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一行人终于赶到南都,南宫华殇和文木是他国来使,在即将出发的时候,幻想过无数种南都的样子。可能金碧辉煌,豪华府邸随处可见,可能威武庄严,石狮龙门赫然在立,可能亦真亦幻,随处插柳繁花锦城,也可能人山人海,茶楼酒楼街边小贩。不过目前看来,无论之前的想象有多么美好,眼前的景象都与之差距甚大……处处断壁残垣,刀枪剑戟随处可见,更令人作呕的是,那些战死的铁士卫兵,有些连全尸都未能保住。
刚进城的一刹那,墨白便捂住了韩洛月的眼睛,直到一处看上去没那么糟心的地带,才放下手来。
“走吧,趁着叶氏兄弟被沈昊星缠住无法脱身,先找到主君和齐伊玫。”
众人点头,唯独韩洛月没有回应,墨白见状,问道:“怎么了?”
“你们去吧,我要先救出我父亲。”
墨白一愣,此时若是放任她一个人去实在太过危险,沉思片刻,“行,不过要让左礼禅和武寺轩陪你。我们兵分两路,我们四人去救主君,你们将那些被关押的书部官员解救出来,然后去大殿汇合。”
刻不容缓,成败在此一举,众人协商好后便出发。
卫部五个城主,抛开被南宫华殇二人斩杀的林昊封还余下四位,正好对阵兵部四方将军。双方打的那叫一个激烈,各种华丽的大招互甩,当然这建立于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上都已经死掉的前提下,否则估计都会倒戈吧。
遗憾的是,兵部此时也只有他们尚且能与对手抗衡一段时间,其他人已经悉数殒命。
车被赶过来帮忙的十三太保团团围住,一怒之下,将自己压箱底的招式也亮了出来,“百术•剑池!”此乃惊门之技,以气控剑,化为万千,将这周围所有人皆包围在内。
“百术•袖里乾坤!”
眼看十三太保即将亡命于此,突然一声大喝,这周围空间顿时扭曲,将卫部的人全部排挤出来,只留下车与他的剑。
车一愣,百术他再熟悉不过,当初师傅正是用这一招征服了他们天将棋兵七人,师傅将毕生所学分别对应每个人的特长给予传授,那个神一般的人,正是现任总军候,叶昌。
“师傅?”他有些不敢相信,但想来也是,普天之下,能轻松斩杀沈昊星的人,屈指可数,但如果是叶昌,那一切都说的通了。
“所以,我们只是你登基的垫脚石是吗?”车被对方的术死死地控制者,他知道挣扎皆是徒劳,索性放弃了抵抗。
叶昌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当然不是,你们啊……属于牺牲品。”
手一用力,车被碾碎在这方寸之间。
方才沈昊星冲向叶氏兄弟二人时,虽然他们俩都有信心能能胜过一个后辈,但如果对方抱着视死如归的打算,那就另当别论了,鬼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无法理解的事。
关键时刻,魏离迎了上去,但也只是一眨眼,便被撕碎,那是沈昊星的最后一击,之后便断了气。
叶秉看着化为一摊血水的魏离,不禁感叹道:“可惜了这么一个干儿子……”
叶昌到是无所谓,或许对生死已经司空见惯,“有默哀的时间不如尽快找到主君吧。”
墨白等人一路潜伏,避开所有交战区域,哪怕对方是两个微不足道的卫兵,他们也尽量绕道走。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小了……”文木永远都是这般警觉。
墨白点了点头,“这代表我们的时间越来越少。”
兵部惨败是必然的,这点他早就预测到了,在小城城门时,之所以警告他们注意新界组织,不过是拖延他们的行动,让他们在与兵部作战时有所顾忌罢了。只要给自己一点点时间,找到并确保主君的安全,那么这场乱战,还有翻盘的机会。
但有一点不得不说,主君住的地方就是不一样……这也太大了!
四人怕遭遇突发情况,因此没有分散开,挨个屋子去找,结果一无所获。
在一处拐角,墨白刚探出头,立刻示意众人蹲下。
拐过去是一条长廊,尽头处有三名铁士把守。看样子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显然从一开始就被派遣到这里,此时正在那里悠哉游哉的闲聊。
“唉你们说,如果这一战上都大人输了可怎么办?”
“此话可不得乱说,若是让旁人听了去,当心告你的状。”
“事无绝对嘛,如果真如你所说,姓沈的输了,那咱们就投靠卫部呗,反正在哪当兵不都是当嘛,只要给发军饷就行。”
这几个墙头草……墨白苦笑一声,手语示意他们,南宫华殇精通阵法,此时不是他的强项,不要插手,剩下的,一人一个。
外面虽然打的激烈,但这里面其他地方连个鬼影都没有,唯独这里有铁士把守,有点脑子都知道里面关的是谁啦。
推开门的刹那,齐伊玫抬头看向这边,两人目光相对,下一秒她已经扑在墨白怀里,失声痛哭。
“你是不是又迷路啦!怎么现在才来啊!”
墨白微微一愣,两只手定格在半空中,对于一个已经心有所属的人来说,他应该推开齐伊玫,奈何这次他的心告诉自己,不要拒绝。
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凑到耳边小声道歉:“抱歉,我来晚了,但咱们是不是应该稍微注意下场合?”
齐伊玫听罢,立刻从他怀里起来,抹了把眼泪,虽然如此,但脸上洋溢着的笑容确是怎么也掩盖不了。
齐书涵走了过来,依次对众人道谢,最后目光停留在墨白身上,“多谢诸位侠士相救,想必这位就是墨白少侠吧?”
墨白苦笑,看来这几天齐伊玫没少在他耳边嚼舌根啊……但毕竟人家是主君,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的,“正是,本来我们居身刑部,不该插手此等国事,但因受人所托,再者不管是兵部还是卫部,不管理由多么冠冕堂皇,挑起战事本就错事一件,主君不必为自己曾经的过失赎罪。更何况……霸王得天下,可享一时鼎盛不假,但仁者得天下,却可创百年繁荣!”
齐书涵略有所思,缓缓点头,见身旁的妹妹脸色一红,不用问也猜的到,所谓的受人之托定是齐伊玫无疑了。
这些年来,我一直缺少一个认可我的人,当初在与周边三国签署不平等条约的时候,大家都极力反对,但他们在乎的是国之威望,而我在乎的是子民安康。我错了吗?或许吧,但谁又是对的呢?直到今日听眼前这小伙子的一席话,他才明白,事事本就无分对错,只在于立场的不同,这也使他更坚信自已选择的路。
“说得好,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见识,我妹妹果然没看错人……”齐伊玫听罢羞恼的锤了他一拳,齐书涵倒不以为意,继续笑着说道:“恕我直言,为何见少侠有些许眼熟?”
墨白微微一笑,但齐伊玫察觉他的笑容似乎有点僵硬,“主君说笑了,我不过一介草民,怎么可能见过我。只不过与书部督查勉强称得上远房亲戚,有可能年幼时去走访,与陛下有过一面之缘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