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名大汉一个个躺在厅堂之中,双眼高高凸起,死不瞑目,身下开始慢慢流出一滩一滩血迹,将这青石地面染红。
从空中落下来的血雨早已经将他们的长袍染得通红,染得湿漉漉的,厅堂里满是刺鼻的血腥味,令人想要呕吐。
吴步观一字一句冷声道:“你们怎么死都不够偿还这血债,你们吃着人肉喝着人血得来的所有东西,今夜一样不差地全部都要偿还给剑儿。”
何离剑身子微微颤抖,首次见到杀人的他,终究还是不能一下子适应,绷着脸一语不发。听师父一字一句这么说,目中的憎恨越来越浓,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蓦然抬头瞪着那大喉结鸭脖子:“你们不会忘了宁水乡吧?你们还记得他们临死之前的诅咒和憎恨吗?”
“宁水乡?”大喉结鸭脖子闻言哈哈大笑,倏然停住笑声,杀气随着一字一句从牙缝里吐出来,冷视着三人,“那种鸟不拉屎的狗地方你不提起来老子早就忘了,你们如今杀了我祥宝帮所有兄弟,就算跪下求饶也晚了。”
身影一闪,落在厅堂中间,缓缓抽出腰间长剑:“老头子,我看你不过古武气境修为,你就连我都未必是对手,知道我是何种境界吗?说出来吓死你,老子已经是体境修为了。”
吴步观闻言笑道:“剑儿,你听到了?”
何离剑跨出一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我才不管他是什么境界的修为,我现在就要他的命。”
吴步观一挥手,腰间长剑在手:“此为断流剑,乃是本门镇门宝剑,本门不论心法招式,旨在唯快不破,流水不可断,唯快能将之断掉,故名断流剑。”
何离剑接过长剑。
“天下武道,唯快不破,眼比手快,心比眼快,这套剑法名为断心剑法,意为哪怕是心念这么快的速度也能斩断,因为这剑法比心念还要快。”何离剑耳边回响着师父一路上传授的剑法,在脑海中将这套断心剑法一一演示一遍。
微微将心一沉,体息立即启动,厅堂之内每一个角落都清晰地展示在心中,哪怕哪个角落里有几只蚊子,每一只蚊子都在干什么,心中都清清楚楚。
目光淡漠地看着那大喉结:“出手吧,你不会有机会出第二剑。”
大喉结鸭脖子勃然大怒,他本以为吴步观会亲自动手,岂料却竟然让何离剑这样一个骨瘦如柴的臭小子替代,传剑之时更是不忌讳被三人听到本门的特点,完全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他气得喉结一动,怒骂着扑了过来:“臭小子,老子今天就杀了你。”
何离剑冷笑,他根本都不用眼睛去看,对方的长剑从哪个方向刺过来,力道如何,距离是多少,了然于心。
带着无边无际的憎恨,断流剑剑身寒光流动,在眼前一闪:“为你所做的一切后悔吧。”
一片血花在眼前绽放开来,断流剑结结实实穿透了大喉结鸭脖子的心窝,直没剑柄。
而大喉结鸭脖子的长剑则贴着何离剑的耳边擦过,剑尖强大的气劲落空,呼啸着击中大红色的柱子,扑哧一声,顿然出现一个人头粗的大窟窿。
仅仅是剑气而已,就已经如此骇人,如果这一剑命中何离剑的喉咙,必定连脑袋都被击成一团肉泥。
但可惜的是,这一剑他没刺中,反而是何离剑连脚步都没有移动一下,上半身微微一斜就躲过了。
他的一举一动,在人和剑还没来到何离剑面前的时候,何离剑就已经了然于心。
何离剑手中的断流剑,根本没有使用上真气,只是迎着他的冲劲在电光火石之际稍微调整剑尖方位罢了。
他惊怒地睁大眼睛,手中长剑当啷一声落在何离剑身后。
何离剑额头青筋暴起,体内真气刹那涌出来,力透剑身,手腕一拧,泼的一声,插在他心窝上的长剑将他的胸膛震得炸出一个人头大小的窟窿。
透过这个窟窿,看得见剩余两人大惊失色的神态。
何离剑一掌震飞大喉结鸭脖子,仰天怒吼:“今夜你们一个都逃不了,你们所做过的一切,你们所犯下的罪,永远跟着你们,今夜,我来回收你们的性命和罪行。”
剩余两人又惊又怒,何离剑甚至连真气都没有用就轻易杀死了大喉结鸭脖子,如何也令人无法相信,更无法令人接受。纷纷大喝着扑过来,一人手里抱着一口弯刀,扑向何离剑,一人提着一柄长剑,扑向吴步观。
钱庄事发突变,早已经引得对面青楼中的男男女(哔)女纷纷翘首张望,甚至有胆子大的人趴在钱庄大门边,往里面探着脑袋。
见到大门边上的死尸,惊得扯开喉咙大叫:“哎呀,出人命了,祥宝帮的仇敌前来寻仇了。”
这一喊,青楼里发出一片惊呼,纷纷不敢置信,你看我,我看你。
“什么?祥宝帮的仇敌?”
“有谁敢动祥宝帮吗?”
“这方圆数百里之内都是祥宝帮的地盘,有谁敢惹到祥宝帮的老窝里来了?”
青楼二楼三楼人头攒动。
三楼上,当中一名极为眼熟的男子面带微笑,端着一杯酒一饮而尽,此人正是白天那位店伙计,仁武客栈的店伙计。
坐在他对面的是另一位从未见过的人,正在舔着一名女子白嫩嫩的脖子:“那块木吊坠真在那小子身上?”
店伙计舔舔嘴唇,口中的美酒令他回味无穷:“是,从他们踏入客栈开始小的就注意到了,就是它。”
他对面那人将脑袋从女子的脖子里收回来,嘴中还咬着几缕秀发,这时才看清楚一道狰狞的刀疤将他的脸划为两半。
呸的一声,将女子的秀发吐掉:“十年了,共计十年,本帮已经找了这东西十年了,终于找到了,你日后必定重重有赏。”
店伙计笑了:“小的先谢谢三爷,谢谢舵主,但小的很好奇,本帮一直秉承中立,却为什么要找寻一块木吊坠?并且找了十年?那木吊坠难道比黄金还要贵重吗?”
刀疤男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我哪知道,我不过是奉命行事,你我都是奉命行事,哪怕上头要找一坨屎,我们忍着臭味也要捧着交给上头。”
他怀里的女子挣扎着想要到阳台上看热闹,他一把拎起那女子,来到阳台边上:“他妈的,这么想看,让你看个够。”
挥手一抛,女子尖叫着从三楼上飞出,在街道上划出一道笔直的线条,呯一声撞进钱庄的大门里,吓得趴在钱庄大门前的人群纷纷跳开。
那女子已经七窍流血,当场毙命。
青楼三楼上,刀疤男子不见了人影,就连那个店伙计也不见了人影。