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地上横七竖八的摆着几个空酒瓶，头顶的灯泡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你直走到头就到了。”保安抬手向前指了下。

任蔓蔓道完谢，保安就转身上电梯离开了。

顺着保安手指的方向，任蔓蔓提步走了过去。

她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房门“咔嚓”一声开了，任母骂咧咧的声音从门口传了出来，“你给我滚！不把钱要回来你就别回这个家！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儿子？”

话落，浑身低气压的任修远出现在任蔓蔓面前。

看到她，任修远也愣了下，因为上次的不愉快，他没好气道，“你怎么来了？”

“谁来了？我没把地址告诉……”任母闻声拉开门，在看到任蔓蔓的一瞬间声音也戛然而止。

她脸上闪过几丝尴尬，“蔓蔓来了啊，进、进来吧。”

“妈让你去要什么钱？”任蔓蔓站着没动，板着脸看向任修远。

“给文婧的彩礼，我是真的喜欢她想娶她，再说，这么丢脸的事让我怎么开口？”任修远闷声道。

“你还知道丢脸？”任蔓蔓盯着他沉默了一瞬，忽然冷笑问。

她用目光扫了整个地下室一圈，眼眶蓦地红了，“哥，有些话说了太多次我不想再说了，我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爸妈年纪大了，真的折腾不动了，况且你也不希望嫂子嫁给你以后过我们现在过的生活吧？”

任修远看了眼她和任母，喉结艰难的滚动了两下。

最终，他什么都没说，起身走了。

望着任修远的背影，任母还是忍不住叮嘱，“记得把钱要回来！”

“他要能张开这个口，他就不是任修远了。”收回视线，任蔓蔓迈步往屋里走去。

走进房间，没看到任父，任蔓蔓扭头朝门口问，“我爸呢？”

“你爸出去散步了。”任母说着关上了房门，走进来，“你爸要是在家，你哥也不敢回来。”

任母说话的时候，看到任蔓蔓从床底拉出了行李箱。

她面上一怔，走过去制止任蔓蔓，“你干什么？”

“带你们离开这儿。”任蔓蔓拨开任母的手，把行李箱平放在床上就开始收柜里的衣服。

“离开这儿，去哪儿啊？现在北城的房租这么贵，像这样的小两居不得三千块钱一个月？”见任蔓蔓黑着脸动作不停，任母走过去一把按住她叠衣服的手，赔笑道，“再说，我们都在这儿住习惯了。”

“妈，你知道我一进这个屋最先感受到的是什么吗？”任蔓蔓红着眼睛转头去看任母。

“什么？”任母问。

“是寒意，从脚底板升起的寒意。现在外面是零下十六度，家里比外面还冷。”

北方冬天的冷是刺骨的冷，可今年冷的让她的心都在发抖。

感觉到任母松开了手，任蔓蔓收回视线，继续往行李箱里装衣服，“房租你不用担心，我有个朋友说家里亲戚有个两居室要出租，一千五一个月，我先付一个季度的，你和我爸先搬进去，之后的房租我再想办法。”

“要不等你爸回来了再说？”任母还是不大情愿，任父的抚恤金一个月才一千八，交完房租就所剩无几了，他们生活都是问题。

虽然任蔓蔓孝顺，但作为娘家也不能再给她拖后腿了。

任蔓蔓手上动作不停，沉声回，“如果爸爸不同意，我也会把那个房子租下来，随便你们住不住。”

任母望着她，张了张嘴，愣是没发出声音来。

……

一直等到中午饭时间，任父也没回来。

任母接连打了几个电话过去都无人接听。

“你别着急，可能我爸没听到电话响，他平时出门都去哪块儿散步啊？”看到任母急的团团转，任蔓蔓出声安抚。

“他腿不方便，平时也不走远，就在这旁边的小公园转转。”任母急的直掉眼泪，“也怪我，今天你哥打电话说要回来，我就陪他从出去，就这么一次，他就……”

就在她们说话的时候，任母的手机突然响了。

来电显示是任父的电话。

任母手一颤，赶紧接起电话，打开免提，“老任，你怎么不接电话？”

“请问，您是这个手机号的家属吗？”

陌生的男声让任母声音顿了下，她下意识的看了眼任蔓蔓，“我是，这是我老头子。”

“是这样的，我开车开的好好的，这位老先生突然从路边走出来撞上我的车，我报了警，也叫了救护车，我把地址发给你，你们家属也赶紧过来吧。”

对方说完话就挂了电话，发了个地址过来。

任母晕晕乎乎的还没缓过神来，就被任蔓蔓拽着出了门。

路上，任蔓蔓给任修远打了个电话。

到达短信上的地址时，警察已经将现场围了起来，救护车还没来，因为是在街道上，周围围了一堆人。

向警察说明了是家属，任蔓蔓和任母才被警察放了过去。

见到满脸是血的任父，任母浑身像被抽了力气一样，哭着跌坐在了地上。

任蔓蔓红着眼睛看了眼肇事者，站起身抡起手里的包就打了过去，“你开车不会慢慢开吗？为什么撞人？为什么撞了人还要诬蔑我父亲碰瓷？”

“我车开的本来就很慢，我没有污蔑人，行车记录仪录的清清楚楚，你可以自己看。”肇事者长的人高马大，模样有些憨厚，对任蔓蔓突然打自己也不生气，直接递了手机过去。

“我父亲是怎样的人我知道，他绝不会做出这种事！”

他们说话间，救护车到了。

任蔓蔓拽着肇事者一起上了救护车。

到了医院，任父被送进了急救室，任修远才赶到。

任母坐在急救室外的长凳上哭成个泪人。

逐渐冷静下来的任蔓蔓才手指微颤的点开了肇事者发给她的行车记录仪拍下的视频。

视频里，任父突然从路边冲出来狠狠撞向了肇事车，轮胎剧烈摩擦地面的声音刺激着任蔓蔓的耳膜，尽管车主已经紧急刹车，但任父还是被拖行了一段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