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刻去查，四天前明渊和谁接触过，有无出府记录。”玄墨一甩拂尘，挥手将书房门上的隔音符去掉了。

太一府万年前成府的初衷就是为了镇压魔帝，所以太一府的门人也都天然肩负着下山降魔卫道的职责。

每个出岛下山游历的门人都要先在各自所属的岛上登记，然后再到专设的对外机构——也就是人间世——报备，领取准行令牌和物资盘缠后方可正式离岛。

虽然规矩不是很严，有空子可以钻，但明渊是个守法有度的门人，这些手续想必也是不会遗漏的。

“少府尊，你觉得这事到底是冲着明渊来的，还是冲着相王来的？”玄慈忍了很久还是没忍住，终于把话问了出来。

“……”玄墨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应声，“若是意在明离，那他们可千万要做好准备，灭人满门的旧公案在太一府稗史里都成书几十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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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墨回到府尊府，看对面的相王府灯火灭去，想必两人都各自入梦了，合计之下玄墨将七见月之事压下，只说了暂无大碍，仍需观察这样的搪塞

人间世那边的速度很快，半个时辰不到就把资料呈上来了。

没有任何记录，玄墨合上簿册，要么是内鬼害了明渊，要么明渊曾私下出府未曾报备，不管是哪一个，都会让事情变得棘手。

况且有一点玄慈真人说的很对，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下七见月的人目标到底是明渊，还是明离？

不祥的预感久久地萦绕在他的脑中。相王的作用一直就是太一府深藏的秘辛，这数万年来都被掩盖在美好的假象之下。

难道有人想要揭开真相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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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的，明离从甜香柔软的被窝里爬起来，往返了一趟养生寺，给明渊带了几只包子和一屉小笼。

明渊起床调息的时候确认身体已恢复一大半，起初他还有些怨愤自己的半仙境已经回不去了，现在心态放平之后又觉得也许是天意使然。

用了天道灵火强行破境，天意不许吧。

明渊有些遗憾失去的真气，但并不留恋，登仙道不可能一帆风顺，但一切的得失胜败都是暂时的，天意必会垂怜勤勉不缀的修真者。

明渊只是真气外泄，并不是天人五衰，所以肚子并不觉得饿，但他也不愿拂了师妹的好意。

“师兄，你觉得身体怎么样？”

“应已无碍。”明渊晨起结跏趺坐调息的时候，自觉气海真气的运行流转都已顺畅，除了境界跌回了元婴后期之外没什么别的不适。

已破过一次的半仙境界，要再破一次也用不了原本那么久的时间了，明渊估摸着至多再有两年他就依然能重回如今的境界，而且会更加稳固。

明离终于松了口气：“那就好。”若是明渊真因为自己的相王身份出事，自己怕是真的会疯。

太一府浮岛很高，太阳也比地上升得早，待明离吃完早饭，天光还未照彻大地，但太一府的浮岛都已经大亮了。

明离配好玄墨赠予的那枚玉禁步，才上身，那身相王法衣与玉翎冠都装点好了。

懒人必备啊。

大师兄身体恢复了，也得了玉禁步的便宜，一出门又见着萧疏轩举，湛然若神的玄墨少府尊，一大早的那叫一个通体舒泰，养睛明目。

明离开心，玄墨自然便跟着松了口气，他一直将明离当做年幼的小孩子，一贯都是疏离长辈的态度，如今难得放下架子，同明离聊得有来有往。

说到开心处，元申屠和他的几个庶出的儿子已鱼贯进入大殿，玄墨立时收敛起笑容，整肃容色转向几人微微颔首致意。

今日是堂奥各门派的唱礼环节，比唱名更加可怕的噩梦。

明离看着元申屠突然想起昨天在北游野的疑惑，清泉石桌上的另一盏茶是不是斟给元申屠的？为什么他要在那时候躲起来呢？莫非是刚好离席上厕所吗？

这些问题明离想问，但又觉得毫无意义，索性让它们烂在肚子里算了。

玄墨回向元申屠还礼，仪态气度无不周全。

师尊早些年同元申屠还有些交情，最近这十几年倒是彻底断了来往。偶尔提到乾坤门时也常面带愠色，想来不是有了过节就是见了些良心上过不去的歹事。

元家早些时候也生过些大是非，只是那时距玄墨出生都还隔了数百年，那些往事也难追寻了。

下午小门派的送礼总是没什么看头，也不是明离小人之心跟红顶白，上午的门派都是堂奥名门，送的礼个顶个得夺人眼球，灵石仙丹长生符，只有想不到没有送不到，莫怪明离连眼睛都要看花了。

比如乾坤门最出名的能力就是钞能力，出手就是三万上品灵石，一万臻品灵石，千年的灵芝雪莲，万年的寒蝉玉魄，末了还嫌干送礼没文化底蕴，特地编了本适合百器道修真者修炼的双修图册呈作贺礼。

明离双目放射出黄色的光芒跃跃欲试，被玄墨警告地瞪了一眼：“不许看。”

烟霞派的一秋真人和一笑真人是分别送的礼，看来两人决裂之后都不打算弥合关系，连装都懒得装一下。

一笑真人送了好多益气清心的珍品丹药，贺词听着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仿佛太一府上有人会随时垂死，这些药指不定马上就能用上一样。

“你说这一笑真人到底是来庆贺的，还是来寻晦气的啊。”明离眼馋那些稀世的丹药，但一笑真人阴阳怪气的贺词听了反胃，也就没了那心思。

玄墨皱紧眉头，直直盯着一笑真人，半个眼神都没分给明离。明离不知这二人的兄妹身份，只当玄墨见色忘友。

可到了下午，唱礼的都是小门小派，维持门派生计都尚艰难，要匀出珍贵的资源随礼也不现实。

霸王庄特产的珍品虞美人，明离听唱礼的时候几乎要笑出声了，楚霸王和虞美人果然是绝配。可惜太一府养花栽树一向随缘，往逍遥山一丢，这些花花草草韧命还是歹命全看造化了。

悍刀原锻打出来的斩马刀，形制很像前世的薙刀，还特地配了专门的女修刀谱。明离对这种长柄大砍刀实在是没什么兴趣，但斩马刀和刀谱指名是送给自己的，她还不能不笑着收下。

只是不管好礼坏里，上午加下午一气听下来，明离整个人都要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