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近响午,挂红披彩的烟雨楼内,歌声缭绕,给人一种似真似幻的感觉。
“三位大爷,你们可来了,可有熟悉的姑娘吗?”老鸨满脸堆笑招呼三位宽袍中年男子。
“有,我找云烟姑娘。”为首之人小心试探的答道。
老鸨一愣,继续笑道:“三位大爷有所不知,云烟姑娘早已被人赎身,已经不在我烟雨楼了。我给三位大爷介绍我们烟雨楼的头牌雨烟姑娘如何?”
“既是头牌姑娘,那雨烟姑娘价格一定不菲吧?”为首之人看似动心了。
老鸨心中暗喜,幸好这厮没有继续纠缠云烟,当初李四为云烟赎身时可是警告过她:“我李四也知道妈妈抚养云烟不易,你要一个金币,我给妈妈你十个金币以作报答,过些时日我就接她走,暂且让云烟寄居在妈妈这里,只是从此不要让她接客,也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她,否则,我李四的刀可是不分好坏人的。”
老鸨当然知道李四是一名杀手,自然知道他的厉害,还有多给出的金币,哪能不应允,已经很久没人提及云烟,今天突然有客人专门寻访云烟,令她一愣,不过总算拿雨烟搪塞过去了,想必今天的客人害怕雨烟头牌的价格太高,才会有此一问。
老鸨笑道:“大爷,只需一个银币就行,这头牌姑娘的价格自然是贵了一点,如果大爷嫌贵呢,我们这里的姑娘多得是,从几百个铁币到几十个铜币什么价位的姑娘都有,其实都能把大爷您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这个金币是孝敬妈妈您的。”为首之人递给老鸨一个金币道,“我也不为难妈妈您,我知道云烟姑娘还在,你只需要告知云烟一声就好,我只求和云烟姑娘叙叙旧,听她弹唱一曲就好,这一个金币是给云烟姑娘的,她见与不见都无妨,请妈妈给云烟姑娘传个话就行。”
老鸨喜出望外,这么阔绰之人毕竟少有,她赶紧接过两枚金币,有这样好赚的钱财为什么要拒之门外呢,李四嘱托的话语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大爷您稍等,先喝口茶坐会儿,我去去就回。”话音未落,人就匆匆向楼上跑去。
过了一会,老鸨领着一位肤白赛雪,身姿窈窕,精致秀丽的女子走了过来,想必这就是云烟姑娘了。
云烟轻移莲步来到三人喝茶的桌前,躬身施礼道:“请公子恕罪,贱妾已经不记得了曾经还侍奉过公子。请公子移驾楼上客厅,贱妾为您弹奏一曲赔罪,公子请——”
“这位大爷,我好不容易才说服云烟姑娘,今儿她只做清倌,你们楼上聊。”老鸨忙向阔绰的为首之人表功道。
“谢妈妈成全,您忙吧。”为首之人向老鸨告别道,然后三人尾随云烟上了二楼。
老鸨今天飞来横财,无比兴奋,刚到门口,差点和刚进门身穿衙门捕快服的两人撞在一起。
“哎吆,两位军爷里面请,可有熟悉的姑娘吗?”还是那套老台词,不过这一次可是真正开心地笑了。
为首之人脸上一红,道:“请问妈妈,这里可有一位叫云烟的姑娘。”
老鸨又是一愣,这云烟啥时候变得这么红了?外面该不会还有人要找云烟姑娘吧,下意识伸长脖子向外望了一眼,外面几个人影迅速闪过,老鸨并没有在意,其实这几个人影是一路上跟踪这两位军爷而来的。
这两位军爷是谁?正是西关衙门的捕头雷鸣和他的一个得力助手王彪。
“有有有,这大平王朝也只有我烟雨楼的云烟姑娘,才是真正的头牌花魁。”老鸨非常自豪的说道,“不过,不巧的很,云烟姑娘今儿有几位旧相识正在小聚,军爷您是坐会儿等等呢,还是……”
三人边说边进了楼下大厅,老鸨满心欢喜的想,这位军爷肯定是随手丢出一把金币,大喝一声,‘金币全是妈妈你的了,今儿云烟姑娘我包了,快叫那些人滚蛋。’
谁知道为首之人听了老鸨的话之后,脸更加的红了,他嗫嚅道:“我找云烟姑娘也没啥要紧的事情,我坐会儿等等吧。”
老鸨好生失望,她一甩衣袖道:“那你就等着吧。老娘还有事要忙。”说完转身就走。
门口又进来一位身材魁梧之人,失神的老鸨又又差点撞上。
“大爷里面请,可有熟悉的姑娘吗?”老鸨职业化的笑脸非常到位。
“妈妈不记得我吗?我是李四。”来人道。
“你是李公子吗?”老鸨疑惑的揉了揉眼睛,是有点像,可是又不像,其实真正李四是个什么样子,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她猛然记起李四叮嘱她的话,不要向任何人提起云烟,而现在云烟正和旧相识不知道卿卿我我的干什么呢,万一李四上去碰见了不该碰见的事,那可如何是好?那是要掉脑袋的!想到这里,老鸨立马惊出一身大汗。
“哎吆,原来是李公子来了啊,你可不知道啊,云烟姑娘对你可是一往情深那,她是朝思暮想,夜夜期盼您的到来呢。”老鸨阿谀奉承的大声嚷道,顺便希望楼上的云烟能够听到,万一有不好的举动,也好赶快收手。
“既是如此,妈妈快带我去见云烟姑娘呀!”李四催促道。
“是是是,我这就带您去。”老鸨心里道,今天李四怎么客气起来,平时来了要找云烟,谁拦都拦不住,你根本看不见他就自己进了云烟的房间,“李公子,你别见怪,云烟正和几位旧友小聚,要不我先带您去她的房间?”
