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艾椴给她端了一杯果汁，“我觉得你这几天好像，怎么说呢？开心了不少？”

“开心？”艾橼接过杯子，拉着妹妹在身边坐下，“我倒没觉得，会不会是很久没见到我了，连我什么样子都忘了吧？”

“姐，你就知道拿我寻开心，我怎么会忘了你的样子？”艾椴推了推她，“你硬要我说，我也说不出来，怎么说呢，总觉得你连上有点生气了，不像以前总是很僵硬。”

僵硬？妹妹的意思大概是自己脸上总挂着刻板公式的笑容。为什么现在没有了？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或许是因为灵玉？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了他，今天他好像生气了，要不要打给电话给他呢？

“姐、姐！”艾椴叫了她几遍，她才回过神来，“怎么啦？谈恋爱啦？”

“去去去，”艾橼想都没想就立刻反驳了妹妹，“我有心情谈恋爱？一天不拿回公司，一天不给丁家村的人教训，我就是死也不会瞑目的，更别说谈恋爱了。”

“姐，”艾椴绵软的声音似乎带着一点忧伤，“好好地说这些干嘛？其实你根本没必要这样。”

艾椴同样身为艾家的女儿，同样看着父亲活活累死，母亲悲伤过度瞬间崩溃，当时的她除了靠在姐姐背上痛哭，什么都做不了。后来姐姐退了学，白天在公司里打零工，从保洁到文员一手包办，晚上就躲在工厂里跟师傅一起开料、构图、粗雕、细雕。每个月拿到的钱还不够两姐妹吃饭，低着头哭求才保住了自己上学的机会，上了大学，姐姐不同意她兼职，要她一心学习经管毕业了能够进公司帮忙，可以说自己的青年时代都是姐姐用羸弱的肩膀扛起来的。

对父母的那份感情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浅淡了，她只记得父亲乌青的眼底和僵硬的面容，那是长久疲劳的人才会有的面孔，而姐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有了这份面容。她很害怕姐姐也会像父亲那样急匆匆往外赶结果一头栽倒在地上再也没起来。

报仇根本不是艾椴的心愿，如果可以她希望姐姐能放下这一切，做个普普通通的女人，谈谈恋爱、干干事业、交几个朋友，做自己，为了自己活就好。

艾橼怎么会不明白妹妹的意思，妹妹放得下她未必能做到，妹妹过得好，和她自己过得好一样。

“你呢就安安稳稳地带着玥玥，什么都别想，什么都别怕，外面有什么事你姐我扛得住。我们各安天命，各自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好不好？”

艾椴知道自己劝不动姐姐，只好点点头。

“我吃饱了，先去休息了……”艾橼的神色忽然有些闪躲。

艾椴倒也没深究，“那你把碗筷放在水斗里，明天我来洗，去我陪玥玥睡觉了，晚安！”

“晚安！”

看着艾椴进了房间，艾橼在客厅里猫着腰走了走，心想今天这个电话要是不打恐怕睡不着了吧？

也不管已经很晚了，南瑜会不会休息，一股脑把这些社交礼仪抛到脑后，电话里的忙音才响了一声，南瑜立刻接了起来，却没有说话。

他这边不说话，艾橼倒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呃……你、你睡了吗？”艾橼问。

电话那头只有绵长的呼吸声，仿佛南瑜就在她的耳边，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安抚着彼此摇摆不定的内心。

“你生气了吗？”艾橼终于再次开口。

“不，没有，我只是在思考……”

“思考什么？”

“思考……我该拿你怎么办好？”

……

艾橼忘记了晚上究竟是谁先挂的电话，她只记得灵玉绵长的呼吸声像是催眠曲，就这么伴着她进入了梦乡，梦里她看到了一扇古朴的大门，门打开一条缝，里面黑洞洞的，散发着一股霉味还有一股她熟悉的玉石雕刻时的粉尘气，当她想走近看清这件房间的时候，手机铃声把她吵醒了，揉了揉手确定自己已经回到现实中接起了电话。

“艾总，我们上热搜了！”

昨天深夜忽然出现了一则热搜，说南瑜的小号被扒，说是小号其实非常赤裸，里面都是南瑜的自拍，这些都不算什么劲爆的消息，而是最新的动态。

里面简述了南瑜最近的一些行程，里面提到一家公司和自己签了合同，但是做出来的东西又不好，公司的老板还总想吃他豆腐，配图是南瑜接送艾橼时的场景，虽然两人的脸看不清楚但是一眼就能看出是南瑜本人没错，还有南瑜的工作室，以及他戴在食指上的那枚虎啸戒指。

底下一片骂声，艾橼倒不意外，她对古梦璇说：“让宣传部准备好，等我电话。”

这头挂了古梦璇的电话打给南瑜，没有人接，打给奚璞，他只说南瑜被公司叫了回去，现在不在工作室。

“无论如何我有话当面和他说，请他今天务必抽空见我。”

别人说这话或许没用，但是艾橼这话有用极了，奚璞很清楚南瑜这两天一副少男怀春，傻乐傻乐的样子是为了谁。

“那好，你等我电话。”

艾橼挂了电话到不忙着起身，找到了这个所谓“南瑜小号”，这个号开起来用得时间很长了，贴满了南瑜从出道开始的各类自拍和消息，连行程都有意义的记录。如果不是南瑜本人还真是南瑜的狂热粉，然后就是几张她和南瑜同框的照片，照片拍摄的地方离他们比较远，更像是偷拍，可是吃瓜群众不会去分析这照片是不是偷拍，而那枚戒指则是高清大图，看不出一点背景和蛛丝马迹。

想陷害自己的人心很细，艾橼忽然有些踌躇，刚开始她很肯定这是谁做的，可是现在倒不那么肯定了。说到底南瑜不过是个24岁的小年轻，心高气傲也有可能，这次的活动她给的价格确实要低于他的身价很多，心里不满也很正常，从这几天接触，艾橼又觉得比起这个活动南瑜倒对她本人更感兴趣，这是男明星的做事风格，还是另有企图，这个小号到底和他有没有关系呢？

“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南瑜歪坐在沙发上丝毫不介意没把这句质问放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