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这个时节的夜晚还是有些凉意的，绿烟早已送完糕点，同时也给顾禾宁带回了话，“六殿下说他晚上会如约而来。”

绿烟为顾禾宁点燃了几支蜡烛，将屋内弄得亮堂一些，又从衣柜找了件外衣，过来给顾禾宁披上，“小姐，夜晚凉，多加点衣裳。”

顾禾宁扶了扶肩上的外衣，叹气，“现在也就你与我最亲密了。”

自从顾禾宁被诬陷推十一公主下水，皇上限顾禾宁三日之内查清真相这事传出来，家里的仆人都有些慌乱。

平日里连待在顾禾宁身边的人都少有，似乎是笃定了她会被皇上重罚，从此再不是顾家嫡小姐了，只是阶下囚。

上辈子也是这样，母亲死后就像是众叛亲离，她处处为营，步步小心，嫁给六殿下为侧妃后也不曾逍遥过世，唯独这绿烟，一直伴在左右。

绿烟人虽是胆小了一点，但胜在忠诚，凡是不该过问的都烂在了肚子里，半句不与外人提。

“小姐说的什么话。”绿烟退到一边，“这事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到时候大家自会懂得小姐是无辜的了。”

“什么无辜不无辜。”顾禾宁轻笑，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绿烟的心思还是这般简单，“不过是世人常有的见风使舵，痛打落水狗罢了。”

“笃笃——”屋外传来敲门声。

顾禾宁一愣，使个眼色让绿烟去开门。

“吱——”绿烟刚一开门，就被外边的人吓了一跳，外面站的一俊秀男子，来人不外乎就是顾禾宁早上约见的六殿下宫泽延。

“这这、小姐的闺阁，殿下这么进来……”绿烟有些着急，想要挡住宫泽延前进的步伐，“不合规矩。”

“绿烟，让殿下进来吧。”顾禾宁也有些惊讶，在她的记忆中六殿下宫泽延并不是不知礼数的人，虽然是让他今晚前来，没想到他竟然直接来到了她闺阁。

宫泽延这也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了，上一世顾禾宁是他的妃子，他自是不需讲究太多，而这一世顾禾宁还未曾过门，如今深夜直接来访闺阁的确于理不合。

宫泽延一拱手，有些歉意，“在下一时没注意，直接来了小姐闺阁，还望小姐见谅。”

绿烟听话地退出去，贴心地为两人关上房门，顾禾宁好笑地眨眨眼，“进都进来了，还什么见谅不见谅的，今个是重事，自是不需讲究太多。也就半天没见，怎么殿下反而变得如此有礼了。”

宫泽延无奈，感情这个小妮子是越来越不怕他了，什么话都直接说出口，摇了摇头，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今日下午的传话是怎么了？有什么新的线索不成？”

“有。”见说起正事，顾禾宁也正色了，“我下午去了一趟香料铺子，这家铺子可谓是京城中最大的香料铺，我在其中发现了一些线索不知有用与否。”

“哦？”宫泽延来了兴趣，“香料铺能有关于十一公主被害的消息？”

“那日我救起十一公主的时候，隐隐闻见一股香气，这香清新淡雅，很是好闻。”顾禾宁为自己沏了一杯茶。

“女子身上带些香包不是很正常？”

“怪就怪在，这十一公主落水后在水中挣扎了大半时间，按普通香包来说，这香味应该早被这湖中的水过掉了，可我仍然能闻见这香气，可见这香包自不平凡。”

“那也只是一个特殊点的香料罢了，能有什么不同？”宫泽延皱眉。

“关键就是这香料。”顾禾宁放下茶杯，“这香料来自外域，是外域商人运进京城的。”

宫泽延一惊，很快又回过神，提出自己的疑问，“那或许是普通商人运进来贩卖的，十一公主碰巧买了这种香料？”

“不，我今日下午去香料铺中询问过了，这种香料还没开始贩卖，连达官显贵家中都还没送去，这十一公主又是从哪沾上的香气呢？”

顾禾宁一只手撑着脸，食指点点脸颊，“而且我还得知，这外域商人本不打算卖这些特殊香料，是那家香料铺的掌柜亲自求上门多次，才得到货源的。”

“一个外域商人千里迢迢运了一车香料，来到了京城，却不贩卖。”宫泽延疑惑，“不图钱？”

“那就是要传递什么消息？”宫泽延与顾禾宁对视一眼，发现对方眼中都有些惊讶。

“而且，这香料在外域也是地位高的人才用得起的，这商人身份也不简单。”顾禾宁点头，“或许能从这商人身上下手去查。”

“这十一妹落水的事真是越来越离奇了，连外域的事都扯上了。”宫泽延轻笑，“看来这事要是能查清，你能记一份不小的功。”

顾禾宁白了一眼宫泽延，自己妹妹都遇害了还能这般调笑，果然不愧是皇家之人吗？都冷情冷血的。

不过想来也正常，这十一公主与六殿下可不是一母同胞，宫中是非多，说手足之情未免太可笑。她与庶姐顾乔雅不也是这样，恨不得对方再也不能出现在眼前。

“不过你半天能得到这么重要的消息，看来本王是小瞧了你啊。”宫泽延上下看了看顾禾宁，意有所指。

“怎么，难不成六殿下一天了一无所获？”

“也不算一无所获吧。”宫泽延招了招手，“你来和顾小姐说说吧。”

“是。”屋中空地突然出现一个人，吓了顾禾宁一跳。

“这是我的暗卫，负责给我查消息的。”宫泽延见顾禾宁有些紧张，解释道，转头示意暗卫，“说说看你今日查到了什么？”

“属下今日探查了洛府，查到了一些洛家家主与四殿下一个小妾通信的书信。”此人一身黑衣，穿着简单，顾禾宁看他抬头，见他面容平凡，属于一走进人群中就认不出来的长相。

“书信？”顾禾宁问，“为何会与四殿下的侧妃通信？”

“这你可能不太清楚，”宫泽延笑，“我这四哥是个风流的人，这后院里啊，除了一个正妃之外，还有四个侧妃，十八个小妾。”

“而这与洛家家主通信的小妾，正是洛家庶出的一个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