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千歌见李戈已是气急败坏,思忖了片刻后说道,“陛下,千歌知道有一法或许能让长姐尽快苏醒。”
“是何方法?你尽管说来听听。”
“千歌知道心脉处有一大穴,用银针施针可通顺心脉,长姐此番昏迷乃是受惊过度,或许这样会有用。”
“如此简单的方法,太医竟然不知?”
“陛下,莫要怪罪太医,此法虽然简单,可对那穴道施针会疼痛异常,如蚀骨之痛,太医们也是不愿姐姐受此痛苦。”
李戈听后有些为难,他转头看着骊梦虞依旧苍白的脸,半晌才开口说道,“梦儿一直昏迷下去也不是办法,你便去问过太医吧,若是可行直接施针便是。”
骊千歌听完没有言语,带着绯雯便去外厅找太医商量。
“二小姐,您可要知道那穴道在心脉附近,施针会让患者有蚀骨灼心之痛,且这痛楚会持续数日才可消除……若用此法,只怕皇后娘娘会痛不欲生啊!”
骊千歌觉得眼前的太医有些眼熟,仔细一想,原来是当初入府为祖母治病的那位。
“太医,我知道你是为姐姐着想,可姐姐一直不苏醒,陛下便会一直忧心忡忡,恐会伤了龙体。”
“这……”
“且我长姐乃是国母,国母母仪天下,岂会害怕这一点点的痛楚?太医,既然陛下都已经同意了,那便麻烦你快些去施针吧!”
“好吧,既是如此,那老夫遵旨便是。”
骊千歌笑着点了点头,带着太医进了屋。
“陛下,老臣这便为皇后娘娘施针。”
李戈点了点头,已是一脸的不耐烦。
那太医从医箱里取出银针,解开骊梦虞胸口的衣襟,手指在心脉处微微按压,随后抬手施针,半点没有犹豫。
银针入体,骊梦虞很快便有了反应,豆大的汗珠从她额上渗出,她的眉头也渐渐皱起,似乎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楚。
“梦儿?梦儿?快醒醒!”
李戈在床边焦急地呼唤她。
看骊梦虞的样子应该是马上便会苏醒,太医算了算时间,走到床边取下了银针。
在银针离体的瞬间,骊梦虞猛地睁大了眼睛,随即蜷缩起身体,用手死死捂住了胸口。
“姐姐,你总算是醒了!”
“梦儿你别乱动,别乱动啊!”
骊梦虞脸上的表情越发痛苦,她喑哑着声音,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句话。
“陛下,臣妾好疼啊,好疼……”
“太医!”
“陛下,老臣在。”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给皇后止痛?”
“陛下,此痛乃是银针刺激心脉所致,无药可缓解啊!”
骊千歌听太医如此说,忽然便明白了为何祖母的病会久治不愈。这些老朽经验有余可胆气不足,更不懂得另辟蹊径,有这些人时刻侍奉在李戈身边,她倒是放心的很呢!
“陛下,让我来试试吧!”
骊千歌没有等李戈允许,从太医的医箱里取出银针,一手按住骊梦虞的小腿,另一只手施针,动作干脆利落。
骊梦虞的呼吸瞬间便平稳了许多,她大口喘着气,仿佛是溺水之人可以重新呼吸一般。
李戈见她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便知道骊千歌的方法可行。
“二小姐,这……这是为何啊?”
太医一脸不解地看向骊千歌,骊千歌不好推脱,便解释道,“千歌不会医术,可恰巧前些日子青岚郡主曾跟我说道,小腿处有一穴位,点之可有麻痹身体之效,更能减轻疼痛。长公主和青岚郡主在战场上受伤之时,便用此法来缓解疼痛。”
“原来如此,是老夫孤陋寡闻了……”
骊梦虞的状态渐渐稳定,折腾了半天总算是睡着了。骊千歌将穴位的位置告知太医,并嘱咐每过一个时辰要将银针取出,待骊梦虞无法忍受之时再重新施针。
李戈放下心来,回头看了骊千歌一眼,这才发现她还穿着在台上跳舞时的长裙。
他回想起她翩然起舞的模样,心头竟有些发痒。
“千歌,既然你姐姐已经无甚大碍,你便快些去沐浴更衣吧,可不要再得了风寒。”
“陛下,千歌还想多陪陪姐姐……”
“去吧,听朕的话,莫要再让朕为你担忧。”
骊千歌微微一愣,随即恭顺地行礼,“那千歌便先去沐浴了,可……可千歌并没有换洗的衣服……”
李戈听完叫来了身边的太监,嘱咐他为骊千歌准备衣物,骊千歌行礼跪安,这才离开了。
小太监带着她和绯雯往别院走,别院的偏房已经备好了热水,绯雯遣走他们,一个人守在偏房门口。
骊千歌脱下又脏又湿的裙子,整个人埋在热水里,长长舒了一口气。她想起骊梦虞痛不欲生地样子,竟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一笑便再也止不住了。
绯雯一直守在门口,听见里面传来笑声,忍不住问了一句。
“主子,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何笑得如此夸张?”
