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门,沈昊星带着兵马连夜赶到,刚进军账就是一愣。
“总军候大人,您怎么来了?”
来者便是他的师傅,现任总军候叶昌。此刻正端坐在太师椅上,一脸凝重的看着沙盘。
听到这声询问,回头一看,突然雷霆大作,“我怎么来了?瞧瞧你干的好事!”
沈昊星一脸迷茫,自己做什么了?虽然背后的确藏有猫咪,但跟这边应该是两码事。他只能赌,赌师傅并不知情。
见爱徒不明所以,叶昌长长的叹了口气,“你在境外囤了十万精兵,企图谋反,有没有这事?”
沈昊星点了点头,“有。”
“你可知舟康为何选在此时入侵?”
“不知。”
叶昌转过身,走到沙盘前,沈昊星见状,也一同跟了过去。“你且看,十万兵马可以说抽空了我淮国七成军力,尽数都在雪关。若是南边发生战事,等他们支援过来,千驿早被攻陷了。”
沈昊星默不作声,只是听着师傅训斥,“你大张旗鼓,拉拢权贵,顺者昌逆者斩;到处勾结土匪,任他们四处作乱,到时好以治国不当的理由,联合权贵弹劾齐书涵,是不是你的计划?”
微微抬起头,看着师傅,“原来你们都知道。”
“当然知道了!你行事如此高调,想不知道都难!不光我知道了,这当中,甚至还有有心人作梗。”一说到这叶昌气就不打一处来。一旁的下人献殷勤的递碗水,叶昌接过后摆摆手,示意其他人退下,接着道:“舟康之所以选在此时入侵,那是因为有内鬼。”
沈昊星抬头看着他,“内鬼?”
“哎……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学的够快,志向远大,但这谋略上怎么连一个二十出头的憨小子都不如?”
沈昊星明白师傅的意思,他所指的是墨白,回想起那小子和自己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你以为只有兵部想谋反吗?
“难道!”
叶昌见他此时才反应过来,差点又发作。稍微平了平心态,长舒一口气,“不然你以为,一个小小的刑部怎么会参与到这种事里来?卫部先引刑部进你的局,处处与你作对,拖延时间,暗地里勾结舟康,算准你此时手下无人,大举进攻,而他们自己则躲起来,隔岸观火。”
沈昊星终于明白了,“也就是说,这一战不能打,一旦开战,对于我们来说最好的结果是没有胜利者……”
说了半天,确实有些口干舌燥,叶昌喝了口水瑞瑞嗓子,淡淡的问道:“那帮年轻人怎么样了?据我的消息,里面可是有不少高官之后呢。”
沈昊星眼睛微微眯了眯,“放心,不会让他们活着到南都的。”
赶了一天的路,马儿有些劳累,安吕辛将车停在路边休息一会儿。
齐伊玫依然坐在车里,呆呆地望向窗外,“师兄,我们有多久没说说心里话了?”
“我也记不清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事?”安吕辛取出草料,抱到面前去喂食。
齐伊玫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脑子里总是想起那个逗她笑,又惹她生气的墨白,嘴角情不自禁的浮起一丝笑意。
姐姐,你曾对我说过,所爱与被爱若可兼得,那这个人一定会非常幸福。可惜很多事往往事与愿违,如果要在这两者中做一个抉择,与其跟一个不爱之人应付了事,不如选择一个你所爱,哪怕最后没有收获,至少能留下回忆……
我好羡慕墨白心中的那个人,她一定很幸福吧?姐姐你当初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呢……
从小一起长大的,安吕辛哪能不知道师妹的这点小心思,“又在想他吧。”
齐伊玫没有否认,只是拄着脑袋呆呆地看着外面,“你认为他是什么样的人呢?”
歇了半天,也该启程了,顺了顺鬃毛,从新坐上马车,“品行端正,有勇有谋,除了些许的懒惰还真找不出什么缺点。”
刚要驾车,安吕辛注意到前方路中央背对着站着个人,仿佛已经出现在这里许久,而自己居然毫无察觉。
“怎么了?”齐伊玫探头问道。
“有人拦路。”
“别又是那个蹭车的穷书生吧?”
来者一袭黑衣,身后背着一个长方形匣子,头上戴着斗笠,安吕辛见对方这身打扮,不由得警惕起来。“这位兄台,麻烦让一让,路不够宽。”
黑衣人仿佛没听见似的,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安吕辛侧过头,给齐伊玫递个眼神,让她保护好自己,再回过头时,那人已经不见……
“师兄当心!”
猛地向上看,对方一掌袭来,安吕辛与其相对一掌,周围顿时刮起狂风。
短暂的时间,仔细打量着此人,斗笠上写着“艮”字,蒙着脸,看不清长相,只露出一双眼睛,但有一点可以确认,定是新界无疑。
安吕辛运用奇门五行推了出去,黑衣人接力在空中一个翻身,落在远处。
齐伊玫此时也从车里出来了,与他并肩而立,只听师兄小声说道:“来者不善啊。”
短箫现于手中,曲随风起,“三律九曲•千叠覆水!”,齐伊玫助阵,提高师兄的威力,“海月重楼!”
突然起雾,眼前场景变得朦胧,隐约能听见浪潮的声音,这是齐伊玫的景门所创。海面上凭空掀起一层又一层的巨浪,呈汹涌澎湃之势,黑衣人不为所动,在其快到眼前时,缓缓举起右手,猛地向下劈去,水被切成两段,从身边划过,眼前的幻境,也从中间撕开,回到现实……
曲风急转,从大气磅礴突然换作激流勇进,“三律九曲•蝶舞乱芳华!”
齐伊玫再次依靠景门变换场地,“万里长空!”
黑衣人置身于夜空下,四面八方凝聚出一个个光斑,慢慢缩小,直到不能再小,突然激射而出。
那人从始至终都是一股不慌不忙的样子,淡然的一挥手,那些光束还没近身,便结上一层薄薄的冰。黑衣人猛地握紧拳头,冰柱应声而碎,一同破碎的还有这不存在的背景,原来那些所谓的光束,只不过是火化作的蝴蝶。
安吕辛看到这里,突然一愣,在齐伊玫的障眼法下没人能识破自己的招式,此人明显有备而来,以水攻火……
“你曾经见过这招?”他直视着黑衣人的眼睛,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也看着自己。
黑衣人默不作声,这可急坏了安吕辛,“不开口是吧,希望一会你也能保持沉默……”
墨白一行人此时已到达千驿郡,当地刑令长非常热情的迎接他们,“哎呀!久仰久仰!快请进……”
“刑令长大人不用这么客气的……”墨白被他的那份热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也难怪,从自己当上护使那一天,每到一个地方办的都是大案子,可能百姓对这些事不太了解,但在官场上已然成了一个名人。
“事情我都听姓安的小鬼说了,早上确实有兵部的人进城,一大堆人马轰轰烈烈的,进城采购一些食物后又匆匆的往午门方向走了。当时只是以为换防呢,谁知道摊上这档子事了。”刑令长一边说着,招手吩咐役客上茶。
左礼禅笑了笑,看来安吕辛提前写了信提前告知,果然是他一贯的行事风格。
墨白环视一圈,“武寺轩呢?”
韩洛月看向门外,抬头示意,“喏。”
这货把整个脑袋埋进了水桶里,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大桶水,事后满足的瘫坐在那里,打个饱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