“好吧,我去她的房间等等。”没想到李四今天这么大度,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老鸨长出一口气,二人抬腿刚要迈步。
忽然,婉转低沉的古筝琴音从楼上传来,如山涧泉鸣,似环佩铃响,听起来缠绵悲切,婉婉叹息,又如潺潺流水,孤鸿清啼,空灵之声令人置身那幽幽山谷之中。
继而一女子的天籁之音响起,如黄莺出谷,清澈动听:
“日日对镜弄红妆,意恐双鬓添白霜。
一缕青丝一缕思,青丝接连万丈长。
斜风雨打楼烟雨,身站窗前望轩窗。
镜中红颜谁爱怜,身死为君化云烟。”
李四似乎陶醉了一般,忽然双目如电逼视着老鸨问道:“请问妈妈,云烟姑娘的旧友是男是女?”
老鸨打了一个冷战,战战兢兢地道:“李公子,是男的,不过云烟姑娘只是为旧友弹唱一曲而已,你可千万莫要生气呀?”
老鸨的话音未落,下一刻,老鸨还没有看清李四是怎么走路的,李四的身影就已经来到了楼上客厅的门前。
坏了,这李四不会一刀劈了云烟吧。老鸨心里想着,胆战心惊的盯着李四,下一步可能就是上演,李四怒气冲冲的一脚把门踹开的镜头了。
没有发生老鸨想像的情景,客厅的门被人轻轻敞开了,古筝琴音更加清晰,让人如痴如醉。
客厅内云烟坐在一架古筝前,轻抚琴弦,如行云流水一般。她抬头和李四冰冷的目光短暂的对接了一下,丝毫没有影响到弹奏的兴致,继续抚琴饮歌。
为首的宽袍之人背对门口和云烟对坐,既没有起身也没有回头,继续陶醉在古筝音乐的声中。
是跟随的两人打开的房门,两人也拦住了李四的去路。
“能够惊动平王朝顶级杀手阎三思,看来我李四的面子不小啊。”李四面无表情的道。
“一眼就能认出我们阎氏三兄弟,李公子果然不是一般人那。”为首之人没有回头却和李四对上了话。
平王朝三位顶级杀手老大阎思危,老二阎思变,老三阎思退,杀手界人称‘阎三思’。
通过李四和阎思危简短的对话,雷鸣似乎想通了,这李四应该就是刺杀李逍的那名刺客,中统府提供的烟雨楼的线索还真是管用啊,强忍按下兴奋的心情,他起身离座,向楼上李四一指大声道:“李四,赶紧下楼认罪伏法,我乃西关衙门总捕头雷鸣是也!”
“李公子,看来你得罪的人不少啊?今天云烟姑娘的命可就在你的手里攥着呢,说说吧,是你死还是她死?”阎思危谈论的仿佛不是生死的问题,倒像是喝酒叙旧聊天一般。
“一个婊子而已,死了与我又有何干。”李四冰冷无情的道。
不知是曲调如此,还是云烟听到这无情的话内心受到极大的震颤,琴音陡然升高,如风急雨骤,又如烈马奔腾。
李四冰冷无情的话音未落,手中隐藏的两枚飞镖甩手而出,分袭阎思变、阎思退二人。
飞镖一经出手,李四身形已然跃起,如一道闪电般向阎思危射去,人在半空,刀已出鞘,寒光闪烁,直刺阎思危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