“绯雯……”
骊千歌拼命压制着,半晌才喘匀了气。
“我只是太开心了,今日当真是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
绯雯实在猜不透骊千歌的心思,疑惑地歪着头,她本想再多问一句,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骊千歌对一切全然不觉,氤氲着水汽的热水,还有水面上漂浮的花瓣,实在令人舒适不已。
门口忽然传来声响,骊千歌以为是绯雯便没有理会。
“绯雯,你进来的正好,帮我捏捏肩吧!从桥上跳下去的时候好像有些扭伤。”
肩膀上很快便传来舒服的触觉,按摩的力道正好,不徐不急,一下一下正按在骊千歌犯疼的位置。
“绯雯,原来你这么会推拿啊,以后我可要多多赖着你了。”
“可以啊,只要二小姐喜欢,本王随时愿意伺候。”
骊千歌猛地一愣,身体瞬时僵硬起来。她扫到了桶便挂着的浴布,便想伸手去拿,却被那人抢先一步夺走了。
骊千歌恨得牙痒痒,只能背对着那人,抱着手臂把自己藏在水里。
“徒千晟,你当真是个十恶不赦的登徒子!”
骊千歌很恨地骂了一句,可又不敢太过激怒他,生怕他一时气愤做出什么事情来。
徒千晟在她背后站着,两只手搭在浴桶上,饶有兴趣地看着骊千歌。
“二小姐莫要害怕,本王还不至于在这种地方对你做出些什么事来。只不过是这皇宫内耳目众多,我想与你单独说些什么,此时此刻便是最安全的。”
骊千歌在心里把他骂了无数遍,愤愤地开口,“你到底想说什么?不能等我出宫再说吗?”
徒千晟微微一笑,心头忽然有些异样划过,他看着她洁白如玉的肌肤,有一股邪火悄然从小腹烧起来。
他抬起左手,指尖划过骊千歌的背上,仿佛划过羽缎蜀锦一般。
“徒千晟!”
骊千歌满腔怒火,恨不得拿把剑直接刺进他胸口。
“罢了罢了,我若是当真这样做,只怕二小姐会恨我一辈子吧?”
骊千歌猛的一愣,心里顿时千头万绪。
“二小姐,本王只是想提醒你,你想借机入宫报仇确实是一条路,可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便称不上珍贵,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骊千歌垂下眼睑,冷冷地开口,“王爷,骊千歌确实受了你的恩惠,可我自己的仇自己来报,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干涉!”
徒千晟说完畅快地笑了几声,“二小姐是聪明人,言尽于此,那本王便告辞了,失礼之处还望二小姐见谅!”
屋子里很快便安静下来,骊千歌缓缓回头,这才发现人已经不见了。她长吁一口气,一时竟心乱如麻。
“绯雯!”
绯雯听见骊千歌叫她,紧紧皱眉,还是硬着头皮进了屋。
“主子……你有何吩咐?”
“不要叫我主子,我担当不起!”
“主子,谦王他……”
“你可听过一仆不侍二主?如今你叫我一声主子,可你的忠心却还在谦王那里。既然如此你便离开吧!”
“主子,绯雯知错了,只是谦王爷对我恩重如山,我实在是没法忤逆他。”
绯雯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骊千歌,可骊千歌的一颗心却冰冷似铁。
“你不必再解释,我也不想多言,马上离开这里,回你的谦王府吧。你若此时离开,我还可以原谅你一回,若你不离开,迟早会死在我手上。”
“主子……绯雯已经被谦王爷赠与你,那把折扇也已经交给你,我此刻若是回了王府便是无主之人……绯雯已经无处安身了,求主子原谅我这一次吧!”
“那我问你,若是有朝一日我派你去杀了徒千晟,你可会动手?”
绯雯沉默了片刻,“主子,今日一事绯雯已经忤逆了自己的主人,便算是还了谦王爷的人情,从此刻开始绯雯效忠的只有您一人。若有违抗,天诛地灭!”
骊千歌紧紧闭上眼眸,她并不想如此对待绯雯,可她是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丫头,若是有一日她有心背叛,那自己定会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