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年以来,安景御终于遇到了第一个对手。
而对方还是个让他无可奈何的病人。
等到苏沫儿输完液,已经是凌晨十二点。
安景御将人抱回床上,边思索着因为这女人耽搁了多少工作。
“谢谢……”
苏沫儿断断续续的呢喃。
本来打算将人丢回床上就不管的安景御,看着对方一张一合的干涸嘴唇,突然良心发现的去倒水弄药。
回来的时候,苏沫儿闭着眼睛,泪水几乎把两眼的睫毛沾湿。
安景御微怔,不知道苏沫儿怎么了。
“醒了就起来吃药。”
将水杯放下,安景御碰了碰对方的脸蛋,柔软的指腹沾了冰凉的泪水。
搞什么。
他转身要走,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对方扶起。
苏沫儿半边身子软绵绵的靠在安景御的怀中,意识已经完全模糊。
朦胧中,似乎有人在照顾自己,温暖得记忆窜连到了小时候,母亲抱着生病的她悉心照顾。
除了这一点遗留的温柔之外,她对父母唯一的印象便是自己的吊坠了。
那点温柔,足够让她消耗一切去找寻亲情。
得到过,所以才分外珍惜。
“张嘴,吃药。”
模糊中,有人用温柔的劝慰的语调跟自己说话。
苏沫儿将整只脑袋埋进去,不停的摇头。
药是苦的,她最讨厌吃药了。
对方似乎很有耐心,苏沫儿却始终无动于衷,把自己当成秤砣一般不肯将脑袋挪动半分。
“苏沫儿!”
苏沫儿身子僵硬片刻,很快又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安景御无从判断对方到底是真的神志不清还是在装死。
他动作粗鲁的将药给塞了进去,又把水杯放在她的唇边,一手掰着对方的肩膀,安景御把水喂了下去。
吞了药的苏沫儿也不老实,抓着对方的手不肯放开,嘴里小声的不停念叨着什么。
安景御怀疑自己今天被下蛊了,否则为什么会像个傻子一样陪在她的身边?
“好了,睡吧。”
轻轻拍着对方的肩膀,安景御难得说出了轻柔的话语。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景御察觉半边的手臂都麻了,而对方已经逐渐陷入深眠,只有不停蠕动的嘴唇还在坚持不懈的说着什么。
安景御皱眉,倾身过去,还算和缓的俊脸沉了沉。
只听见对方的声音小得几不可闻,不停的重复着:“妈妈……”
所以这一晚上的时间,这女人都将他当成了她的妈妈?
安景御不满的抽手,身后的呼吸已经逐渐均匀。
想到对方出身孤儿院,他打算不跟这女人多加计较,至于今晚的照顾,全当他做慈善了。
翌日。
‘叮叮——’
苏沫儿被手机中的闹钟吵醒,脑袋中仿佛灌铅了似的重得难受无比。
她的手按着太阳穴的位置,嘤咛一声:“谁昨晚打我了?”
边说着,脑袋里面的模糊记忆边不停的回灌。
她浑身乏累的起身,只觉得记忆混乱不堪,让人分不清楚梦境和现实。
对着镜子刷牙,苏沫儿纠结,那她到底去过医院了没?
昨晚将她带回来的是谁?
她隐约记得仿佛是安景御,但以她对安景御的了解,更有可能是安景御让小李将她带回来的。
收拾完自己,苏沫儿感觉头脑清醒了不少。
安景御已经在用餐了,他披着丝绸质地的家居服,姿势优雅的端坐在餐桌前。
待苏沫儿走近,才发现安景御的眼底有着淡淡的青色,看起来像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我昨晚……”苏沫儿试探性的出声,安景御不咸不淡的抬头看她一眼,将IPAD推到她的面前。
“看看。”
IPAD上的内容为一份已经打开了的PPT,整体看下来为一篇完整的公关新闻稿。
上面的照片瞩目,正是安景御抱着苏沫儿快步进入医院的画面。
“你带我去了医院?也是你带我回来的?”
显而易见的事情,安景御懒得对她的好奇做出回复。
她脸色微变,所以那些混乱的记忆,大部分应该都是真的?
还有两人是怎么被莫名其妙拍到的?
除非一直开车跟踪两人,否则狗仔怎么会知道他们出现在医院?
用晚餐,安景御起身:“收拾收拾准备去发布会。”
“什么?”
苏沫儿从起床到现在都是懵的,感觉自己像个提线木偶被提拉着,没有自己的思想,后知后觉的抽搐了一下嘴角:“这是要公开了?”
既然安景御手中有新闻的一手PPT,从侧面说明这事情是安景御搞出来的。
而标题赧然是两人情侣身份即将公开。
虽然安景御明里暗里都有相关的安排,但她总感觉预防针和气氛都还没到位,觉得差了点什么。
狭长的眼眸扫过懵过神的对方,安景御挑眉,低哼一声:“你就这么想公开?”
“难道不是?”苏沫儿反问,茫然的摸着隐隐发昏的后脑勺。
轻嗤从薄唇中溢出,安景御一抬眸,正好对上了苏沫儿始终在状态之外的表情。
被这么一盯,苏沫儿有些说不出话。
那表情看得她,好像她多么希望立马曝光似的。
多说多错。
苏沫儿张了张口,干脆彻底闭嘴了。
安景御换了衣服下来,见苏沫儿穿着普通的白T休闲裤正在打电话。
“嗯?已经请过假了吗?好的,谢谢……”
安景御的视线打眼,苏沫儿挂了电话将桌上放的口罩和帽子拿上,顺着对方的目光从头到尾把自己看了一遍:“有问题?”
下意识的把这次的发布会当成是和上次相同,以为自己只是走个过场的苏沫儿,打扮得十分不走心。
安景御见状也没打算提醒对方,勾了车钥匙出门。
“小李怎么没过来?”
坐在副驾驶,低头将安全带系好,苏沫儿多问了一句,平时都小李充当司机,今天小李不在,意外的觉得有点不习惯。
“坐影帝开的车是你的荣幸。”安景御戴上墨镜,一脚踩下油门,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