用老,可乍一思索,便觉他剑招之后似乎无穷后招,这暂时的缓慢犹如箭在弦上,蓄势待发,自己只要稍稍放松,便会被凌厉一剑,直取要害,当下再不敢轻视。
这样一来,无娑气相术三人合力却被释印顺分去大半,释印旭与释印弘二人接手青云惠师的左掌,只觉他这一掌大开大阖,气势雄浑,合二人之力,竟难以抵抗他这一掌。
一瞬间,院中场面极为怪异,三位天竺僧人将青云惠师围在一处,释印旭与释印弘额头流汗,苦苦支撑他左掌刚猛内力,释印顺在一边围着缓慢的天流苏来回打转,身子却始终不离天流苏三尺之外,仿佛一道无形丝线,将释印顺拴在了一边。
如此一来,无娑气相术合力已被分解,占大头的释印顺空有内力不敢施为,释印旭释印弘只能凭借释印顺余下内力苦苦支撑,两个人不住躲避青云惠师的掌力,犹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覆没的风险。
青云惠师剑光虽慢,剑尖上却幻出点点寒星,释印顺唯恐有变,便又在无娑气相术的合力中打算再取一分,可释印旭与释印弘已经支撑到了极限,深知如果再去一分内力,自己二人非伤在青云惠师左掌滔天掌力之下,于是大声喝道:“再不能分了,再不能分了!”青云惠师闻言掌力又强一分,只逼两人要害。
刹那间,对于自身的担心终于超过了平日的默契。释印旭与释印弘强行从释印顺手中夺去了一部分内力,可青云惠师这一掌仿佛排山倒海而来,但真正落下,却只是几道清风,反观右手长剑,却在一瞬间化作惊天流光,直奔释印顺而去。
释印顺内力被夺,此时此刻断无反抗之力,只听嗤啦一声,跟着左臂一凉,臂上袈裟已经被天流苏挑去大半。青云惠师一招得手,便不再伤人,还剑入鞘,笑吟吟站在一边。
十年恩怨,尽在一招之间,云溶月瞧见青云惠师最终获胜,笑吟吟说道:“前辈夙愿了却,小女子在此道喜了。”
青云惠师淡然一笑,将天流苏又交回云溶月手中,跟着看向天竺三僧,这三人此刻面面相觑,不胜茫然。
山上凉风忽然又起,吹得释印顺臂上一阵寒凉,大和尚这才回过神来,望向左臂上破烂袈裟,忍不住想到,他这一剑若是再向上几寸,我今日难不成就要圆寂了?
他深吸几口气,转而望向青云惠师,说道:“帝师武功高绝,我三人算是输了。只是……只是不知帝师这是何等武功,为何阴阳交融而不冲突。”
“这门功夫,我称作‘两仪混元’。”青云惠师毫不隐瞒,说道,“算起来,这门功夫跟你们大和尚这‘无娑气相术’也有渊源。”
“哦?还请帝师不吝赐教。”
“当年我败在你们三人合力之后,便心心念念,想要破你们这门武功,为此,我也没少走入歧路。”青云惠师望向自己双掌,回忆无穷,“一开始,我打算潜修内力,可后来却又想通,你们三人修炼,加上气机共同,远胜我一人之力。”
释印顺点了点头,算是默许。
“后来,我周游四方,忽见百川归海,心中顿时明悟。”他左右掌平平伸出,内力潜运,左手为阳,右手为阴,散发悠悠玄光,“你们是合三人之力,我何不反其道而行之,散一人之力,所谓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世间万物,都是如此演化,我苦思良久,费尽周折,终于融汇阴阳,练成了这‘两仪混元’的功夫。”
他一番话说得轻描淡写,云溶月听了却是大受震撼,要知道内功修炼,稍有不慎,便是终生残废,古往今来,还从没人将一身内力化作阴阳二气,青云惠师这一手实在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一日功成,却也前无古人了。
释印顺闻言也是大为触动,连忙双手合十,欠身行礼,说道:“帝师天资卓绝,我三人输的心服口服。”他话音未落,神色颇为复杂的看了两位师弟一眼,叹了口气道,“三人合力,纵然心意如何相通,到了关键时刻,总难免产生分歧,之前我们三个一直委曲求全,竟不知是自己在给自己画地为牢。”
青云惠师闻听此言,心中也是老大不落忍,他胜负心强,所以当时才使出了那样一招,逼迫三人配合出现瑕疵。可他一代宗师,心中十分明白,似“无娑气相术”这种武功,最重要的便是三人配合无间,而配合的基础,是三人彼此间无条件的信任,自己方才一招,无意中已经在三人之间的纽带留下了浅浅的裂痕,从此,这“无娑气相术”在三人手中犹如有瑕玉石,断身佛像,不再圆满,这门功夫,也算是废了大半。
“大和尚,我不是有意如此……”青云惠师还未说完,释印顺却大大方方,伸手制止,念偈语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帝师为我等带来了佛祖舍利,又替我们化解了心中魔障,这一切既是我佛安排,又是缘分所至。我等日后自当潜心颂佛,弘扬佛法,至于江湖争斗,再不插手。”
他说完这些,心中顿觉畅快,再望向两位师弟,四目中也满是解脱之色,他三人久困在“天下第一神功”的魔障中,今日一败,于武学固然是一大损失,但从此执念解开,佛心圆满,也未必就是坏事。
青云惠师向来不萦外物,眼见三位和尚心思畅达,顿时哈哈大笑,说道:“好和尚,了不起,当真了不起!”
“这一切还要多谢帝师,眼下时辰已晚,我三人打算久坐枯禅,就不留两位在寺中了,女施主,我看你对天山玉髓并无贪念,想必并不是为了自己,不如早早离去,帮助你想帮之人去罢。”
青云惠师点了点头,带着云溶月往寺门走去,三位天竺僧人也是相视一笑,往禅房走去,可还没迈出三步,忽然听到一人高声叫喊。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